“什么?”淑嘉的声音猛地调高了一档,“是禛贝勒府的大阿哥?”
赵国士也是一脸的唏嘘:“回主子的话,太子爷那里传过话来,是弘晖阿哥没错儿。”
淑嘉跌坐在椅子上,不是她弘晖有多重视,只是觉得不可思议。三福晋也有儿子挂了,还能说是因为孩子多,照看不过来。四福晋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里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怎么就没带好呢?
“可惜了了,花儿都出过了呢,眼看着该长成了,怎么也去了?”淑嘉很是纳闷,这皇家夭折的孩子多了去了,很多却都是在婴幼儿时期的时候挂的,像这种已经长到了小学年纪的孩子,存活率应该提高很多才是。
赵国士陪着感叹了两句,尽职尽责地建议:“主子,您是不是着人去给那边儿福晋道个恼?”
“太子那里着人去给禛贝勒道恼了没有?瞧我这记性儿,禛贝勒这会儿恐也在宫里呢。”
作为一个合格的太监首领,赵国士该做的功课还是做得很周到的:“来报信儿的是毓庆宫里的小李子,奴才多嘴问了一句,禛贝勒府里打发人到宫里来请禛贝勒的时候,太子爷正与几位要随驾的爷在御前呢。”
“既这么着……玉妞、青衿两个去禛贝勒府罢。”淑嘉沉吟了一下,派了两个人去,这两人也是东宫头有脸的宫女,算得上是有份量了。
两人领命,先回了房里换了身更素净的衣服,又把头上的红绳与绒花去了,胡乱插根银簪,使蓝绳儿系了发梢。这才领了腰牌,出宫去探望四福晋。
淑嘉在屋里发了一会儿呆,康熙孙子多,淑嘉的侄子也就多,死人的事情是常有发生的,这也不是第一次的,只是四福晋尤其让人担心。四福晋又是嫡妻,淑嘉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这老四都在想些什么呢?]淑嘉迁怒于人,[怎么就跟老婆生了一个孩子?你们家是不搞计划生育的你不知道么?多跟你老婆生个孩子会死啊?跟小老婆的孩子倒是一个又一个地蹦了出来,你也不是个什么规矩人!]
太子妃除了在心里骂骂四阿哥之外,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只得又怏怏地关照起留守人员:“你们都要用心,还与上回一般,有事不决可请贵妃帮忙,有大事必得禀了宁寿宫方可。旁的都不要紧,哪怕你们点了房子我都不管,我要阿哥们都好好儿的!”
众人齐声应命。
淑嘉又问红袖:“那几个新来的宫女子,近来如何?”
红袖屈膝道:“秀姐姐正在看着呢,她们原就会做点子活儿,只是与宫里的手艺还差得远了,且有得一磨。据秀姐姐说,她一入宫,先做粗使宫女,被前辈姑姑们使唤,磨了两年才略太平了些,又过了一年,主子大婚,她才得被选过来伺候。这几个丫头在她眼里,都还嫩得狠。”
淑嘉揉揉眉心,叹气道:“那就慢慢儿地教罢,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没指望她们立时就能顶用了。她们是真的没有一个识字儿的?”
红袖想了一下道:“差不多罢,不过有一个会写自己的名儿,另一个据说家里有个读书的哥哥,教过两句三字经,字却不大会写。”
要了命了!淑嘉这里有种种账目,又有人情往来的簿子,总要有一个粗通文墨的丫头跟着才好。
“你用心看一看她们,哪一个最可靠,回来告诉我。”说不得,只好从现在开始扫盲了。
“嗻。”
“这一回你又要留下啦,多留心家里,我这内里的事儿就交给你看顾了,最要紧的是阿哥们。承乾宫与宁寿宫那里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你有事只管找她们,不要怕落了人情,不出事儿才是最重要的,有什么人情,等我回来还就是了。”
“嗻。”
玉妞与青衿不久就回来了,淑嘉已经又把家里诸人都嘱咐了个遍。见她们回来,先问情况:“禛贝勒府里如何?”
青衿道:“那里人多,奴才们到的时候已有不少人去道恼,奴才们入内见着了祉贝勒的福晋还有祺贝勒、佑贝勒、禩贝勒的福晋都在,只禛贝勒的福晋情形不大好,脸色惨白惨白的。”
“他们家里人可还好?”
玉妞道:“吊客不算少,奴才下人倒不显乱,还稳得住。”
“你们也累了,回去歇着罢,咱们明天就要启程了——先去上炷香。”也算是从丧家回来去去疑。
两人告退,自去收拾不题。
胤礽这天回来得也不算晚:“真是世事无常。”皇太子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一扒、换一换,今天也不例外。
淑嘉也感叹:“谁说不是呢?”伸手接过胤礽的帽子往帽架上一放,亲自去给他拧巾子擦脸。
胤礽已经除了外褂,身子微微前探,伸出头脸来,淑嘉轻笑一声,左手托着他的下巴,右手包着巾子给他抹脸:“懒的你。”收回来翻折一下,又给他擦了脖子。
“明儿就启程了,准备得如何了?”
淑嘉扳着指头道:“东西都备齐了,随行的人也点好了,留下的人也嘱咐了。承乾宫、宁寿宫等处我也拜托好了。方才也打发人去给四弟妹道恼了。”
说到了四阿哥家的事儿,胤礽又想起一事来:“弘晖走了,汗阿玛体恤老四,命他先留守,等弘晖的大事儿办得差不多了,再北上换人。”
“这么说就少了一个人同行?”淑嘉笑道,“那感情是好,他那里的武氏我原没见过呢,正在想不知道是何品性,要怎么相处,这下不用烦这个了。”
“管她什么品性,还能在你面前撒野不成?真要是不懂事儿,只管着人跟老四说一声,自有老四打发了她。”护短,是康熙系一脉相传的。
淑嘉笑纳了胤礽的美意:“知道啦。这个倒在其次,我不与她见面,倒省了一份子的见面礼。等他们轮换的过去了,咱们也返京了,并不打照面。”
“美的你,”胤礽失笑,“老四是先不随驾了,汗阿玛命老八补上,老八怎么能不带人去?”
“那也不怕,八弟妹是我老相识,这个见了面也不用给见面礼的。”
“说了半天别人家的事儿,孩子们呢?”
“这会儿几个大的也该放学回来了,”淑嘉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再半刻钟就到,他们一向准得很。弘晷正在他的院子里头写字儿,老六依旧是在睡,我只盼他别现在睡饱了晚上又折腾。”
“弘晷明年也该种痘儿了,”胤礽说起这个话题就有一种‘又要闯关了’的感觉,“后年就得读书了,日子过得可真快啊。”
此话甚得淑嘉之心:“他们一个个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愁,这可要怎么带大呢?一眨眼,也到现在这般年纪了。最不禁过的就是岁月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岁月才是最禁过的呢。”胤礽感叹一句,却不肯多作解释,转而问起晚饭问题。
为了照顾不能随驾同行的儿子们的心情问题,淑嘉特意吩咐了饭菜里要有几人都喜欢的菜色以作安抚。
弘晰眼露渴望地领命看家,弘曈知道结论不会改变还是意思意思地抗议了两声,弘晷则对于要与父母分开略有异议,团子状的东宫六阿哥还不会说话照例被剥夺发言权。
胤礽安慰弘晰:“我与你额娘同行,这里无人坐镇可不成,家里就你最大了,你要看好家。”委以重任,让弘晰被肯定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弘曈嘟着嘴,淑嘉瞥了他一眼:“你弟弟都不闹,你做哥哥的怎么先不听话了?”弘晷本来还想跟着弘曈一起抗议几声的,正遇到她额娘一手指着睡得正香的六弟,一边说他们不乖。
两阿哥败退。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母亲的摧残:老六还不知说话啊额娘,女人真是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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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里一团温馨和气(?),八阿哥府上却是沸反盈天。康熙临时决定让八阿哥随驾,他的行李还没打包、他的随行人员还没安排、他的家眷还没嘱咐……八福晋忙了个脚后跟打到后脑勺,动作慢一点的奴才无不挨了骂。
八阿哥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由着她去了,只是在听到八福晋让完颜氏准备跟着一起去的时候,八阿哥惊讶了:“怎么叫她也去,你呢?”
八福晋冷笑着横了他一眼:“我?我得留下来看家!”
“家里自有总管等,难不成他们连看个家也不会了么?要来何用?你只管与我一道去散散心,草原上的蓝天白云绿草牛羊,看着心里也舒坦呢。这里就交给他们,咱们还如往年那样去走一走。总闷在家里心情都闷坏了。”
八福晋并不领情:“瞧爷这记性儿,今年怎么能与往年一样呢?今年我可走不开,咱们家里还有个双身子的要我照看呢,我听说了,这个时候是最要紧的,得安胎。要是我与爷一道走了,家里没个作主的人,她可怎么办呢?”
八阿哥不是不挂心这一胎的,他自纳了侧室开始,到现在总有六、七年了,大老婆一个小老婆数枚,一无所出,岂能不急?只有侧室的时候,有没有庶子他都不太着急的,有了老婆,一年两年没有孩子他也忍了,三年五年还是一无所出,八阿哥自己也心慌,只是他面上不显罢了。
胤礽等人道是八阿哥惧内,被八福晋盯得太紧,所以才这么些年没孩子。他哪里知道,八福晋刚过门的时候盯得是紧,八阿哥本人也要给老婆作脸,那时候是真的让王氏闲置的。
过了两年两人还没造出孩子来,完颜氏又被指了来,这举动有些打八福晋的脸,可八福晋也不是真的只会蛮干,她心里也怕自己有问题,对于这两个侧室的存在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八阿哥这里呢,也是身随意动,对老婆看重是一方面,但是对子嗣的渴望也颇为强烈——哪个男人愿意绝后?
即使是这样,八阿哥府的妻妾们还是经年无消息。弄到八福晋都急了,暗暗发誓——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喜信儿,也能破了我的困境不是?她都能猜到大家背后是怎么看她的了:妒忌成性,自己生不出来也不让丈夫碰小老婆,弄得丈夫到现在还无一儿半女的,眼看要绝后。
她能有这样的想法,也有安王福晋的功劳。
佟佳氏很年轻,却有个舅母的身份,劝起八福晋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外头的话有些不好听,你要撑住了。就添了庶子又如何?这府里谁也漫不过你去。不放心,就抱来养,你看裕王,袭了爵也要对老福晋恭敬有加。再说了,你们也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趁这个机会做得好看些,也好堵堵外头人的嘴!”她也不好说安王府里也是怀疑八福晋有点儿生育上的问题,因而对八阿哥还有点儿愧疚之感。
这是娘家人都稍有微词了,这回有了喜信儿,八福晋心里酸归酸,也是松了一口气的。行了,不用怀疑了,我放手了,看你们背后还有什么好说道的。为了正名,八福晋要做就做全套,她眼盯着把孩子生下来再抱去养——视若己出,又让完颜氏随行,够贤惠了吧?八福晋磨起了牙。
既开了这个口子,堕落就快得很!八福晋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叫她们生吧,那也要管自己叫一声额娘,总强过宫里有机会就指人过来添堵。只要自己怀上了,生下来的才是最金贵的那一个呢。
八福晋推着八阿哥出门:“你倒是去看看她啊。”
怀孕的这个是八阿哥身边老资历的侧室王氏,她跟着八阿哥的时间比八福晋还要长,被“无所出”三个字折磨的日子也比八福晋长。怀不上的时候担心下半生无依,怀上了,又担心被福晋讨厌,实是左右为难。但是女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又是那样的欣喜,王氏颇有些坐立不安。
进门早,又是皇帝亲自指的侧室,王氏在八阿哥府里即使要到八福晋那里立规矩,也是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儿的,此时正躺不住地在屋里踱步。炕上堆着一堆八福晋那里送来的好东西,吃的穿的都有,王氏的目光下意识地从这半炕的东西上别开。
八阿哥过来了,沾脚即走:“我明儿要随驾出行,你在家里安心养胎,”他也看到了炕上的东西,“福晋又打发人送东西来了?她倒用心,这样我就放心了。”
王氏哑然,这次怀孕,八阿哥是多来看了她两回,每回也是关心她的肚子比较多。算了,在那样强势的福晋手下讨生活,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反正,孩子的生母是自己啊!
八阿哥要做父亲了,心中欣喜若狂,还要回来安慰妻子。
八福晋道:“你这话都说了几天了?又来!真道我是容不下人的么?咱们这些年没儿子,如今她为我生儿子,我有什么不高兴的?”说着就哭了出来,“总比一直干瞪眼盼不来孩子强!每回跟她们在一处,看到别人肚子凸出来,我眼睛都挪不开……呜呜……”
八阿哥自是好一番抚慰:“俗话说好事多磨,就不许咱们儿子大器晚成了?”又额外说了许多好话,八福晋才略略回转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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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晖的死并没有能够阻拦皇帝的行程,队伍还是按原计划出发了。淑嘉虽与丈夫、儿子同行,却并不在一处,她丈夫、儿子得陪皇帝,她呢,就窝在自己的车里。
出来的时候,淑嘉是全套的吉服披挂上身,一手三只明晃晃的镶珠宝的指甲套。这指甲套纯属装饰,太子妃现在手上的指甲只长出一点儿。随着儿子越生越多,像当年对弘旦那样精心照顾已是不可能了,不过这孩子小的时候她不留指甲防止刮伤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东宫最小的一只胖子还没周岁,太子妃的指甲自然留不长。
队伍很壮观,围观的群众很有眼福,坐在车里的太子妃却只能对着自己的车厢陈设发呆。她连上车都是在宫里完成的,上了车,被拉到队伍里,只能听个热闹的声音罢了。
挺无聊的,淑嘉想,这年头的车,即使是太子妃这个级别的,还是比不上后世的汽车,路况也没有高速公路好。在汽车上看书都伤眼,何况是马车?淑嘉看着一匣子的闲书,默默叹了口气。
小满随行,什么都觉得新鲜:“主子,听这声音该出了城门了罢?呃,停住了,是百官送行?”
淑嘉道:“差不多罢。对了,简王这回也随行的,等会儿住下了,你差个小太监去寻简亲王福晋。”
“简王福晋也来了?”小满知道太子妃与简王福晋关系不错,也跟着高兴,“奴才等扎营歇息了就叫人去——”
“慢着,我还有话没说完呢,看你急的!八贝勒与十三阿哥带的是侧室,这两个倒还罢了,十四阿哥是带着福晋来的,你先叫他们探探路,知道这几位住在哪里,你再去替我邀他们过来说话。”
“主子就是主子,什么都知道。”
淑嘉对另一旁安静一直没说话的青衿道:“你看看她,也给我灌起米汤来了,各人带多少随从,都是什么样的身份,都得事先报上来,这一路上才好有安排,他们报了上来,太子爷就知道了,太子爷知道了,我就知道了。我不过是知道八贝勒、十三阿哥带着侧室而已,究竟带的是哪一个,我也不能知道了。”
小满笑道:“那奴才就猜上一猜?十三阿哥只有一个正经的侧室,想来是她的,对不对?八贝勒就那里,有一位有身子的不能来,必是其他的人……”
有了八卦作消遣,时间就过得很快,淑嘉随小满猜去,这样无伤大雅的八卦她一向是不禁止的。太子妃御下宽和的名声,也有一部分是因此而来。
淑嘉心说,招祸的话题不要说就好,其余的随便说一说也是活跃气氛,有时候八卦里也能分析出不少有用信息的。再说了,把人管得太死,在你耳边儿什么都不敢说,你家儿子被小狐狸给迷上了你都不知道,还不得悔死?何不放宽一点,与大家的关系从容一点,属下把你当自己人,消息也灵通不是?
这一天走得并不远,到了汤泉就住下了。
温泉!
上辈子是草根的时候咬咬牙省点儿口粮钱还能去奢侈一把的,穿越过来成了天字第二号的女人,连个温泉都没能泡上,这样的反差真是让人同情。
康熙朝在汤泉的行宫使用率还是挺高的,维护得也不错,各人分了住处,小满不用淑嘉吩咐就出去与吴明理咬耳朵。吴明理点头,出去探问几位福晋的落脚处,小满回来复命,兼伺候淑嘉换衣服:“唉呀,里头这件儿都浸透了呢,主子快擦擦,虽是夏天,一身汗见风也须防着闪了身子。今儿是出行头一天,明儿就不用穿得这样厚实了。”
淑嘉道:“那不正好?在这汤泉里浸洗浸洗,等会儿你随我去如何?”
小满脸上满是向往,口上还吱唔道:“奴才本来就是伺候主子的么。”
吴明理腿脚不慢,回来就禀了淑嘉:“万岁爷把爷们都叫到一处用膳了,太子爷的人正遇着奴才,回来叫告诉太子一声儿,不用留饭了。”身后就闪出胤礽处的小太监来,又把吴明理方才的话变了个意思又说了一回,只是再加上一句:“太子爷说,在皇上那里用完了膳就回来。”
“知道了。”跟皇帝吃一顿饭时间可就要久了,她完全有时间跟妯娌们碰个头。一个眼色使下去,小满已经与吴明理一道出行了,顺手还拉上了青衿一道。
淑嘉坐在妆台前,巧儿给她重新梳头。吉服有冠,发型与穿寻常旗袍时不同,配合衣服,又换了一回发型。
梳完头,喝了杯茶,带来的杂记没看两页,去的三个人已经回来了:“因万岁爷把爷们都叫去用膳了,福晋们说饭后就过来拜见主子。”
淑嘉问小满:“你可打听到了都是谁跟了来?今儿路上你猜的有几个准的?”
小满嘻嘻一笑:“奴才都猜着了呢。”竹筒里倒豆子,统统倾了出来,八阿哥带的就是完颜氏,十三阿哥带的是瓜尔佳氏,十四福晋不用猜,宁蕙也是没有悬念的。
巧儿吐槽她:“弄了半天,你就猜了一个,还好有脸说都猜着了。”小满冲她活动了一下五官:“我去看看今儿晚膳有什么花样儿,叫他们做上主子爱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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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吃饭总是很快,太子妃刚放下碗,桌子一撤,宁蕙就来了,接着是完颜氏、瓜尔佳氏,最后是十四福晋。人人都作了一番修饰。
宁蕙与淑嘉最熟:“你叫了我们来,没有好事儿我可是不依的?”
淑嘉道:“好事儿是有,不过不是给你的。”
“咦?人人都来了,怎么就我没有?”
淑嘉拍手,小满端出了只托盘出来:“福晋,我们主子备的是见面礼,您跟主子这样熟,可不是初次见面了。”
“你这丫头,就偏着你主子。”宁蕙嗔了一句。
淑嘉对十四福晋(她也姓完颜氏)道:“我与十四弟妹同居宫中,也熟不是?”
十四福晋欠身一笑。
“你看十四弟妹多好,你比她大那么多,还不如人家安静有礼呢。”
宁蕙与十四福晋对脸坐着,故作生气状道:“瞧,跟你一比,我成了烧糊的卷子了。”
众女笑声不止。
淑嘉这才分了礼物,主要是给八阿哥家的完颜氏的。瓜尔佳氏是已经见过了,只好一视同仁。
淑嘉并不担心这次见面没有话题,看八阿哥家要添丁可不就是个好话题?又有,包括太子妃在内,在坐的还有没去过草原的,这个也可以八卦一下。太子妃、简亲王福晋、十四福晋差不多是同一阶层的,说起话来也自在。
可惜八府完颜氏能提供的内情太少,众人都不觉得过瘾。
眼看日影过西,淑嘉笑道:“汗阿玛那里怕要散了,咱们不如也各自安歇如何?明儿还要赶路,明晚再聊?”
宁蕙第一个赞成:“我是上了年纪了,熬不得了。”
“我记得咱们同一年大挑来的。”
“是啊。”
靠!
十四福晋微笑观察,然后向太子妃借了一本刚才八卦的时候提到的杂书携回去看。
瓜尔佳氏与完颜氏也随着她们告退了。
小满道:“可算是齐活儿了,主子,这屋子后头就有一池子水,您要不要去松快松快?太子爷哪回去见万岁爷能回来得早了的?您去泡一泡,太子爷回来看着也……”
咳咳!
巧儿吐槽她:“难道不是你自己也想尝尝鲜?”
淑嘉道:“吴明理方才回话你们没听到?你们都有地方可用,等会儿你们搭个班儿,也去松快松快,别叫人没有答应的就成。”
众人欢呼雀跃。都不是刚入宫的菜鸟了,也是姑姑级的人物,却架不住这汤泉诱人呐!不用连续往里搀热水就能泡的,哪怕是大夏天也值得一试。
当下分好了班,小满识相地要求先服侍太子妃洗完了自己再去享受。理论上,太子妃要抓紧时间在太子回来之前洗个澡,这个时候下一班的巧儿她们也该来顶班了。
结果太子妃刚下水没一阵儿,皇太子来了。
小满识相地退出,帮着关上了门。仰头看星星,巧儿匆匆洗完,过来正要说小满狡猾,被小满杀鸡抹脖地使眼色:“太子爷在里头!”
巧儿只好把满肚子的话给吞了进去,小满安心跑去泡温泉。
汤泉宫也有给宫女等洗浴的地方,就是陈设没那么好、条件也简陋一点儿罢了,泡在热水里,小满心道:这次出来在汤泉里泡上一泡,倒也值了,回去倒好馋馋她们。
温泉水滑洗鸳鸯?咳咳,只是纯洗浴而已……下过水的同学都知道,水是有阻力的,tx起来有情趣,运动起来很碍事。
两人**地爬上岸,一人裹着一块大浴巾。事实证明,藏一半露一半比全果着更引人犯罪,尤其在这温泉包间里还有一张规格不小的软榻的时候……
拉灯,河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