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冷静点!你仔细看看我是谁?”亨利对维克托的表现很惊讶,他双手举起,不可置信的打量对方。
“唐尼说他杀了你,所以我有理由怀疑,现在是他在扮演亨利这个角色。”维克托冰冷的脸,隐含着尖锐的杀意。
亨利看出这家伙从湖底回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多疑冷酷,仿佛只要自己无法证明身份,对方马上就会开枪。
“停!不要冲动!你们刚潜下去没多久,我的同僚就找到了我们,他们帮我换了绷带,之后唐尼就说,他想绕到湖对面去看看有没有隐藏的山路,随即就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里再也没有回来,所以我根本就不清楚他当时是去做什么的。”
亨利急促的解释,将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然后又看向了赶车的同僚,接着对维克托道:“我的同事们都和我在一起,他们亲眼见到唐尼离开,所以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替换我。”
维克托皱了皱眉,他确实没有在亨利的身上,感受到与世界的格格不入。
那么这个亨利就是真的了。
这样的话,唐尼在湖底其实是在骗他,对方并没有杀死亨利?
维克托仔细回忆,唐尼当时说的是让亨利提前退场,并没有明确说下了杀手,或许真是字面上的意思呢……
无奈的苦笑一声,维克托将枪口慢慢放了下来。
“那个狡猾的家伙,直到最后都还在戏弄我……”
不得不说,唐尼确实是一个完美的骗子,直到真相揭开前,没有人怀疑上他,维克托、亨利,包括桑神父,一直都以为他是个脑袋不灵光,反应慢半拍的治安官。
如今看来,真正愚蠢的,其实是他们这帮人。
马蹄声清脆入耳,白屁股拉着车辆踏入略显平整的道路,天已经快暗了,今夜他们一行不得不找个安全的地方露宿荒野。
亨利把目光从夕阳的余晖下挪回来,下巴对着维克托的额头扬了扬,询问那一头红发是怎么回事儿。
维克托把衣服再度裹紧了些,避免背上的异样被亨利所察觉。
“要知道,我可是在这场血腥献祭下死里逃生,付出的代价仅仅只是头发被染红了而已。”维克托并不知道红发的原理,但他必须得编撰一个理由,“说不定是我的血……”
亨利面无表情,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可他的眼神却下移,瞧向了维克托的裤裆。
“你下面为什么一直在动。”
维克托赶紧把屁股往下狠狠一压,压住了那团被外套包住的东西。
“狼的幼崽,你们回来前被我逮到的,会咬人,我准备弄回去养一段时间,给自己做件狼皮绒帽。”
亨利从头到脚没有见过那坨黑色肉团,虽然对维克托蹩脚的说辞有所怀疑,但却没有继续追问。
既然奥古斯塔已经死掉了,那么维克托这位普通的东部居民,与歼察局便没有了任何的牵连。
他会饲养怎样怪异的动物,哪怕是一只沙鲁巴,歼察局都不会理睬,除非有命令下达,让他们抓捕维克托。
“你们什么时候回雷克顿?”维克托抬头询问。
亨利耸了耸肩:“不知道,不过我听总监察说,歼察局很可能会在东部设立分局,密苏勒州是首选地点,至于什么时候能落实,这我就不清楚了。”
“你们会对唐尼立案吗?”维克托眼神敏锐的接着问。
亨利严肃的回答:“这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关于他的案件,很可能会直接移交到防剿部,我们普通调查员没机会插手的,毕竟……他可是干了一件大事。”
说完,亨利反过来问维克托道:“你呢?我们先去丹德莱恩,然后你自己回瓦尔丁吗?”
“没必要回去了……”维克托平静的回答,“那里已经没有属于我的资产。”
他的话,让亨利微微一愣。
而这时,太阳刚好落下安地华达山脉,整片大地逐渐蒙上了一层阴暗的薄纱,随着时间的轮廓进入无边的夜晚中。
……
两天后,平静的瓦尔丁镇外,迎来了一阵热烈的狂沙。
上百名配枪骑手,疯狂的冲进小镇的马路上,将忙碌的居民惊得鸡飞狗跳。
他们杀气腾腾,吓得路边的孩子都哭了。
这群人中,为首的是个有着地中海头发的中年男人。他用那饱含怒火的眼神,扫视镇上的居民。
随后,他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根雪茄,一边的手下见状,很自觉的给他递来了火苗。
“老板!”
有人叫了他一声,于是他摆了摆手,假惺惺的呵斥枪手们不要吓着了本地的居民。
这个地中海男人,正是康沃尔能源公司的大老板——托马斯·康沃尔。
他没有真的卧床不起,而是一直在暗中找机会报复那些害死了儿子的人。
奥古斯塔一个,歼察局一个,当然,敲诈过他的维克托·戴蒙,也在他的复仇名单上。
为此,他利用“卧床不起”的这段时间,安排人将炼铁厂坑道里的肉柱给彻底处理了,再也没有人能用那东西威胁到自己。
如今,听说奥古斯塔已经死了,托马斯愤恨对方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于是带领了近百人的手下,奔赴最近的瓦尔丁镇,准备找维克托泄愤。
“戴蒙家的旧屋不在镇上。”托马斯抽了一口雪茄,扬了扬下巴,示意手下们看向镇外两公里处的小山丘,那里隐约有片稀疏的林地。
“走吧!速度快点!”
随着他的吩咐,雇用枪手们再次启程,浩浩荡荡的冲向戴蒙家废弃的庄园,把那片刚搭建起来的木支架棚屋给团团围了起来。
“看见人就给我开枪!一个都不留!”
托马斯愤怒的命令,枪手们飞速下马,冲向了戴蒙家的各种仓库与破屋,把里面掀了个底朝天,空桶子破布扔出来一地,但就是没找到半个人影。
“老板!没看到那个小子!”
托马斯夹着雪茄,一口一口的吞吐,脸色被烟熏得逐渐深沉:“什么?不可能,那家伙不会放弃这么大片的土地,他的家产都在这里,能跑去哪儿?”
砰砰砰!
突然有枪声从田野里传来,托马斯一喜,以为是维克托躲在那里,可结果却是两名手下抓来了一位被吓得尿裤子的农夫。
“老板!有三个农民躲在田地里,我们打死了两个,把这个抓过来审问。”
那农夫被抓到了托马斯面前,跪在地上,全身不停的颤抖,说话直打哆嗦:“你们……你们没有权利闯入我的农场……”
“你的农场?”托马斯听出了话里意味,他一把拽住对方的衣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扒了你的皮,这里什么时候成你的农场了?戴蒙家的小子呢?”
那农夫吓得哭兮兮,急忙回答:“至少一周前就卖给我们了……”
“什么?卖给你们了?”托马斯一巴掌扇过去,“你这穷鬼有这么多钱买这片土地?”
那农夫吐出一颗牙齿,哭喊道:“是镇上……镇上的人们,不止我一个,除此之外,那位维克托老爷还把仓库里的轧棉机,还有酿酒坊也卖了,瓦尔丁银行收购了大部分设备,给他开了支票……”
啪!
托马斯一脚踹翻农夫,气得火冒三丈。
“银行……瓦尔丁的银行竟敢瞒着我收购戴蒙家的资产,真的是不想活了,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给我去拆了它!”
托马斯暴怒的命令手下,可当他们刚准备上马时,瓦尔丁方向,一大群居民在两名治安官的带领下缓慢的赶到了戴蒙家庄园外。
“托马斯先生!这里已经不属于维克托·戴蒙了,请您不要侵占我们镇民的资产。”一名治安官紧张的面对托马斯那帮人。
托马斯表情阴冷,死死的盯着治安官:“一定是你们在包庇他,把那小子交给我!”
“很不巧,维克托老爷已经离开密苏勒州了。”治安官把手搭在腰间,但他说话却很没底气。
托马斯冷笑一声:“这还是你们第一次违逆康沃尔公司,难道你们忘了是谁在给小镇提供建设资金了吗?政府发的那点薪水满足不了你们两个治安官的胃口,要不要我把你们干的龌龊事都抖出来?或者,你们以为我不敢让后边这帮人开枪?”
“托马斯先生!”另一名治安官沉声开口,“《东部治安法令》不止适用于那些不法分子,同样适用于您这样的资产者。”
“去他妈的治安法令!我现在就让你的脑袋开花!”托马斯愤怒的拔出枪,瞄准了那名治安官的脑袋。
但是下一刻,他的枪就炸开了,爆飞的碎片将他的手炸得血流不止,托马斯痛苦的捂着手腕,跪在地上嚎叫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手下全都拔出枪,瞄向了子弹射来的方向。
那里尘土飞扬,几十名警察与十几名歼察局探员协同在一起,奔赴而来。
亨利把枪收好,刚才那发子弹,就是他射出去的。
两拨人马紧张的隔着种植园对峙,战争一触即发,托马斯瞧见了为首的乔什·雷诺,吃惊的喝到:“总监察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托马斯先生,你涉嫌滥用无形之术,我已经收到了总局的电报,在此对你进行逮捕!”
乔什一改往日对托马斯毕恭毕敬的态度,今天的表情极度的严肃。
托马斯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下意识的否认辩解:“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一定是有人污蔑我!”
“维克托·戴蒙提供的线索,托马斯先生,他知道你会偷偷溜去毁灭证据,所以我就安排了人盯着你,你在炼铁厂做过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乔什很自然的将消息来源告知给对方,让托马斯瞬间懵逼,不可置信。
“什么?他怎么……”托马斯想不明白维克托是什么时候做的这些事情,他现在是又恨又怨,脸皮都开始扭曲了,“那个混蛋!他明明答应过我,拿了钱就保守秘密的,他背信弃义!”
“说到背信弃义……”亨利双手持枪,指着托马斯的脑袋,“您是否有资格指责别人呢?戴蒙先生离开前曾对我说过,对付你,他会以牙还牙……”
说完,望着托马斯铁青的脸,亨利仿佛想起来了什么,接着继续说:“哦对了,你安排人袭击歼察局探员,还扬言要把戴蒙家与歼察局的人全杀掉,这算是谋杀公职人员吧?总监察先生,局长先生?”
胖局长瞥了瞥嘴,乔什的表情非常的冷酷。
如果换做往日,歼察局没有得到命令,警署又是和托马斯狼狈为奸,对方在东部让什么人莫名其妙的消失根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可如今,代表联邦政府的歼察局总局已经下达了逮捕令,谁也保不住他了。
乔什现在心里面很舒爽,在万花筒号上受到的憋屈,终于可以找回场子了。
托马斯咬牙切齿,依旧不愿意命令下属放下枪,而歼察局这边与警署的人同样把枪口对准了他们。
周围没什么有效掩体,只要一交火,绝对是死伤无数的局面。
“托马斯·康沃尔,你如果反抗,那康沃尔公司就真的完了……”韦登现在是棒打落水狗,借着己方的气势给托马斯施压。
托马斯恶狠狠的瞪了这个墙头草一眼,最终,他还是无奈的命令手下把武器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