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生根本没有留意到两公里外的那栋楼房顶上有微弱的火光一闪,仍旧同河野在说着话。
raufoss超音速弹头出膛后,大约六秒钟后击中寒生,杀手在夜视仪狙击镜中观察着,咧开嘴笑了,“死亡之吻”狙击步枪向来都是一击毙命,无须第二枪。
寒生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来临,但是眉心颅骨内的伏矢魄却于几秒钟后感受到了那枚飞近的弹头,蝇眼骤然发动,甚至看见了弹头与空气摩擦时产生的辉光……
寒生猛地将河野的身子朝边上一推,自己一个急闪,只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一炙,那是raufoss超音速弹头掠过脸颊时,瞬间挤压空气时发出来的热量。
子弹头高速飞过敞开的阳台门和客厅,穿透了木质房门,钻入了对面一户人家的墙壁,最后在其室内爆炸,发出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火花四溅。走廊中的两道内墙壁轰然倒塌,熊熊火光映红了“鬼屋”。
火光下,沈才华光着身子,睡眼惺忪的站在了屋中央……
两公里外,那个职业杀手从狙击步枪夜视仪上的狙击镜内,惊讶的发现目标竟然刹那间闪身躲开了子弹,随即浅绿色的取景器内爆发出一团刺眼的亮点,瞬间覆盖了整个镜头。杀手知道,夜视仪消隐线路消除光噪,起码要30秒以后,他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他抓起撂在身旁的无线对讲机,通知停靠在马路边上等候着的汽车,“行动失败了,目标没有清除掉。”他沮丧的说道。
寒生一把拽住河野冲入屋内,然后抄起了小才华跳过断壁,准备沿着走廊跑下楼去。
河野此刻缓过神儿来,嘴里不停地骂道:“八嘎,一定是‘截尸教’干的。”
过道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她是对面屋子里的住户,被爆炸的冲击波掀到了走廊里,口中冒着血沫,轻轻的**着。
寒生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去一看,原来这女人的一条腿已经被炸断,鲜血喷射而出。
“动脉破裂,需要先止住血。”寒生边说着,扯断女人睡袍上的布带,在她的断肢上方用力的扎紧。
“马上会有救护车赶到的。”河野焦急的说道,现在保护朱先生是最最紧要的。
“等救援已经来不及了,”寒生迅速的为其止住了血,然后说道,“我们可以走了。”
他们跑到了地下停车场,坐进河野的那辆没有标识的警车,快速驶离了“鬼屋”的这栋大厦,来到了大街上,这时消防车和救护车的拉着尖利刺耳的笛声呼啸着迎面而过。
“朱先生,看来情况是越来越危险了,我们还是悄悄地赶到羽田机场,你们父子俩乘坐最早的一班飞机回香港吧。”河野焦虑的说道。
河野拦了一辆的士,然后三人乘车来到了羽田空港,一打听,最早一班飞往香港的航班也要七点十五分,是台湾中华航空公司的飞机。
河野拿着寒生的护照购好了机票,亮出警视厅的身份,送他俩进入了贵宾候机室,并要来毛毯包着沈才华,睡在沙发上。
“那不就是ka876航班上的那对香港父子么?”机场的夜间值班人员窃窃私语道。
七点十五分,台湾中华航空公司ci611航班准时由日本东京羽田机场准时起飞了。
这是一架波音737客机,早班飞机上的乘客并不多,只有六七十名,寒生在空姐的帮助下,抬起扶手,让小才华横躺在了一排座椅上睡觉,并给盖上了毛毯。
飞机驾驶员何国富是华航最有经验的老机师了,苗栗县人,曾经服役于台湾空军,驾驶过f104鬼怪式战斗轰炸机。
波音737客机在9000米巡航高度正常的飞行着,下面是烟波浩渺的大海,何国富查了下飞行坐标,已经越过了黄海,进入了东中国海。
“ci611航班,这里是台湾松山飞行控制中心,在你们的正前方,有一大块雷雨云,请你们偏东20度绕行。”这时,无线电里传来了台北松山机场地面指挥中心的呼叫。
“ci611明白。”何国富回答,随即操纵飞机轻轻向左侧身,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机舱内发出了一声闷响,随即整架客机的机身剧烈的抖动起来……
飞机货仓内发生爆炸时,寒生正和小才华在厕所里,鬼婴可能肚子着凉了,竟然在拉稀。
先是沉闷的爆炸声,随即机身剧烈的摇摆,之后便听到了“咝咝”的空气啸叫音。出什么事了?寒生心中一紧,等婴儿拉完了,迅速的擦净小才华的屁股,然后伸手去拉厕所门。谁知厕所门纹丝不动,寒生急切的在门上敲了敲,以为外面有人抵住了。就在这时,“呼”的一下,客机仿佛失速了一般,倾斜着向海面上扎去,寒生身体硬撑在厕所的墙壁上,尽力保护着婴儿。
驾驶舱内,副驾驶正声嘶力竭的对着无线电连连呼叫:“紧急!紧急!ci611航班上发生了爆炸,压力急剧下降,松山,松山……”
客舱内,座位上面的氧气面罩都已脱落下来,人们紧张并尖叫着扣上面罩,个个面如土色,有乘客向窗外望去,惊奇的发现,机腹下面朝着空中甩出了大量的皮箱行李背囊之类的物品,甚至还有一辆婴儿车……
何国富戴上了氧气面罩,但仪表反应氧气以及机内的压力都在急剧的下降,他心里十分清楚,机身已经破损,供氧设备遭到了破坏,压力在外泄,事不宜迟,他推动操纵杆压下机头急速的降低飞行高度,希望在飞机完全失压之前,能够下降到有足够氧气的3000米高度以下,否则所有人都会因窒息而死。
“老何,我们会死么?”年轻的副驾驶大口的喘息着,万分惊恐的问道。
何国富苦笑了一下,尽可能平静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通知地面做好准备,我们要迫降。”
随着尖啸声越来越响,寒生的心吊了起来,失重的滋味可是不好受,他听得见厕所外面人们的尖叫声渐渐微弱下来,最后则一点儿也听不到了。
波音737客机上面的厕所密封很严,尽管客舱内的压力在急剧的下降,但厕所内只有少量的空气在逸出,由于内外压力悬殊,厕所门依旧是拉不开。
沈才华感觉到心脏在下坠,十分的不舒服,于是干脆双手一撑,撅起屁股,头下脚上的倒立起来,表情似乎显得很自在。
台北松山机场空中管制中心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一面关闭空港,并通知这一带空域的飞行器紧急避让和转飞其他机场,同时即刻疏散跑道周边的飞机,调动全部机场消防车辆在跑道上喷洒数百米长的防滑降温泡沫,医务救援人员整装待发。
ci611航班急速的下降着高度,机师何国富感到呼吸困难,扭头一看,年轻的副驾驶已经昏厥过去了。何国富双眼始终盯着仪表盘上的高度仪,6000米、5500米、5000米、4500米、4000米,快!快!他的肺部就像要爆炸了一般,双眸渐渐凸起,大脑中的意识仍在不停的呼唤着……
在他即将失去知觉的时候,肺中缓缓的吸进来一丝清凉的空气,随之头脑也慢慢的清醒起来,他吐出了一口气,客机终于下降到了3000米以下了。
“乘务员,请报告客舱内乘客的情况。”他有气无力的对着无线电对讲机叫道。
无线电通话器内没有反应……
高空大脑缺氧,可能已经无人幸免,他沉痛的想着。
寒生再一次的试着去拉厕所的门,谁知道竟然轻松的就开了,他抱着沈才华走出了厕所,来到了客舱的过道上。
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儿充斥着客舱,座椅上的人们东倒西歪的昏厥过去了,每个人的口角边都吐着一堆白沫,大小便失禁,裤裆处水淋淋的,恶臭难挡。
“寒生爸爸,他们都屙裤子了。”小才华惊奇的说道。
寒生来不及答话,抱着沈才华急匆匆的沿着过道朝驾驶舱走去,拽开门一看,一个驾驶员脑袋歪在了一旁,只有那个中年驾驶员仍是清醒的。
“出了什么事儿?”寒生松了一口气,遂问道。
“客机货仓内爆炸,”何国富机械的回答着,突然一个机灵,扭头望着抱着婴儿的寒生,吃惊的问道,“你是乘客……其他人怎样了?”
寒生摇摇头道:“都昏死过去了,大小便失禁。”
“乘务员呢?”何国富接着问道。
“都一样。”寒生答道。
“那你和孩子怎么会没事儿?”何国富诧异的说道。
“我们在厕所里刚刚出来。”寒生告诉他道。
何国富一想,随即明白了是厕所内的空气救了他俩,于是口中叹息着说道:“还是你们幸运啊。”
“ci611航班,你现在距松山机场160公里,已经做好了迫降的准备,请报告飞机损毁情况。”无线电里传来台北地面指挥中心焦急的询问。
“ci611回话,飞机仪表操纵系统正常,起落架失灵,所有乘客和乘务人员都因缺氧而昏迷,请准备好急救。”何国富沉重的回答道。
十分钟后,庞大的波音737客机在空中将油箱放空,然后晃晃悠悠的朝着松山机场的跑道降落,地面上的人们可以清晰地望见机身下部被炸开了一个数米宽的大洞,铝合金蒙皮撕裂并翻卷着……
客机起落架被炸坏了,何国富试了几次无果,无奈只有在充满了泡沫的跑道上机腹擦地迫降,飞机摩擦着地面,一直朝前面滑去,最后滑到草坪上,终于停了下来。
地面上的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机舱门打开了,寒生牵着光着小屁股的婴儿出现在了舱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