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肯定没有杀李宝山对不对?”
在昏暗的光芒下,隔着比拇指还要粗的栏杆,李洛阳在外面,李老实在里面,李柏在旁边而牢头则是在尽头那边墙壁下站着,手里把玩着刚刚李洛阳给他的银子。
李老实脸上还是带着平常那种笑,仿佛情绪上没有受到影响,也看不出紧张愤怒或者是别的表情,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话:“店里还有三套炉子没完工。”
“这会儿就别去想那些事情了,先处理眼下这事吧,对了,你最近是不是掉了一套衣裳?”
李老实微微一愣,眼珠子缓缓挪向上方,半晌才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刚刚张炯带人在你房间里找到了一件沾染鲜血的衣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老实缓缓摇头,表示他搞不明白。
“好吧,外面的事情我来想法,但你一定要留心,不要让人在牢里害了。”
这件事情肯定有阴谋,作为一个有着严重“阴谋论”性子的人,李洛阳一想到这件事情脑海里总是有大段大段后世那种俗套的情节闪现,什么牢中屈打成招啦,买凶杀人啦。
总之在李洛阳看来任何一个有统治者的时代都是黑暗的,看不到一丝光明,想要生活的好,就得比黑暗还要黑。
李老实脸上带着微笑,目送李洛阳和李柏离开。而李洛阳临走的时候又给了牢头一小块银子,加起来其实也不过二两,真不算多。不是李洛阳拿不出来,而是他了解牢头这种人,那时永远不会满足的黑洞,给的越多他们就会越贪婪。
事情的发展让李洛阳有些措手不及,因为证据已经非常确凿了,县衙那边也找到了李老实杀手的痕迹——因为李宝山和张小花在起诉李洛阳,脑子不好用的李老实以为杀了李宝山和张小花案子就结了,所以对李宝山下手。
而刑房那边的判断也证实,作为一个健壮的打铁匠,李老实有能力完成凶案现场的那些动作,譬如说李宝山倒吊起来神马的。
在这件事情上就连刘廷都不站在李洛阳这边,因为从衙役到牢头都说李老实精神不正常,而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行事,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模式去判断的。
所以县衙那边很快就有了决定,虽说还没有升堂,但李老实是杀人凶手,必须要处以死刑这个决定是拿出来了,后面的升堂问话那些其实也就是个过程而已。
对于县衙里传出来的风声,李家村的人当然是非常赞成的,即使他们当中有人曾今同情李洛阳一家,但是李宝山的死让他们坚定的改变了立场——毕竟谁也不想将来在村子里混不下去,这辈子还指望着村子里的一亩三分地刨食呢。
与此同时,李洛阳的案子也没有停下,李宝山死了,李平武的老婆张小花和家人则会继续将这个官司打下去,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年龄的缘故,李洛阳就应该是在大牢里跟李宝山作伴才对。
李宝山也去找过武成,然而武成也只有摇头的份。诚然他是皇亲国戚,是县主,但武周律例明文规定分封的皇族一律不得干政,若是被朝廷养的那群喷子发现武成竟然敢干预“司法公正”,尤其是一起凶杀案,那武成就要倒霉了,今上一旦认真,甚至直接把武成流放去海南岛都有可能。
其实李洛阳倒是觉得去海南岛没什么不好的,哪里气候好,环境好,更重要的天高皇帝远,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去。
可惜他走不了,他现在连离开安宁县城的可能性都没有,一旦靠近城门就会被警告,强行出门必定被抓——他也是杀人嫌犯之一。
李老实究竟有没有杀李宝山,这个事情如今知道真相的人或许只有区区几个,祝东河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现在也很纠结。昨夜里他按照吴心怡的吩咐去找李宝山,原本是打算给李宝山一些“警告”,让李宝山不要跟张小花那种女人搅在一起,算是给李洛阳减少些麻烦,可是祝东河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李宝山屋顶上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
曾经行走绿林的祝东河手中不是没有人命,就连廖家老爷夫人这种当地豪商他也是杀鸡一样的杀了,可他还真没有在杀人方式上动过脑筋,或者说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折磨一个被他杀死的人。
“这做人,还是要积点阴德的。”
“是么?”吴心怡的声音明显带着一些嘲弄,一个行走绿林几十年,做了不少杀人掠货买卖的老头子竟然说什么阴德?这不是天大的笑话?
“你说没看清楚那人的相貌?”
“嗯,他戴着黑面罩,不过体型倒是真跟李老实很像。”
“很像的意思是不能确定是不是李老实?”
“的确,我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李老实,李老实昨晚究竟有没有出过门你也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吴心怡差点没有翻白眼,她又不是偷听狂人,没事去听一个铁匠出不出门干啥?之所以关注李洛阳那不是因为老爹给她的任务么,好吧,勉强也承认有一些聊斋故事的缘故。
吴心怡现在也有些头疼了。因为祝东河无法确认凶手的身份,他当时差点就去跟踪凶手了,如果不是忽然尿急的话。这个理由没法向吴心怡解释,所以他就只能说自己跟丢了。
在祝东河无法确定的情况下,吴心怡也就不能给李洛阳提供有用的线索,她原本以为衙门怎么都要好好的查一查事情的真相,却没想到县衙很快就将李老实的罪名给敲定了,而且后天就要过堂,然后关起来等死。
“李洛阳他一定会伤心的。”
“那不如咱们去劫狱吧?以你的身手肯定不是问题。”老绿林祝东河提出自己的意见,他以为吴心怡会采纳,结果只换来吴心怡无比鄙视的眼神,“劫狱倒是简单,然后呢?你觉得一个铁匠能够逃脱朝廷的通缉?”
“我还不是逃脱了?”祝东河不以为然道。
“那我明天就去举报你,听说还有五两银子可以拿。”
“别!当我说错了。”祝东河低着头,他也知道自己只是说说,一个铁匠没有武功傍身,一旦成为朝廷海捕通缉犯,的确没什么活路。
“眼下就只有看李洛阳的了。”吴心怡发出一声长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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