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荒原上一片漆黑,废墟里的人们将任何可以点燃的东西点燃,用以照明跟取暖。
沃森议员家中的物品被一一搬出来,没人在乎他的感受,当初那所有的欢愉,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全都变成了自私的苟活。
那些受伤和半残的人被抬到了空地上进行简单的救助。
不过,因为条件有限,大部分人都活不过一个钟头。
起先,这些归来的人特别恐慌,他们冲入废墟中不断寻找掩体,以为那些藏在夜幕里的怪物会追进来。
这样的突发状况,令维克托他们也瞬间警惕起来。
然而,因为晚宴的缘故,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携带武器,只有维克托藏着几张用以应急的符咒。
不过,在紧张地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们并没有看见有什么东西冲进庄园里来。
忐忑的人们死死盯着门的外边,发现有些漆黑的影子,正在废墟外徘徊不散。
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有些类似羊角的阴影在来回地晃动。
它们并没有进入庄园内展开杀戮,只是躲藏在黑夜里,安静地等待。
人们在发现它们无法闯进来后,才终于走出掩体。
而那些拼命逃回来的人,则胆战心惊地开始为大家讲述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里……这里有怪物……它们长得跟人一样,但只要你靠近他们,他们就会把你给撕碎!”
一名满脸是血的男人,惊恐地向大家述说着。
“长得跟人一样的怪物?”
维克托小心翼翼地挪到破烂的铁珊门旁,警惕眺望火光照耀的尽头。
那些高瘦的影子在黑暗中若影若现,它们距离庄园废墟非常接近,可就是没有闯进来。
“是害怕火光吗?”维克托瞧了眼旁边被点燃的火堆,全是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窗帘桌椅等物品,“不,不是,一开始我们并没有点火……”
他捏着下巴,继续仔细观察。
“会不会……是因为庄园本来不属于这个世界?”里安隆站在他的后方,“就好比某种规则,令这里成为了隔绝它们的结界?”
维克托对此不好判断,不过他的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想法。
起先,最早出行的那批客人离开庄园能够走出去很远,直到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外,都没有遇上意外。
而太阳一落山,马上就有人惨叫着跑了回来。
“会不会,外边那些东西无法在白天出没?只能在晚上……”
如今庄园内剩下的客人,只有参加宴会的一半,说明今天晚上会有许多人在荒郊野外过夜。
现在外边危机四伏,他们可能已经全都死了……
“米瑞亚……那个女人到底耍了什么手段……”维克托皱紧眉头,“若是为了困住我们,那这座监狱也太离谱了。”
他话音一落,空旷的夜幕下就传来几声悠远的惨叫,很大概率是那些未归的宾客遭遇了不测。
谁能料到,原本愉悦地前来参加议员的晚宴,到了最后却陷入了恐惧与死亡的深渊。
维克托盯着自己的手,掐诀算卦,发现那字符不停挪移,根本就算不准,紊乱的迹象尤为熟悉。
“你能占卜吗?”他放下手,问身边的里安隆。
后者取出卜杖,刚施展无形之术,那卜杖就烧了起来,惊得里安隆飞快地扑灭火焰。
可即便如此,卜杖也遭受了很大的损坏。
“哎,差点就不能用了,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干扰我们,不仅仅是禁止占卜那么简单……”
里安隆抬头眺望,还在看那座神庙般的建筑。
“说起来,即便是夜里,那里还看得非常清楚,好似所有的月光都汇聚在了那儿。”
维克托瞧过去,确实如此,山下漆黑一片,就只有那山巅还沐浴在月光下,如同它白天沐浴在阳光下那样。
“我觉得,那是刻意引导我们去往那里。”里安隆推测道。
非常明显的指引,维克托认可他的观点。
不过现在很晚了,他不愿意冒险连夜赶路,毕竟藏在黑夜里的那些怪物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至于它们为什么不闯入庄园废墟内大开杀戒,维克托丝毫没有头绪。
为了安然度过夜晚,他几乎没有休息,而庄园内惊恐的叫喊与哭声,也很难使人睡得着。
只有一个人睡得非常香甜,那就是霍德尼·斯金普。
他好似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般,呼噜打得震天响。
几个小时后,黎明的曙光终于从天边出现,但却很快就被厚实的云层给遮蔽住,天地间依旧是非常的昏暗。
那些诡异的黑影果然没有冲进庄园,一整夜都只是在外围徘徊,在白天到来后,它们竟然真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维克托连它们的真实样貌都没见着。
昨夜的惊悚令剩余的人们不敢继续迈出庄园,而这时,维克托三人却准备出发了。
“你们知道该往哪里走吗?”有人询问维克托,但后者还没有发言,那沮丧了一整夜的沃森议员突然站上了残垣断壁的高处,一扫昨日的颓废模样,开始发挥他政客的演讲天赋。
“各位不要惊慌!听我说!”
他的声音将活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我想清楚了一件事情,不管我们现在位于什么地方,但以各位的身份跟地位,相信很快就会引起赛国政府的注意。”
“这不是一件小事!歼察局、北方教廷,甚至五大教会都有可能会尝试救援我们。
“我希望大家能够团结起来,以我的庄园为中心建立起简单的避难所。”
“不要随意离开,甚至尝试寻找出路,你们大家也看到了那些游荡在外的怪物,我们连他们是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留在原地等待才是生存之道,盲目只会送命……”
对此,维克托三人持有相反的看法。
白天时光宝贵,正是往外探索的好时候,而到了晚上,那些神秘的鬼影还会出现,谁能保证它们今晚不会闯进来呢?
凡人一天时间里搭建起的避难所,真的能够抵御它们吗?
只能说,沃森犯了他的职业病,在什么情况下都渴望作为人们的领袖,进行思想控制与煽动。
三人没有留下来听对方演讲,直接按照昨天的计划,离开庄园,踏入荒野之上,朝向远方的神殿走去。
当他们走出很远一段距离、身后的废墟已经看不见了时,维克托这才发现,原来眼前的土地比想象中要崎岖不少,基本上没有直通那座山的道路,走过荒原后是满地的荆棘以及错综复杂的峭壁。
“根本就没有路嘛……你确定在那座神殿的位置,可以找到离开这片世界的办法?”作为一名普通的记录官,霍德尼出人意料的冷静。
里安隆微笑摇头,这一切本来就是他的推测,怎么可能确定。
这时,维克托发现地上有一件被撕破的燕尾服,应该是某位晚宴的客人留下来的。
沿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在前方的涯边蹲着个人影,他裸露着上半身,背对着维克托三人,肩膀颤动着,像是在捂着脸哭泣。
联系起地上的外套,维克托以为是昨晚上在外边过夜的宴会客人。
“竟然有人活下来了?”
他脸色骤变,对身边二人使了个眼色后,就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