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照在黑十地上,朱耸万丈,那青纱帐也泛出淡淡乱愕世,派赏心悦目的东北风光。
南边是青纱帐,北边也是青纱帐,两片青纱帐中间夹着一条乡间的土路,被太阳晒得坚硬,木制的车轮走上去,经常是一跳一跳的,坐在车上并不舒服。
现在,邵振青就坐在这样一辆东北大车上,虽然屁股下垫着草垫,可是仍被颠得东倒西歪,与他同车的还有几位,也是同样的东倒西歪,当然,同样的,他们也都是记者,来自不同的报社与报馆,但是目的却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去东北边境地区采风。
邵振青是《申报》资深记者,此次到东北采风,是应政宣委的邀请而来,实际上,他们这些记者都是政宣委出资从关内请到这东三省的,旅费由政宣委支付,而且他们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到沈阳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们现在或许也在汉口采访“六二六事变”呢。
句实话,邵振青是不太喜欢“政宣委”这个机构的,他认为这个,机构管得太宽,而且是相违背的,但是另一方面,他毕竟只是《申报》的一名记者,报社下令让他去东北采风,他也不得不奉命行事。
到沈阳的这半个月里,他们这几名记者整天无所事事。除了采访那些政宣委给他们找来的当地头面人物之外,他们基本上就一直住在旅馆里。直到前几天“六二六事变”爆发,他们得到消息,准备动身南下采访汉口的时候,政宣委却突然通知他们去吉林边境地区采风,思忖之后,他们决定还是留下,去吉林那边,毕竟。汉口那边已经聚集了太多记者,多他们一个不多,少他们一个,不少,还不如就在吉林那边采风呢,自从共和以来,确实也没有几个,记者认真而系统的对东三省地区进行过报道,虽然这里目前是ri本和俄国的势力范围,可走到底是中国的领土。在这里,生活着中国人,他们与关内的同胞并没有什么区别。
乘火车一路北行,到了哈尔滨,领到了出国护照,然后继续乘火车西行,一直出了国境线,进入俄国境内,到了海参葳,在这座城市休息了半天,然后又调头往东,重新进入中国境内。在一座兵站找到联络人,然后分乘几辆马车,在一队中国骑兵的护卫下一路往西南方向走,目的地就是延边地区。
之所以这么安排行程,一个,原因芝铁路交通不够发达。另一个原因则是政宣委想让记者们沿着铁路线看看,让他们对目前东三省的实际情况有一个直观的了解,让他们看看中国东北的辽阔,以及这片土地上川,国势力的猖狂。
必须承认,政宣委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这几位报社的着名笔杆子对祖国主权的沦丧非常气愤,他们的报道带着越来越强烈的民族与国家主义情绪,这非常有利于政宣委的工作,毕竟,这些记者都来自于民间报社与报馆,他们并不是中枢zhengfu的直接喉舌,但是通过这种办法,中枢zhengfu确实有效的利用了这些记者的爱国情绪。
邵振青也是中国人,他也热爱这片土地,虽然对政宣委没什么好感,不过他的报道依然是充满了爱国情绪的。对于ri本人与俄国人在这片土地上的横行跋扈,他通过笔杆子进行了形象的描述,一边是对列强的愤怒斥责,一边是对同胞觉醒的呐喊,作为一个记者,他做的确实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当然,作为此次采访计发的重点,边婷地区中国人的生活景况才是这些记者们的目标,此次赶往延边地区,他们就是为了去那里寻找那些“闯关东”的中国人。
这一路过来,众人都是风餐露宿,确实非常辛苦,眼看着就快到目的地了,众人都是非常兴奋,连连催促车夫加快速度。
到了中午的时候。终于抵达了第一个目的地,一座锯木厂。
到了锯木厂,随行护卫的骑兵就离开了。按照计划,记者们将在这里小住几天,等骑兵回来,他们才会继续行程,沿着图们江往南走,一直走到鸭绿江入海口。
据陪同采访的政宣委工作人员介绍,这座锯木厂的老板以前曾经是一名东北的马匪,后来改过自新,不再干那纵横呼啸的买卖,而是先办烧锅作坊,后办锯木厂,算是“闯关东”的中国人中的代表人物。
那锯木厂老板倒也豪爽,见了记者们的面,也没有掩饰过去的马匪身份。
“我是直隶人,早年跟着别人闯关东,先跟着人淘金,后来庚子年闹义和拳,俄国人杀过来了,抢了金矿,砸了我的饭碗,所以,我后来就落了草,不过咱是义盗,劫富济贫,可惜后来被人打了黑枪,一条腿废
”糊此金忿洗午,离开了绿林,因为瘸了条腿,人称肥忻”诸位不必奇怪,现在我就叫“杨拐子
锯木厂老板的名字很快引起了记者们的浓厚兴趣,于是,这话题立即扯到了当年那纵横东三省的绿林武装上去了,杨拐子也没怎么客气,往那树下的石碾子上一坐拿着旱烟杆,一边抽着帛烟,一边回忆往事,不多时,众人就沉浸在这绿林传奇故事之中了。
就在记者们听得如痴如醉的时候,一声枪响,让众人一时有些惊慌,护卫的骑兵们早就离开了,如果是大队土匪来袭的话,就靠锯木厂那几杆土枪、洋枪,是抵挡不住的。
很快,放枪的人出现在锯木厂,但并不是什么土匪,而是一队扛着膏药旗的ri本兵。从军装和番号来看,他们应该是图们江对岸的ri本边境守备队。
这座锯木厂位于中国境内。而且也不是什么ri本租借地,按说ri本军队是不能随意进来的,于是,那名陪同记者们采访的政宣委工作人员立即上前交涉,但是那帮ri本兵只一枪托就将他砸翻在地,然后,ri本兵们就叫嚷着将锯木厂所有人都赶到了木材场,用蹙脚的中国话让他们蹲在地上,并询问谁是老板。
没费什么力气,杨拐子就被几个,ri本兵捆上了,然后押着他离开了木材场,进了一座工棚。
一进工棚,那名领头的ri本兵关上门,然后小声问了杨拐子一句。
“杨上尉,咱们没有来晚?”
“没来晚,来得正是时候。别愣着,赶坚动手,对面那仓库里有煤油。其实啊,要我说,你们把那帮苦力打死几个最好,演戏就要演得像一点么。”杨拐子点了点头,抬起下巴,朝工棚对面指了指。
“行了,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过去了,这里我们会安排妥当的。蒋上校在后山等着呢,等一会儿你们跑的时候,别往后山跑,往别的地方跑,不然就露馅了
这个,“ri本兵”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几名手下将杨拐子押出了工棚。
杨拐子垂头丧气的被“ri本兵”押回木材场,往地上一蹲,哭丧着脸嚎了起来。
“早知道ri本小鼻子霸道。老子就不在这里开什么锯木厂了。ri本小鼻子在汉口吃了亏,不去汉口找回场子,偏偏来这里找麻烦,这是欺软怕硬!”
杨拐子的干嚎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到底在嚎什么,更不知道那帮“ri本兵。想干什么。
不过很快,他们就弄清楚了这帮“ri本兵”的意图,杨拐子嚎了几声之后,就见工棚方向黑烟腾起,然后很快,那边烈火熊熊,锯木厂的几座建筑被“ri本兵”点燃了。
“我的屋子啊!我的机器啊!”
杨拐子两眼一翻,往后一倒,就靠在邵振青肩膀上,那是口吐白沫,“人世不醒。”急得邵振青和另外几名记者手忙脚乱的掐他人中,连喊带叫。
等杨拐子“苏醒”过来,面前仍是“ri本兵”的刺刀和军靴,再往远处一瞧,一帮“ri本兵”竟然已从工棚那边满载而归,甚至连杨拐子的那只黄铜饭碗也没放过。
“ri本小鼻子,你们毁了我的厂,老子跟你们拼了!”
杨拐子呐喊着想冲过去跟对方“拼命”但是却被邵振青和几个记者给死死抱住,不过纵然如此,他的肩膀上到底还是挨了“ri本兵”的一皮靴,连带着邵振青和那几名记者也都挨了几枪托。着实吃痛,这足以保证让这些记者记住这帮ri本兵的暴行。
眼见那边的建筑已完全淹没在火海之中,这帮“ri本兵”才心满意足的扛着战利品离开了锯木厂,走之前还不忘了放一阵乱枪。
“跑啊!大伙都跑啊!跟着我跑啊,跟着我跑啊”。
杨拐子起身就跑,其他人见状,也都没头苍蝇一般跟着他往河谷那边的伐木场狂奔。等他们逃到伐木场,与那些伐木工人会合之后,再回头去望那锯木厂方向,却已是黑烟滚滚,遮天蔽ri了。
邵振青和记者们向杨拐子探听究竟,这才得知“真相”却原来是那帮“ri本兵。借口杨拐子的工人越境采伐树木,将他的工厂捣毁,并勒令他立即离开这里。
这里是中国领土,“ri本兵”所做所为无疑是在挑衅,于是,几名记者立即决定,联名草拟一份电讯,电讯的题目就是《他们连铜碗也抢!》。
这些愤怒的笔杆子们此亥并不清楚,他们的这份电讯很快就将引起一场战争,而这场战争也必将名垂史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