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最后带上了一车的玩具去农庄,秦家的农庄可比顾景云的那个大多了,现在地里刚收完粮食,一望过去都是留下的稻杆和豆杆等。
但也正因为没有了粮食,田地成了孩子们的乐园。
农庄里佃户和下人的孩子们一大早就撒丫子跑进还有水的田里捞鱼挖泥鳅抓螃蟹。
那都是放水浇灌水稻的时候溜进田里的,在田里长大了不少。
这些东西都是农家孩子最喜欢的东西,因为找到了家里就有荤腥吃了,可惜螃蟹肉不够多,他们不喜欢。
城里人倒是喜欢吃,但他们田里养出来的螃蟹不受欢迎,所以拿去卖也没人要。
也只能自家吃。
其实抓不到东西,只是在田里玩他们就很开心了,秦府的马车在进入农庄时,孩子们正嘻嘻哈哈的在田里打泥仗,浑身脏兮兮的。
安安和妞妞挤在窗前往外看,一边觉得很脏,一边又觉得很好玩。
何子佩看到两个孩子眼里的亮光,连忙警告道:“不许你们下田去玩泥巴,多脏啊,万一生病怎么办?”
两个孩子失落的应了一声,安安小声的问道:“我们不下田去玩,在路上玩行不行?上次我都跟我表舅玩过了,没有生病。”
何子佩瞪眼,一旁的秦信芳笑呵呵的喝茶,对此完全不介入。
安安和妞妞答应了许多条件,但她们最后没有一条能够做到,当天下午就一身泥巴笑哈哈的跑回家了……
第二天则一头一身的碎草屑的跑回家,跟着她们的嬷嬷脸色苍白的汇报道:“小姐带着小小姐去爬树,还从山坡上滚下来……”
小姐常在家爬树,她们已经习惯了,但小小姐可只有两岁多,连跑快一点都会摔跤的那种。
何子佩也面色大变,“安安爬上去了?”
“没有,小小姐就抱着树干磨蹭了一下,但,但……”嬷嬷们小声道:“要是再不改正,小小姐再大一点肯定会去爬树的……”
自家的小姐已经那样了,总不能连小小姐都祸害了吧。表少奶奶知道不得生气,要是跟小姐生了嫌隙就不好了。
何子佩则松了一口气,挥手道:“那就好,她现在还小,可不能爬树,待她大一点学了点功夫,可以自保后随她爬去。”
嬷嬷们:“……”
到得第三天下午快要回城了,再看见一身是泥的女儿个外甥孙女站在眼前,何子佩已经发不出火来了,大手一挥就道:“半刻钟,给我把她们洗干净来。”
嬷嬷们撸了袖子就冲上去,抱起两个就分开坐到热水盆边,先用一盆热水给她们洗了头,这才把她们剥干净放进水里。
三下五除二把俩人洗干净就套上衣服,然后就简单的擦了一下头发,确定不会再滴水后就抱进马车启程离开。
这里离城也不近,要是再不动身回去就晚了。
何子佩拿着毛巾给两个孩子绞干头发,无奈的叹气道:“怎么就这么顽皮,以后可怎么办哟?”
安安已经仰面躺在秦信芳的怀里睡着了,轻轻地打着鼾,对头顶的动作一点感觉也没有。
何子佩确认安安的头发被绞干,这才转身帮闺女擦。
妞妞才刚刚留头发,平时只能扎两个绺子,此时披散下来也只到脖子处,她冲母亲嘿嘿的笑,被擦得特别的舒服,加上马车平稳且有节奏的摇晃,她也困顿起来,打着哈欠把眼泪都打出来了。
何子佩就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低声道:“睡吧,娘亲抱着你。”
妞妞就安心的靠着母亲,感受着她轻柔的帮她擦拭头发,慢慢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秦信芳给安安换了一个姿势,看着妻子一脸柔色的看着女儿,就低声笑道:“现在还感觉烦闷,身体不适吗?”
何子佩就瞪了他一眼道:“每日忙得连喝口水都不行,哪里还有时间烦闷?”
秦信芳就轻笑出声,低低地道:“那就好,让清和他们在家里多住些时日,等过完了年再回去吧,我们也能帮他们带安安。”
何子佩脸色微红,她知道丈夫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她心中不由又酸又甜,微微点了点头。
秦信芳假装未看到她微红的眼眶,继续轻声道:“我看清和纯熙近来在写书,清和把《论语》《大学》和《中庸》的释义和一些注解都写了下来,纯熙更是将各种算学知识简化,还设计了许多题目,打算集合在一起出书。可要论教书育人只怕无人能比得上父亲。”
何子佩静静地听他说话。
“我想把父亲的手稿整理出来,注解一类的我们不必管,但一些着作却要整理出来,以免丢失。”
何子佩低声道:“好的文章不是都由皇家书局刊印过了吗?”
“但都是和别人的合辑,多年过去,还留有那些文章的人没几个了,所以我想整合一下出一本书。你来帮我好不好?”
何子佩微微点头。
秦闻天的手稿都放了好几个箱子,当年被秦信芳一起托给好友保管,他回京后这些东西也都送还回来了。
何子佩还拿出来晒过。公公留下的东西可不少,要从里面找出可以出书的文章,再整合好不是一个小工程,没有几年时间是办不到的。
俩人回到秦府,秦信芳将安安交给妻子,自己抱了妞妞下车回房。
两个孩子玩得太疯,又错过了午睡,以至于睡得很香,香到何子佩和秦信芳都舍不得叫醒她们。只能抱着她们回屋。
等把两个孩子塞进被子里躺好,俩人才知道顾景云和黎宝璐自三天前出府就没回来过。
秦信芳扭头看了眼外面即将落山的夕阳,面无表情的想,或许他就不该让他们在这边住下,帮他们带安安,反倒让他们肆无忌惮起来。
都是两个大人了,却还是一点儿成算都没有,这都多晚了还不回家?
此时黎宝璐正困得在顾景云怀里打哈欠,嘟囔道:“舅舅一定会生气的,我们这么晚都不回去。”
顾景云抱着她,就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声道:“不会的,可是他们说了要让我们尽快要第二个孩子的,他们要是不理解我们就再迟几年再生。”
黎宝璐都快要睡着了,听闻此言都忍不住清醒过来,揪住他腰上的肉就拧了一下道:“这话太讨打了,小心舅舅把你扫地出门。”
顾景云轻笑一声,头抵着她的头道:“舅母会拦着他的。”
他轻柔的拍着她的肩膀,低声道:“睡吧。”
黎宝璐眼皮渐沉,慢慢的就睡了过去。
回到秦府,秦信芳冷冷地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何子佩从背后一推,“还不累吗,快去休息吧。”
又回头对抱着宝璐的顾景云轻声道:“厨房热着饭菜呢,让红桃给你们拿,安安已经睡熟了,一会儿你去看看她,别让她踢被子。”
顾景云颔首应下,目送舅舅被推走才抱着宝璐回去。
他们并不饿,顾景云将宝璐放到床上,帮她把外衣除去塞进被子里,看着她依然熟睡,这才转身去看安安。
安安整个人都钻进被子里,顾景云慢慢掀开被子便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蛋。
顾景云忍不住一笑,将被子捻好,坐在床边看着她发呆。
再有一个孩子,该给他取什么名字呢?
也不知道安安能不能与他相处得好,顾景云摇头一笑,觉得自己思虑太多,现在另一个孩子还没踪影呢。
但在冬天的第一场雪下来时,顾景云还是确定了宝璐有孕的事。
从他停止吃那些避孕的食物和药物后,他就一直留意宝璐的身体状况。
和怀安安时一样,宝璐的胃口慢慢变大,且越来越嗜睡。
当然,这种变化很轻微,连何子佩都没发现,但顾景云与宝璐朝夕相处,最了解她不过,早上她晚醒了一刻钟,又赖床了一刻钟,等起床时练功的时间就减少了两刻钟。
黎宝璐满脸懊恼,顾景云却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中午我们去找王太医把把脉吧。”
“你生病了?可王太医不是精通妇科和儿科吗?”
黎宝璐一怔,下意识的摸肚子,犹豫道:“应该没那么快吧?”
顾景云嘴角微微一挑,“看看吧。”
黎宝璐就自己给自己把脉,也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原因,她一会儿觉得听到了滑脉,一会儿又觉得什么都没听到。
最后只能放下手,心中不由自嘲,难怪说医者不自医。
因为不确定,俩人也不敢让秦信芳他们知道,以免空欢喜一场。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顾景云带着宝璐去王家找王太医,一堵一个准儿,显然是提前做了功课的。
王太医看到他们微微一怔,倒是很快反应过来,将人请进去后就伸手要给黎宝璐把脉。
夫妻俩来这里找他,除了这事也没别的事了。王太医微微闭着眼睛认真听脉,问了些黎宝璐问题便沉吟道:“是喜脉,不过时日还短,过段时间再诊一次,近来行动间小心一些,不要磕着碰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