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声连起,“邪鸦”鸦幽隐双翼一振,飞上高处,白衣的女孩飞剑追上,黑裳的女孩虽既无飞剑,亦无羽翼,却利用她身为“黑暗天女”的神力,踏云而上。黑与白两道身影围着邪鸦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强大的剑光和惊人的魔神之力,竟压得邪鸦的黑色妖力不断收缩,既无法逃,也难以战。
发现无法摆脱两个女孩的攻击,“邪鸦”鸦幽隐心中亦极是震惊。
正如黑裳女孩的判断,此刻的它其实已是“死鸦”,自与万天洞万天尊者一战,它重伤而逃,最终伤重而死,现在之所以还能“活”着,不过是靠着一种控尸的邪术,附在他自己的尸体上,而此时,虽然天气寒冷,但它的尸体已有腐烂的迹象,一旦天气转暖,这身体将再不能用。
虽然是能够借用天地之力的“妖圣”,但它并不会任何夺舍的术法,这个身体一旦腐烂,它的魂魄将再无凭倚。而它更是发现,天地间存在着一种神秘的吸力,在吸取所有孤魂野鬼,将它们吸往不可知的所在。这种神秘的吸力,让它的感觉极是不祥,也正因此,它迫切地想要找到能够起死回生的“古艾魂寻草”。
传说中,“古艾魂寻草”乃是神农炎帝所种,当年,炎帝的女儿精卫落海而死,炎帝费尽心思,种出一株用于起死回生的艾草,但他最后却没有用这株艾草去救他的女儿,其中原因,外人不得而知,不管怎样,最终炎帝只在那一整株的艾草上。摘下一片叶子,然后便连根带叶一同毁去,而那片古艾,也成了唯一能够起死回生之仙叶。
那片古艾,落在了龙族金螭太子的手中。邪魔团用尽手段,终于找到了金螭龙宫,但金螭龙宫的正门唯有龙族才能打开,也正因此,他们一听到黑鹜天上有螭龙出现的消息,便全力赶到黑鹜天。捕捉最后的龙女。
只是,虽然他们成功进入了金螭龙宫,却怎么也无法找到鸦幽隐想要的古艾魂寻草,不但未能找到古艾魂寻草,反使它苦心创建的邪魔团几乎覆灭于此。
找不到古艾魂寻草,基本上便已失去所有的希望。而被这两个女孩偷袭,更让本就已有腐烂之兆的身体更加的残破。之所以还能战,不过是因为鸦幽隐以邪术将魂魄强行附在了它自己的尸体上。
眼见所有的希望尽皆覆灭,鸦幽隐气极败坏,胸腔间发出愤怒的闷吼,体内的死肉一片片向外翻开,整个妖身都像是在燃烧一般。它疾冲而上,带着一圈圈火红的光环,又化作黑柱倒扑而下,火红的光环变化成黑色的死气,一波波妖气爆炸开来,在天空炸出向外不断扩散,染黑了半个天空的黑烟。
海面上,所有墨者尽皆色变,如此惊人的气象,这就是“邪鸦”最后的疯狂?
眼见着“邪鸦”不断膨胀的身体。挟着炸裂的火光向自己和小婴冲来,黑暗天女心中冷笑,这死乌鸦自己活不下去了,就想拉着她们两个同归于尽,世间哪有这般的好事?
两个女孩手牵着手。彼此拉着,互相旋转,从远处一眼看去,有若黑与白交错而成的太极图案。一个是吉祥天女,一个是黑暗天女,两个女孩的神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那惊人的妖力即将撞上她们的那一瞬间,她们双手分开,以奇迹般的速度,在离心力的作用下向两侧流星般的抛开。
“邪鸦”庞大的妖身击了个空,继续下落,撞在海面上,撞出一波向外翻滚的浪潮,紧接着便炸了开来……
***
刘桑随着据比尸与窃脂的队伍进入了星躔关枢天。
黑鹜天上虽有“十大洞天”,但青田大鹤天与星躔关枢天占地又要大于另外八处洞天。
星躔关枢天内,只有月亮,没有太阳,月光是银色的,但并不幽暗,覆盖了整个天空,使得整个天和地都是银白的一变,若从远处看去,有若下过雪一般。
星躔关枢天内的建筑极是豪华,几可比得刘桑印象中巫灵界中的白玉城。山岭推平,一座座洞府拔地而起,名山胜水,巧夺天工,直有若人族中的都城。如此的奢华,也不知耗费了多少财力,神霰洞天与丑阳洞天都不及其十分之一,单是由此,便可知道“三妖”以天尊之名统率黑鹜天时,从其它各洞天那夺得了多少财物,也就难怪在怀疑天尊已死的这些日子里,各大洞天蠢蠢欲动,若非此次天尊再次出现,“三妖”又许了箕尾、丑阳、敦头等洞天极大的好处,只怕星躔关枢天早晚被其它各大洞天联手推翻。
窃脂所住,乃是星躔关枢天中的焰华洞府,洞府内外,妖与人两族的奴隶数以千计,又养了许多动物。景象虽美,生灵虽多,给人的感觉却极是压抑,窃脂一到,所有奴隶尽皆跪伏在地,不敢吭声,窃脂也如无视他们一般,就这般率众入了洞府。
进入洞府,两侧成排地挂着风灯,这些灯台竟是用头骨雕成。每一盏灯下俱有一个人族女子,全身赤裸,以盘捧珠跪在那里,这些女子的姿色,在刘桑眼中算是极丑,但一些跟随窃脂进入洞府的男妖,却以贪婪的眼神窥视她们。人与妖对“美”的定义本就完全不同,这些人族女子,以“人”的眼光来看,自然个个都不漂亮,但以“妖”的眼光来看,大约算是极漂亮的。
而窃脂让她们脱光跪在两旁,想必正是出于一种炫耀的心理,这些女人再漂亮又能怎样?还不是被她主宰着生死,还不是任由她折磨虐待,受尽屈辱?
虽然这些女子在刘桑眼中并不漂亮,甚至算是丑陋,但她们毕竟是人,赤裸裸地跪在那里,任由妖怪践踏尊严。刘桑自身是人,自然极不好受。窃脂悄悄看去,见周围跪着那般多的“美女”,黑杀妖狐却是目不斜视,仿佛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无。不像其它男妖,个个都是色眯眯的眼神,只觉这妖狐果然与别的男妖不同,却不知这妖狐原本就是人非狐,对她这喜食人心,以人族为奴仆的女妖。反厌恶更多,若不是别有目的,实不愿跟他们这些妖怪混在一起。
刘桑谈不上是种族主义者,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一点,并没有到双月华明珠那般偏执的地步。就算是她自己的亲孙女,体内拥有一丝异族的血统,都让她嫌弃和厌恶。但身为人类的他,下意识里仍然认为,人就该是万物之灵,自己是人类,看到同类被欺。却还想着“万类平等”,在他眼中那是矫情,是自践,虽然人类也自相残杀,却还轮不到其它族类来欺凌、来践踏。
进入深处,周围庭落、楼阁、园亭、假山等分布雅致,显然是经过名师精心设计,这在妖族的地盘上并不多见。
园林中央,有一座未修完的楼阁,一只兔妖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公主您回来了……”
窃脂公主指向楼阁:“怎的还未修完。”
那兔妖慌张地道:“顶上还差了一块用来雕凤凰的香雕红玉。”
窃脂公主哼了一声:“没有香雕红玉,不会让香石山给我送来?”
兔妖道:“这种香雕红玉,香石山也不多,香石山名贵的玉石,大半都被我们强行要来。他们也是怨气十足。大王让我们不要再去那些小洞天强收建材,怕引起它们不满……”
“我向他们要,是给他们面子,”窃脂公主冷笑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香石山不甘心给,这还不好办?神霰与大咸两大洞天勾结万天洞,现在到处都在抓他们的余党,你随便给我找些证据,就说香石小洞天也是他们的同伙,把香石山上的那些妖都给我抓了,让他们用玉石来赎。哼哼,他们要是还敢有怨言,干脆就直接以乱党处置,把香石山抢了就去。”
瞪兔妖一眼:“还不快去做?”
那兔妖喜笑颜开:“就去,就去!”只要有三公主这话就好,这一动手,它们这些底下妖,又不知可以捞上多少好处,至于香石山的那些妖是有辜还是无辜,那关它们屁事?
其它妖更是羡慕地看着离去兔妖的背影,这一下,香石山不知有多少肥油流进它的腰包里。
***
作为三公主新上任的贴身侍卫,“黑杀妖狐”被安排的住处,就在她所住豪华大屋的外围。
刘桑大约已是弄清她的心理,那一次当众交手虽然算是“平手”,但事实上谁都知道败的是三公主。以窃脂单是为了几块贵重玉石,都可以随便将一座小洞天的山主问罪入狱的、飞扬跋扈的性子,绝不可能不报复他。
而将他招入她的手下,从某种程度上其实也是一种报复,他再厉害又能怎样?还不是要供她使唤?这样一来,她的虚荣心也就得到了满足。
对于刘桑来说,这样的情形也没有什么不好,她的虚荣心既已满足,自不会再一直针对他,更何况他已经成了她的“自己妖”,有星躔关枢天“三妖”之一做靠山,他在黑鹜天上,行事也方便许多。
天色渐晚,刘桑躺在炕上,开始思考。
外头忽地响起一个声音:“黑杀公子在么?三公主有请。”
居然这个时候还要找他?刘桑暗自皱眉。
来到外头,看到的是经常跟在窃脂身边的那个妖族老婆子,老婆子看着他,笑得古怪。
她为什么笑成这个样子?原本就身处险境,刘桑自不免小心琢磨,这老婆子笑得这么暧昧,难道是对他有意思?那就未免……太吓狐了。
又或者说,自己判断出错,窃脂的虚荣心并没有得到满足,她依旧怀恨在心,在她的屋子里隐藏了三千刀斧手,只要自己一进去,三千刀斧手一拥而出,将他劈成肉酱?这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随着老婆子进入内园,老婆子停在那里,道:“公子请。”
刘桑独自进入屋内,一边走一边暗自戒备,从占地来看。“三千刀斧手”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就是隐藏着几个高手。不过真要杀他,似乎也没必要在窃脂的闺房下手,那把他叫进来是做什么?
整个洞府布置高雅,显然是经过高人的精心设计。但在窃脂自己的屋子里,其庸俗的格调马上就暴露出来,本该是用作窗帘的金丝雀毯铺在地上,各种华贵的装饰一通乱摆,正面挂的大幅帛画,虽然一眼就能看出是名师所画。但这种帛画根本就是陪葬之作,也不知是从哪个墓里挖出来,被人高价卖给她的。
方一进入屋中,一眼看到斜倚榻上的妖族少女,刘桑差点大叫一声:“鬼啊。”
只见窃脂脸上涂着厚厚的白脂,眉毛画得跟飞蛾一般。脑上的发髻梳得像蝉的脑袋,虽然穿着漂亮的衣裳,脖子上却又套着怪里怪气的圆领。她的指甲涂得绿绿的,一眼看来,暗藏秋波,让本想继续装酷的刘桑差点晕倒。
为什么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虽然对这个妖族的所谓公主,刘桑没有半点好感。但不得不承认,以人类的标准来说,她其实也算是个美女,虽然不至于美到娘子那般境界,但走在外头,也是会有许多富家公子追求的那种类型。但她现在弄成这个样子,感觉就像是日本那种脸上涂得白白的艺伎,虽然或许有妖欣赏,刘桑却是完全欣赏不来。
窃脂公主倚在榻头,“妩媚”地瞅他一眼。
刘桑道:“公主有何吩咐。”
窃脂公主居然咬了咬嘴唇。像是不知该怎么说的样子,最终瞪了他一眼:“我给你的那件亵衣,给我看看。”
早就已经扔了!刘桑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想要问的居然是这个,皆因按他的推测,这女妖既已送出去的东西。怎么也不会再要回去,他也就没有将它放在心上,却没有想到她居然会问起那个。话又说回来,这女妖虚荣心十足,既然已经送给他的东西,难道还好意思要回去,继续穿在身上?
刘桑暗自琢磨,却无法弄明白她的用意,只得继续装酷,淡淡地道:“做不到。”
窃脂公主继续瞪他:“你、你难道又把它拿去……”
拿去做什么?刘桑思索着她话中暗藏的意思。
窃脂公主哼了一声,道:“你们男的不那个,难道就真的受不了?”
她到底想做什么?本以为自己还算聪明的黑狐,发现自己居然完全把不准她的意思。
窃脂公主瞅他一眼,翘着嘴儿,道:“府里也有不少漂亮女奴,看在你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卫,在神霰洞天也算救过本公主一次的份上,想要的话,可以自己去选几个……”
刘桑面无表情地道:“没兴趣!”即便不考虑道德的问题,这里有关“美女”的标准,也不是他能够接爱的。
窃脂公主饶有兴趣的盯着他,忽地一声娇笑:“那件亵衣,你难道真的用过了?”
什么用过了?刘桑猜不准她的意思,只能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
窃脂那涂了白脂的脸,竟是古怪地红了一红,咬了咬嘴唇,用手指挑起一物:“算了,再送你一件。”
看着她手中的漂亮胸兜,刘桑觉得自己的头上全是雾水,好歹也是军师将军,身后也藏着一个让许多人羡慕的后宫团,结果这女妖的态度,却意外的让他摸不着头脑。送他胸兜……这是什么意思?这是黑鹜天上特有的恩赏方式?
但不管怎样,女妖竟然有赐,身为侍卫的他自是不能不收,毕竟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这女妖虚荣心太强,不收就等于是跟她翻脸。刘桑上前恭敬地捧过胸兜,缓缓地道:“多谢公主!”
窃脂公主道:“你退下吧。”
刘桑往屋外退去,窃脂的声音又再次传来:“等一下。”
刘桑顿在那里。
“那个,”窃脂的声音居然有些难为情,“也、也不要一直做,会、会伤身的吧?”
啊?刘桑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应道:“属下知道了。”
退出屋子,来到屋外,对着月光摊开胸兜,疑惑地回想着她的意思,忽的睁大眼睛……她难道是把它送给我,让我用它……
喂喂,在这个喜吃人心的变态女妖眼中,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变态?看她虽然庸俗而又虚荣,但在男女之事上也算单纯,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
摸摸胸兜,丝质柔软,往凹处探了探,从深度来判断,这位妖族三公主的双房应该也还算大。
问题是……她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如此英俊潇洒的我,像是要拿着少女内衣自我解决的变态么?
“哟,公子,出来了啊!”那妖族老婆子迎了过来,见他拿着公主的亵衣在那里摸啊摸,心中笑开了花……果然是个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