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
“是。”
“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州那边报告，短时间之内有万余人感染流感。现在广东、河南都爆发了巨大的流感。上海那边也是如此。情况非常严重，如果不及时进行控制，很有可能在全国都爆发流感。”
张学文忍不住站了起来。
流感，流感。
西班牙流感，就是那个该死的西班牙流感。
那个号称是夺走全世界几千万生命的西班牙流感，原来也登陆了中国。张学文以前学习的时候，只知道西班牙流感在欧洲传染非常迅速。
后来中国历史也没有重点提及过这段。好像说的都是一战欧洲各国的事情。
没想到也影响到了中国。
历史之所以对于这一段写的不细，那是因为1918年是一战结束的时间，更是中国大混战的年代。所以当时的中国也没有多少能力控制流感。
加上没有欧洲那么严重，所以就少了一些记载。
张学文都忘记还有西班牙流感的事情。
流感，这种东西是最可怕的。按照伍连德的介绍，今年三月份的时候中国的广东才开始出现一些情况，当时大家都没有在意。没想到仅仅过了三个月，中国各地已经非常严重。
甚至连东北都已经开始波及。
这是传染病。
张学文怎么可能不紧张。每一次的传染病，如果控制不得力，到时候就会死伤一大片。特别是目前中国这样，根本就没有建立起一个完善卫生防疫的国家，更是害怕这种传染病。
而且历史上西班牙流感的名气太大，大到让张学文都是胆战心惊。
“有没有办法？”
“目前没有有效的办法。”
伍连德摇摇头，然后沮丧的道：“我通过我的朋友们，和国外的很多医生也联系过。现在世界各地都爆发这种流感，而且其他地方比我们这里严重很多。听说在欧洲，都是几十万几十万的感染，感染人数已经是有几千万人口，医院已经完全不够接待这么多的流感病人。听说协约国和同盟国的军队也有很多人已经倒下。英国军队有快二十万人因为流感住进了医院。流感严重的影响协约国和同盟会的军队战斗力。”
“因此现在世界各地的医生，都在研究应该怎么去战胜这些流感，都在研究治疗流感的药物。不过依旧没有任何的好办法。大家还无法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一次的流感，所以一直没有根绝的办法。医院只能是用药物控制病情，让病人自己战胜流感。”
没有办法，没有办法。
流感这种东西，就算是后世普及医疗，也是一个大问题。更何况现在的中国，医疗欠发达，整个国家的医院都非常稀少。
虽然努力培养医生、护士，但是这些年培养的人数有限。
全国的医生都数得着。
应该怎么应对这一次的流感，张学文真是头疼。现在国家刚刚有一些安定的局面，如果一次流感大爆发，很容易影响国家的安定。
会带来很大的恐慌。
“那怎么办？”
“防疫。”
伍连德直接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彻底根治已经是不可能，我们也没有这样的能力。既然如此，我们只能是防止流感的传染，切断流感的传染通道。把流感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然后慢慢的找到治疗流感的办法。不能让流感继续扩大。”
“具体呢？”
“不允许流感患者到处走，所有参与防疫的医生必须要有足够的保护措施。提倡国民卫生，良好的个人卫生可以大大减低流感的流通。只要有流感症状的人，必须立马进行隔离。”
“你是说，要建立一个完善的防疫系统。”
“是。”
张学文叹口气。
这样的事情张学文岂能不清楚。可是全国建立一个完善的防疫系统，以现在的情况是很难进行。不过伍连德说得对，必须要做出断然措施。
不能损失太多。
这一次的流感在世界肆虐，不过好在中国不是流感的中心。只要防疫措施得当，应该是不会有大问题。历史上中国军阀混战，都能够战胜流感，而且没有造成太大的动荡。现在中国是一个完整的政府，难道还不能战胜流感。
“还有呢？”
“不允许中医随意的接待患者。”
“这是为什么？”
张学文惊愕。
伍连德这些西医，不待见中医张学文是清楚的。学习西医的这些人回国之后，就直接职责中医的落后的、愚昧的，甚至直接表示中医就是巫医。不仅仅是学习西医的，包括很多在国外学习科学技术回国的那些人，也都是批评中医。但是伍连德这样排斥中医，让张学文很是惊讶。
“总统，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参与过东北鼠疫的防疫。”
“当然。”
东北鼠疫。
这还是满清末年的时候，东北发生了鼠疫。当时年轻的伍连德就是总指挥，成功制止鼠疫的扩散，轰动全世界。正是因为这个成绩，当时开的世界鼠疫研究会议当中，伍连德顺利的当上了会议的主席。
威望非常高。
当时的伍连德，在世界防疫医生当中，知名度非常高。
“就是那个时候。”
然后伍连德开始说自己的经历。鼠疫，一场席卷东北的传染病。当时很多中医都是束手无策，包括享誉全国的中医名家对于鼠疫也是毫无办法。但当时有很多中医乱开药方，表示自己的药能够治疗鼠疫，极大的干扰伍连德的工作。
这让伍连德对于中医的印象非常差。
张学文听完伍连德的话，道：“不过他们很勇敢不是吗？”
“是。”
伍连德点点头，道：“在长春有一个地区登记在案的中医三十一人，都是开医馆的。在那次鼠疫的治疗当中他们有十七人死亡，都是从患者那里感染的。他们很勇敢，面对鼠疫他们没有退却，勇敢的接收患者。我很钦佩他们，可以说他们医者仁心，是值得大家铭记的群体。但他们的存在，却极大的影响防疫工作的进行。”
“他们都不具备现代防疫的要求。中医对鼠疫的病因普遍认识不清，诊查时经常面对着不断咳嗽的病人，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尽管接连不断的感染实例已经让他们见识了疫情的可怕，那个时候需要采取极为谨慎的预防措施，但他们还是不戴任何防护口罩。就算我跟他们解释，告诉他们这是保护自己，但他们也不听我的话。最后东北的鼠疫，伤亡最为惨重的就是这一群中医，而跟着我的医生只死了一个人。因为我们做了最好的保护措施。因此总统，他们的勇敢让我佩服，他们的精神让我感动，但他们的愚昧同样让我愤怒。如果你让我负责这一次的流感，那么我绝对不能容许这样没有受过现代医学训练的中医，来影响我的防疫工作。”
张学文点点头。
现代医学的发展，那是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一起发展起来。绝对有他的先进性和科学性，而中医因为没有跟上现代科学的步伐，没有把现代科学的很多手段运用到中医，所以这个时候就显得落后一些。
就如鼠疫的防治。
如果中医能够积极吸收现代传染病的知识，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东北防疫，在东北百分之六十的中医医生死亡。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
对于中医的打击要是相当惨重。
相反跟着伍连德的那些西医，最后就死了一个人。这次的事情，让很多人开始重新评价中西医。就连满清当时都认为应该大力发展西医，而淘汰那些旧医生，也就是中医。
“伍部长，你说说如果要防疫，需要什么部门的配合。”
“卫生部、警察部、地方政府，包括有时候会需要军队的帮忙。”
“嗯。”
张学文想了想，道：“伍部长，我要开一个防疫大会。你的要求我不能完全答应。因为目前中国医生大部分还是中医，他们散落在中国的各个城镇。没有他们的相助，光是西医是不够全国的防疫。我们对他们进行一定的培训之后，还是要用的。毕竟他们比普通人懂得看病。不过具体如何，我们开会讨论。把目前在北京周围的所有医学专家，不管中医还是西医，都聚在一起开会。讨论一下具体的办法。”
本来张学文是想要任命伍连德担任防疫总指挥，但是想了想还真不行。
伍连德只是卫生部部长。
警察、地方政府、军队，这些部门岂是他能够调动的。不要说是他，一般的人也没有这个权利。必须要选择一个重量级人物担任这个总指挥，才能够调动上上下下所有的部门。
“如果到时候不听话怎么办？”
“你放心。我们会做动员的。”
当初伍连德只是满清任命的东北鼠疫总指挥，并没有多少权利。这一次张学文要以国家力量进行防疫，让重量级人物担任防疫总指挥。
来个必杀命令。
看看谁还敢反对。
“而且不要太小看中医。毕竟他们也有几千年历史，留下了很多的药方，也有足够的经验。说不定他们手中就有一些比较适合的药。我不管中医和西医，我只要能够抑制流感的办法。所以伍部长，我们要做的是规范中医，而不是彻底消灭中医。”
“我知道中医有可取之处，但是他们墨守成规，总是想要从老祖宗的几本书当中找到一切。我们应该是往前发展，而不是倒退。”
伍连德对于中医依旧有不满。
“你放心。这一次如何战胜流感，所有的措施都有伍部长来制定，我们不会干涉。因为你是专业人士，也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我只是希望中医方面的意见，如果正确，到时候你也可以考虑一下。”
“好。”
听到张学文表示让他全权负责此次防疫的事情，伍连德才放下了心。
他是真的不愿意和中医打交道。特别是在东北鼠疫防治的时候，被中医大大影响之后更是如此。
“这样，你现在就去制定防疫的章程。我们下午开大会，听听各位医生的意见，来完善你的章程。下午开完会议之后，就要开始防疫工作。现在我们是跟时间竞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