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独立广场那规整的铺装边,穿戴整洁的维克托坐在歼察局的大门对面,用手轻轻抓起一把小米粒,喂给了长椅下那些不怕生的鸽子们。
他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亨利这才从歼察局总部内走出来。
“你在找我?”
亨利走向马路对面,却发现维克托在喂鸽子,不免皱起了眉。
维克托将最后一点米粒全扔出去,拍了拍手后对亨利让开了旁边的位置。
亨利刚坐下,维克托就立马开口说道:“想请你帮个忙。”
“我好像记得上次才帮过你,你难道以为我会一直闲着,只对你一个人服务吗?”
亨利用眼睛斜视旁边的维克托。
维克托瞥了瞥嘴,没顺着亨利的话说,而是直接把问题给抛了出来:“我要调查一个人,约瑟夫·博德,他是‘霹雳小香猪’马戏团的前老板,不过最近死了,我需要知道他生前的一些情况。”
亨利对维克托的态度充满了无奈,他听完后便问:“他是先见者?”
“是。”
简单的一个回复,却让亨利略微不满:“先见者的事情,你不去防剿部内部查,跑来使唤我们普通探员吗?不好意思,我现在是搜查官,不受你指挥。”
“他的情报被存放在内部区域,我现在不方便进去调用。”
约瑟夫的档桉在防剿部内层的资料室里,维克托如果还想进去,就得去找夏尔提出卖色相。
若能从歼察局这边获得那个人的基本信息,他就不用再冒着风险熘进那里面了。
万一又碰见什么人就会很麻烦。
“防剿部的机密档桉,还是关于先见者的,为什么会认为我们歼察局保存有?”亨利提出了合理的质疑。
维克托摇了摇头:“不,我不需要太过机密的情报,那个家伙有正当的工作——马戏团老板,我只需要他作为一个人的信息,比如什么时间死的,死前做过些什么,有哪些亲人等。”
亨利扬起了脸,他狐疑地盯着维克托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才说道:“你先回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在局里面找到那个人的档桉。”
维克托嗯了一声,然后便站起身离开,假装与亨利不认识般,独自步行往贝克街走去。
昨晚上他挖了半天的坟土,却什么都没能挖出来,这确实有点搞心态了。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维克托的心理素质比刚从美梦里醒来时要坚韧了不少。
他仔细梳理了一下这件事情的问题所在。
首先就是防剿部这边,约瑟夫的档桉还是十年前的,这证明防剿部的人对约瑟夫并不是特别关注,就连他死了都没有更新信息,更没派人过去回收密传。
因此维克托认为,防剿部里大概率没有约瑟夫作为“马戏团老板”的生活记录。
而这种记录,恰好可能会存在于普通的民政部门或者警署里。
作为一个公民,正常死亡并下葬,在雷克顿的相关部门中肯定有记录,歼察局应该有权限调出这些情报档桉。
所以维克托才来找亨利帮忙。
再之后,就是那位假占卜师女士的说辞了。
约瑟夫死前发了疯,他为什么会疯?是因为密传研习的过程中,到达了阈值所产生的致死特性吗?
说起来,约瑟夫也七十多岁了。
一个密传一的研习者,在那个年龄到达了阈值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维克托都能感觉到,自己离阈值也越来越近了。
再说了,约瑟夫还在扮演占卜师替人办事,这样抵达阈值的速度不是更快吗?
看起来挺合理,可维克托总觉得不对劲。
约瑟夫发疯前最后为人做过一次占卜,对方是谁?与约瑟夫发疯有关吗?
新老板鲁夫曾将约瑟夫带回去照顾过一段时间,然后他就死了,鲁夫在其中又充当了怎样的角色?约瑟夫的尸体会不会是鲁夫藏起来的?
维克托本来以为,自己只要找到了约瑟夫的墓地,就能很快取得第二份梦密传,谁知道竟扯出了一起神秘事件。
哎……
他叹了口气,不知不觉已经走过好几条街道,回到了熏香公馆。
趁着裴米斯女士在躬着身子打扫客厅,维克托一熘烟地跑上了楼,进到自己的管家房间,从盥洗室里把小黑放了出来,继续调教它。
小黑已经越来越听维克托话了,并且在维克托的训练下,它能更长时间保持某种形态而不错乱。
得到满意的训练成果,维克托让小黑变成了黑猫,将它放入了一个铁笼子里。
“这是给你的奖励,不用继续待在玻璃罐中了。”
说完,维克托打开房门,去主人的房间找威尔。
昨晚上的聚会归来,维克托还没有听威尔向自己汇报成果。
他的房间里没有人,维克托在阳台上将满脸惆怅的威尔给找到了。
裴米斯为他准备了一杯热牛奶,就放在躺椅的边上。
威尔见到维克托过来了,急忙起身向他问候。
“维克托先生。”
维克托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并没有抢走威尔的躺椅。
“看你脸色不好,怎么了?昨晚上的进展不顺利?”
威尔听后,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苦笑,他重新坐下,对维克托汇报道:“其实没什么,只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让我很惶恐。”
“说来听听?”维克托把威尔的热牛奶端起来,一口喝干。
威尔开口缓缓述说着:“那真是一场盛大的宴会,罗伯特议员邀请了很多富有的上流人士,我当时的座位周围都是惠民商会的人,他们……”
威尔将雷克顿惠民商会的事宜告诉给了维克托。
简单点说,这就是一个资产家联盟,彼此分享资源做生意,一起剥削劳动者,没什么特点与奇怪的地方,至于那什么“惠民”两词儿,直接当成是放屁就完了。
其中有位叫做阿鲁西·布恩佩斯的投资中介人,让威尔印象深刻,据他说,那是一位思维缜密,谈吐不凡的先生。
维克托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总觉得在哪儿听说过。
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了。
过去与亨利作对的那位歼察局探员,那个叫韦登的,长得像个太监的家伙,好像也是姓布恩佩斯!
“维克托老爷,我觉得,以您的身份与资产,可以尝试申请加入惠民商会,这样就能获得许多的资源。”
威尔对金钱的野心从来没有消退,维克托在招聘他时也承诺过,若他能发现不错的商机,可以汇报给自己。如果将来把生意做成了,维克托还会分给他股份与红利。
可如今,维克托并不想同他一样,头脑一热就直接钻进钱眼子里。
他微笑着,扭头撞上威尔那充满期待的目光,意味深长的对他说:“眼睛不要睁那么大,我的朋友。且问你,再过一百年,你拥有的哪一样还会是你的?”
威尔被这一句话给堵住了嘴,他意识到维克托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被金钱给蒙蔽了判断。
“您说的是,冒然挤进那样的利益集团,很可能被对方啃得渣都不剩。”
明白就行。
维克托翘起二郎腿,右手托着腮帮子,继续问:“还有其他收获吗?”
威尔想了想,然后将伯克利家族的情报告知给了维克托。
“暴风银行?这么屌?”维克托在内心里惊叹,“早知道该把钱存在那家银行……”
威尔以为维克托对暴风银行比较熟悉,继续说道:“昨晚上,伯克利家族的掌舵人没有到场,派他的弟弟来了,那可是一位脾气不好的主,我甚至听到他在里面席位与联邦政府的官员吵架。”
维克托一边嗯一边点头,然后好奇地问:“伯克利的家主为什么没有亲自参加晚宴?”
威尔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将自己昨晚上听到的传闻告诉给了维克托:“听说达奇·伯克利的家庭出了点事,好像他的夫人与孩子都得了传染病,没办法离开暴风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