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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唐伊人又仔细询问了李余此行的经过。

李余只大致讲了讲。

他把自己遇险的事情,乃至战场上的残酷,全都略掉。

只讲一些路上的见闻,各地的风土人情。

终日待在皇宫里的唐伊人,还有夏雅和香凝两个小宫女,都听得津津有味。

等李余讲得差不多了,见时间不早,他起身向母亲告辞。

唐伊人亲自送他。

走在宁云宫的院子里,唐伊人问道:“陛下为余儿封王后,余儿可还会留在京城?”

李余坦然道:“孩儿想回封地。”

“待在京城不好吗?”

“没有在封地逍遥自在。”

唐伊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回封地也好,可以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李余眼眸闪了闪,抬眼看向唐伊人。

唐伊人是丫鬟出身,没有家世,没有背景。

不过经过刚才与她的交谈,李余感觉,自己这位年轻的母亲,还是颇有些才学和见识。

别过母亲,李余离开宁云宫,闲庭信步的往外走。

虽然他贵为皇子,进出皇宫很随意,但那也仅限于前宫,后宫可不是他能轻易进入的。

这次难得有机会,他也想好好看看。

等以后自己建府的时候,好有个借鉴。

他正走着,忽听身后有人叫他:“殿下!”

李余回头一瞧,原来是母亲身边的宫女夏雅。

他停下脚步,等夏雅跑上前来,他含笑问道:“找我有事吗?”

“呃……”夏雅露出为难之色,欲言又止。

李余说道:“有事但说无妨。”

夏雅思前想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前日,陛下来过宁云宫。”

李余嗯了一声,他妈刚才已经说过这事。

夏雅又道:“可昨日,娘娘就被贵妃罚跪了半个时辰。”

李余皱眉,问道:“为何?”

“昨日,娘娘和贵妃在御花园相遇,贵妃说娘娘见她时没有行礼,此为不敬,故,罚娘娘在御花园跪了半个时辰,以示惩戒!”

夏雅愤愤不平地说道:“可我和香凝都有亲眼看到,娘娘明明给贵妃行了礼,并无不敬之举。”

在御花园里罚跪,这不等于是当众受罚吗?

贵妃此举,是既打人,又打脸啊!

即便贵妃的等级要高于普通妃子,但这么做,未免也太过分了!

李余是和自己的这位亲妈不太近亲,可现在听说亲妈如此受人欺负,也难免怒火中烧。

五年前,李惠的正妻,也就是大周的皇后,因病过世。

之后皇后的位置便一直空缺。

眼下,主掌后宫的正是这位贵妃娘娘,杜婉柔。

杜婉柔为李惠诞下三子,分别是老四齐王李皓、老六楚王李锦、老八鲁王李英。

李余听完夏雅的讲述,问道:“贵妃为何要针对我的母亲?”

夏雅垂首,小声说道:“前日,陛下来了宁云宫。”

李余问道:“这因为这件事?”

只因为老爹去了一趟宁云宫,贵妃就开始针对自己的母亲了?

夏雅向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她凑近李余,低声说道:“自从庄妃诞下简王后,十一皇子夭折、十二皇子夭折、十三皇子夭折、十四皇子夭折,十五皇子天生痴傻,十六皇子体弱多病,后又因摔伤,不良于行。”

连续六个皇子,非死即残啊。

“殿下对此,不觉得很奇怪吗?”

确实奇怪!

李余说道:“这么来看,我这个十七皇子,倒是挺幸运的!”

出生之后,无病无灾的活到现在。

“是当初,娘娘对殿下保护得好。”

更确切的说,是唐伊人当时根本不敢对外宣称她怀了身孕。

直至六、七个月后,肚子实在藏不住了,她才交代,怀了李惠的孩子。

而李惠听闻此事,大为震怒,差点令人把唐伊人勒死。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尚在娘胎里的李余躲过一劫,没像他前面那六个哥哥一样,非死即残。

李余揉着下巴,看向夏雅,意味深长地说道:“夏雅,你对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连续六个皇子的非死即残,并非意外,而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

夏雅小心翼翼地说道:“婢子想说的是,当殿下一事无成时,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也不会是谁的眼中钉;而现在,殿下因讨贼赢得了名声和威望,这势必会给殿下惹来嫉恨。殿下需多加堤防齐王、楚王和鲁王才是!”

齐王、楚王、鲁王都是贵妃杜婉柔之子。

她的话,其实就是在暗示李余得防着杜婉柔。

李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是我母亲让你来说这些的?”

夏雅神情有些慌乱地说道:“不……不是娘娘的吩咐……”

李余一笑,说道:“我知道了!”

“婢子……婢子回去了!婢子告退!”

李余看着夏雅一溜烟的跑远,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来。

他的母亲挨罚受辱,自己这个做儿子的,能脸上有光吗?

这口气,老妈找不回来,他得帮她找回来。

李余出了皇宫,直接回往自家。

他刚下马车,黄兆便从府门内跑出来,满脸的惊喜之色。

他抢步上前,屈膝跪地,向李余叩首,声音颤抖地说道:“奴婢恭迎殿下回府!”

李余扬起嘴角,含笑把黄兆拉起,问道:“我不在这两个月,家里一切都好?”

“好!好!好!殿下!府中一切都好!”

黄兆说完,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抬起衣袖,擦拭眼角。

李余笑道:“黄兆,好端端的,你哭什么?”

“是奴婢太想念殿下了!也太担心殿下了!现在看到殿下平安归来,奴婢心里高兴……”

李余拍了拍他的胳膊,迈步向府内走去。

刚进入大堂,屁股还没坐热,一拨又一拨的大臣前来拜访。

李余自然是热情款待。

应付这些大臣,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只是有些累。

车轱辘的场面话,要翻来覆去的说,脸上的肌肉都快笑僵了。

好不容易把一拨拨的大臣送走,陶源又到了。

陶源能来拜访自己,让李余颇感意外。

他亲自出府,把陶源接入府内。

于公,陶源是镇国公,尚书令,位高权重。

于私,陶源是李余的长辈,更是他的准岳父。

所以无论于公于私,李余都要对陶源礼让三分。

和李余走进大堂,看到摆了一地的贺礼,陶源笑了笑。

他说道:“此次殿下南下平匪,连立奇功,陛下龙颜大悦,群臣讨好殿下,可以理解。不过,殿下也切不可骄傲,当以平常心对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