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明媚,晴空万里,玉京的街头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经过于秀婷和楚婉冰的治疗后,龙辉已然恢复过来,他此刻骑着一匹深黑色的宝马,带着十多名护卫,领着一架精巧雅致的马车,穿过这热闹的人流,进入王孙胡同,在一大宅门前停驻——夏王府。
门前的匾额上烁烁两个流金大字,如龙游蛇走,金碧辉煌,红木石雕所带来的魄力直逼而来。
此时的夏王早已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宝马华轿整齐有续地停放着,珠光宝气的达官贵人互相道好,府前整整齐齐站着两排身着桃衫的娇俏婢女,为来客引路。
整个夏王府热闹得如同玉京城的集市,却又不失尊贵,今日便是夏王的五十大寿。
龙辉翻身下马,命人递过名帖,夏王府的家丁接过名帖脸色倏然一沉,恭敬地朝里边朗声传话道:「龙辉龙将军偕夫人前来!」
周围的宾客纷纷顿足,回 头观望,对这个大恒年轻将军甚是好奇。
这时两顶华轿抬到夏王府门前,一名家丁模样的人朝夏王府仆人也递过一张帖子,仆人念道:「裴国栋裴大人到!」
只见一名富态男子缓缓从轿中走出,笑容可掬,朝着龙辉打了个哈哈道:「外界传言龙将军身染重病,老夫说什么也不信,像龙将军这般神勇铁将岂会倒下,今日一见果真证实老夫所想,将军真是大恒栋梁啊!」
虽然只是首次与裴国栋交谈,但所谓拳不打笑脸人,龙辉也抱拳还礼道:「裴大人客气啦,在下还嫩得很,日后还得多多仰仗大人提点。」
裴国栋呵呵道:「客气,客气。老夫这儿有位朋友对龙将军甚是仰慕,不知将军可愿一见?」
龙辉回 笑道:「能跟裴大人结交之人定是非凡人物,如此人物龙某还巴不得见上一面呢。」
裴国栋甚是受用,朝后方的轿子说道:「尹先生,请下轿吧,龙将军已在等你啦。」
随着裴国栋的声音响起,一名华服儒袍男子走下轿子,举止威仪,相貌堂堂,气质儒雅,一看便是鸿儒大豪。
那男子朝龙辉拱手道:「在下尹方犀,见过龙将军。」
龙辉微微一愣,还礼道:「原来是学海儒门雨卷楼主,龙某失敬!」
尹方犀笑道:「龙将军之威名,在下仰慕许久,只是无缘得见,今日借着夏王爷寿诞才得此福缘。」
两人各自说了几句恭维的话,龙辉忽然话音一转,说道:「今日是夏王爷寿诞,吾等还是进去替王爷祝寿,莫要在此阻挠其他宾客。」
尹方犀笑道:「龙将军所言甚是,都是在下见到将军后,心情澎湃做了些失礼之事。」
对方不着痕迹的给自己戴高帽,龙辉也敬他一丈:「楼主客气了,在下一介粗人能见到楼主这般儒雅名士也是大大的机缘,以后有机会再与楼主好好详谈。」龙辉回 身掀开马车的帘子,说道:「夫人,夏王府到了。」
马车内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有劳相公了。」
声音虽不大,但音色温和轻柔,给人一种十分舒服温暖的感觉,随着声音的响起一名盛装少妇提着裙裾弯腰走出马车,明眸皓齿,气质娴淑,蛾眉如画,顿时全场一片静寂,所有目光竟全数集中在这少妇身上。
尹方犀微微一愣,赞道:「江南第一才女果真是名不虚传,外秀慧中,也唯有此等佳人才是将军良配。」
他这句话将龙辉和秦素雅同时都捧了一把,叫人听得十分舒服。
秦素雅也含笑回 礼道:「妾身见过尹楼主。」
秦素雅刚走出来,却又见龙辉搀扶着一名佳人下车,只见此女梳了个妇人髻,头插垂珠玉簪,纤细修长的玉颈挂着一窜晶莹剔透的珍珠,一身襦裙套装,白色为底,粉色雕花,袖子处更有仙鹤展翅,衣裙虽是华贵秀丽,但却在其容颜下失去了光泽,仿佛天下灵秀都被她一人给独占了,就连秦素雅之花容也逊色三分。
裴海峰在朝廷滚打多年,更是见过不少王妃贵人,但其无一人能够比得上这名女子,哪怕是周皇后此等国母之容,似乎跟她比起来也像是一个街边乞丐。
这名盛装少妇正是楚婉冰,今日她便正式以龙府大夫人的身份随龙辉来王府贺寿,这只小凤凰虽不喜欢首饰和华服,但今日是王爷寿诞,她也只能随波逐流。
不得不说这些她这身装束竟显得雍容华贵,端庄美艳,就连龙辉也惊艳不已,暗忖道:「若给这丫头换上后冠凤袍,简直比皇后还要皇后,那周皇后就像是街边乞丐。」
但龙辉转念一想,楚婉冰身负凤凰血脉天生就有一股贵气,只是她平日喜欢白衣素裙,不佩珠花,又加上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性子,常常跟丈夫和姐妹嬉笑耍宝,所以才没感受到她发自骨子里的华贵和高傲。
尹方犀养气功夫极佳,眼中露出一丝惊艳后便恢复过来,朝龙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虽对楚婉冰十分好奇,但毕竟开口询问他人女眷姓名乃是一种不敬之行为,除非他认识对方女眷,想跟秦素雅一样,说上几句话还是可以的。
龙辉双臂轻弯,二女心领神会,伸出素白玉手挽住丈夫臂弯朝王府走去,龙辉只觉得身坠云端,妙不可言,不由暗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三人入席坐下,俏婢端来恭敬地茶水和糕点,殷勤地伺候三人。
楚婉冰暗中传音道:「小贼,这夏王倒还真够奢侈的,这些糕点随便一个都价值不菲,每个宾客来上这么一桌那得花上多少银子呀。」
龙辉回 音道:「夏王乃是皇帝老儿的胞弟,封邑乃诸王之冠,再加上他不入朝堂,不争权势,所以甚得皇甫武吉欢心,对他也是百般照顾。」
楚婉冰暗自吐舌道:「这王爷还真是有钱,这一顿寿宴都快有我们族半年的收入了。」
秦素雅低声道:「冰儿,夫君不久前不是刚抄了昊天教的家吗,你若缺钱用就问他要啊。」
楚婉冰拍手笑道:「素雅你真是提醒我了!好夫君,嘿嘿……快拿来吧!」
说着就朝龙辉摊开雪白的手掌,一副管家婆的模样。
龙辉干咳道:「冰儿,今天是夏王爷寿宴,咱们回 家再说吧。」
楚婉冰眯着眼睛笑道:「少转移话题,你现在就得答应我,把昊天教的银子交出来!」
秦素雅则是在一旁推波助澜道:「是啊,夫君,有冰儿这么好的一个理财高手在,你可省心不少。」
龙辉无奈长叹道:「哎,那以后就要劳烦夫人了!」
楚婉冰嫣然一笑道:「替夫君分担,乃是妾身做妻子的责任。」
夫妻三人正在低声细语时,却见有人朝这边走来,定神一看竟是白翎羽。
龙辉一看乐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婉媚,一个端雅、一个刚硬,这三个妮子凑在一块还不晓得会发生何事呢。
白翎羽将情人间的爱火压制住,以同袍之礼跟龙辉打了个招呼,又暗中跟楚婉冰交换了个眼神,不露神色地坐在龙辉左手边的座位。
龙辉这边的座位乃是为朝廷大臣专设的,所以白翎羽便在此入席,而北面的座位乃是一些不再朝中任职但却又有崇高地位的人士,比如像赵桧、尹方犀等人,东面则是皇亲贵戚的席位。
白翎羽刚入座没多久,便又有人走来,这回 来得人除了裴国栋外,尚有崔远志和崔煊毅父子,这三人有说有笑,若不知道他们身份的人还以为是世交而不是世仇,最叫龙辉和楚婉冰夫妻二人费解的是高鸿竟然出现在裴国栋身旁。
楚婉冰传音道:「小贼,裴国栋和高鸿怎么走到一起了?」
龙辉也是极为费解,按理来说裴国栋属于齐王派系,高鸿则是宋王的人,这两人本应是水火不容,但却是走到了一块。
龙辉低声道:「冰儿,会不会他们仅仅是做表面功夫而已?」
楚婉冰摇头道:「我看不像,崔家父子与裴国栋虽是和颜悦色,但眼中却隐藏着一丝凶光,而高鸿眼里十分平静,裴国栋也无提防他的表现。」
顿了顿后,又说道:「当初在秦家我就觉得这小子不妥,似乎有着两头摇摆的想法。」
龙辉点了点头道:「冰儿,我会注意他们的。」
随后又问道:「对了,冰儿,你有没有看出高鸿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比如说中毒之类的……」
楚婉冰媚眼凝华,仔细在高鸿身上停留了许久,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人气息时而沉时而轻,像身患重病,但心坎、丹田处又有一丝清气流动,似有源源不绝的生机。」
龙辉对医道并不熟悉,于是又问道:「这个又代表什么呢?」
楚婉冰叹道:「要么是中了慢性剧毒,要么就是练功走火入魔。」
龙辉微微一愣,奇道:「练功?他筋骨绵软,手无缚鸡之力,他练些花拳绣腿还可以,怎可能练到走火入魔?」
楚婉冰蹙眉道:「这便是我觉得纳闷的地方,改天定要找个机会探探他的脉相我才能下定论。」
这时,又有宾客入席,这回 来的竟然是宋王和晋王,二王入场顿时引来众人的关注和行礼,两人也是朝众人微笑回 礼,礼仪做得面面俱到,随同二王前来的还有云汉院主事靳紫衣,此人入场后便往北面座位走去,他朝尹方犀瞥了一眼,笑道:「尹师兄,小弟这厢有礼了。」
尹方犀还礼道:「靳师兄客气,快快请坐。」
两人的座位是挨在一起的,坐下后两人谈笑风生,满面和气,颇显同门情谊。
龙辉寻思道:「佛道为方外之人,对于这种寿宴不太方便出现,但儒门竟来了两大巨头,真是耐人寻味。」
楚婉冰轻笑道:「这有何耐人寻味的,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趁着孔岫逝世的机会来抢夺教主宝座么。」
龙辉叹道:「玉京的水越来越混了,佛门和儒门都露过脸了,只是道门依旧沉默,不知是何道理。」
楚婉冰低声道:「悦华观,那些道士暂且在悦华观落脚,雪芯已经去摸他们的底了。」
龙辉不由一惊,说道:「雪芯昨晚好不容易从和尚庙逃出来,她竟然又去道观踩点,岂不是陷她于险地么!」
楚婉冰莞尔道:「别担忧了,雪芯之所以被困在祥云寺都是为了替你这磨人精寻找线索,这回 去道观她纯粹是摸底的,只要她不像昨晚那样横冲直撞,以天剑谷的名号那些道士敢对她不敬吗?」
两人正在咬耳朵之时,却见靳紫衣过来赔礼道:「龙将军,昨日是在下无礼,还望将军见谅。」
龙辉回 礼道:「那里,那里,只是内子胡闹,给先生添麻烦了。」
楚婉冰也附和道:「靳先生严重了,昨日都是妾身之过,还望先生见谅。」
楚婉冰心知此人将于宋王一同主持科考文试,所以特来跟龙辉道歉,免得科考时出现不必要的阻力。
靳紫衣与龙辉夫妻三人打了个招呼后便朝自己的座位走去,但走到半途却脚步不由一停,眼睛直盯一个方向。
龙辉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道清奇身影缓缓走入,身着白袷雪衣,容颜俊秀,眉毛修长,宛如利剑般,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尽显大家气派,叫人心生结交亲近之意,在身后还跟着两名年轻人,一者是孟轲,一者乃是孔丘。
靳紫衣有些诧异地道:「宗师兄在外云游多年,想不到今天竟也来参加夏王爷之寿宴。」
楚婉冰在龙辉耳边呵气如兰地道:「这儒者姓宗,十有八九就是沧海阁那个不管事的阁主。」
龙辉不由奇道:「身为阁主竟不管事,莫非他只是个挂名的傀儡?」
楚婉冰叹道:「我听爹生前说过,孔教主有一个师弟名为宗逸逍,虽身为沧海阁主,但不喜拘束,常年在外云游,所以孔教主生前既要掌管天下儒者,又得兼顾沧海阁事务,对这个师弟也是颇为无奈。」
龙辉奇道:「既然如此,儒门为何不将此人罢免,重新换一个阁主?」
楚婉冰说道:「孔岫教主出自沧海阁,对沧海阁有很强的影响力,只要他不点头,谁也别想替换阁主,所以这宗逍遥便一直挂着阁主的名头。但今天看来,此人的出现便成了牵制靳紫衣的妙招,看来当初孔教主也是考虑到了今天的局势才力保宗逍遥的,真是高瞻远瞩。」
龙辉不禁暗赞道:「宗逍遥常年在外云游,在外人看来他远离权力中心,让人无形中忽略了此人,但实则沧海阁依旧保存着孔岫一脉的实力,宗逍遥只要一现身,便可以顺利接纳孔岫遗产,从而抗衡云汉院和雨卷楼,果真妙招。」
果真如龙辉和楚婉冰夫妻所料般,宗逍遥的出现不但令靳紫衣惊愕不已,就连尹方犀也是满脸讶然,最叫他们纳闷的是这个昔日的挂名阁主由于常年不见人影,所以他们对此人了解不多,一时间也很难拟定出相应的对策。
宗逸逍笑道:「靳师兄,尹师兄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两人微笑回 礼,尹方犀道:「小弟一切都好,不知宗师兄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宗逍遥摇头道:「真是往事不堪回 首,小弟在外每天都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好几斤。」
尹方犀微微一愣,奇道:「宗师兄不是最喜欢云游四方么,为何还会吃不下,睡不着,莫非是外边太过艰苦?」
宗逍遥叹道:「小弟每天合眼都梦到孔师兄,他浑身是血,流着眼泪对我这样说:‘我好命苦啊,尸骨未寒,儒门便要开始内讧,那些本该是儒教栋梁的精英为了一个教主之位竟自相残杀,儒门危矣,我孔岫愧对列祖列宗啊!’你说,我天天做这样的噩梦,能好过吗?」
靳紫衣和尹方犀脸色同时一变,眼中闪过几分异样神采,龙辉和楚婉冰不禁惊愕万分,这宗逸逍如此说话,简直就是跟靳、方两人表明立场,无异于直接宣战,做事甚是莽撞。
楚婉冰不禁叹气道:「孔教主怎会将重任托付给如此莽撞之人,真是叫人费解也!」
龙辉也是这般认为,觉得这宗逸逍着实不堪大用。
秦素雅低声道:「冰儿,话不能这样说,你快看看靳紫衣和尹方犀的表情。」楚婉冰朝着尹、靳二人看去,只见这两人表情极为凝重,似乎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又似满脸迷茫,心中不由惊诧道:「没理由啊,见到这种二愣子的对手,这两个家伙应该是高兴才对,怎会如此沉重?」
龙辉忽然道:「我明白了,宗逸逍越是表现得鲁莽,这两人则更是为忌惮。冰儿,宗逸逍既然是孔教主留下来的暗棋,但却表现得如此愚昧和无谋,你也觉得不可思议,更别说深知孔教主手段的两大主事。」
楚婉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宗逸逍表现得越是无能,那他们则越是忌惮,生怕对方留着什么后手来暗算自己。宗逸逍这一手着实妙哉,叫儒门那些不安分子不敢乱动。」
龙辉笑道:「其实他这番表现颇有引蛇出洞的味道,那些不安分而又蠢笨的家伙看到这个沧海阁主如此无能,那还会按捺得住,不跳出来造才怪,而那些自以为聪明的大鱼则会按兵不动,宗逍遥便能从容地收拾那些跳梁小丑。」
楚婉冰点头笑道:「确实如此,小虾米虽然作为有限,但在关键时候总是能够拉后腿,宗逸逍就是要借此机会将这些小鬼给铲除了,然后集中力量对付那些大鬼。」
说罢媚眼如水地朝龙辉瞥去,笑道:「小贼,脑子还挺清醒的嘛。」
龙辉笑道:「都是冰儿和素雅的功劳,有你们坐在我身边端的是有如神助。」二女闻言不禁心花怒放,眼波柔媚如水。
就在这时,一声礼炮响起,周围鼓乐启奏,响起一曲长寿歌,只见一道胖乎乎的身影在美姬的拥戴中缓缓走出,正是夏王,只见他眯着被肥肉堆满的小眼睛,笑呵呵地道:「感谢诸位来参加小王五十贱寿,招呼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众人纷纷起身恭贺,说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贺词,夏王也是笑呵呵地接受。
夏王每走过一处,皆有宾客朝他举杯庆贺,他也是含笑回 敬对方,气氛甚是融洽。
走到皇亲贵戚的那一角席位时,晋王举杯道:「侄儿恭贺王叔寿比南山不老松,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夏王笑道:「有心了,有心了。」
宋王也随即捧杯祝贺:「王叔精神颇佳,面色红润,就连二十岁的年轻人也比不上王叔的风采。」
夏王哈哈道:「你这小猢狲不愧众王子中读书最多的,嘴巴真是甜得腻死人啦!」
宋王笑道:「王叔过奖,如此佳节怎地不见郡主芳踪?」
夏王叹道:「那丫头还在打扮,估计一时半会是出不来啦。」
与众皇室宗亲寒暄几句后,夏王又来到大臣的席位中向众人一一敬酒,崔远志和裴国栋两人一者为当朝宰相,一者为当朝太师,地位崇高,夏王首先向他们二人敬酒。
裴国栋与夏王干了一杯后,笑道:「王爷今日寿诞,老夫也准备什么好寿礼,唯有献上一支异域舞曲聊表心意。」
夏王笑道:「太师所赠之舞曲岂是非凡,本王已经迫不及待想一睹这异域舞曲之风貌。」
裴国栋笑道:「老夫谢过王爷赏识,还请王爷和诸位贵宾鉴赏!」
裴国栋朝着身后随从使了个眼神,那随从拍了拍手,立即走出一直二十多人的队伍,这些人全是金发碧眼的胡人,手中的乐器也是千奇百怪,有的像笛子,有的像喇叭,又的像大鼓,但却与神州的乐器差异极大。
倏然乐声响起,与中原的声乐不同,这些异域声乐音色较为高昂,却又带着极强的节奏感,吹拉弹唱间便将众人的情绪引到高潮,随后十余名身披轻纱的婀娜女子走入场中,其玲珑身段在轻纱掩盖下若隐若现,乳沟深邃,翘臀圆硕,薄薄的纱裙中露出雪白的玉腿,芬芳可闻,眼睛犹如碧玉宝石般,闪烁着翠色光彩,明显不是中土人士,其舞蹈动作火辣激昂,充斥着一种野性美感,扭头耸腰间可见波涛汹涌,看得在场的男子一阵口干舌燥。
一些风月场所虽也有艳色舞曲,但却不如这些胡姬般热情奔放,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野性魅惑与中土女子的含蓄有着迂回 不同的风格,更加调动男人的情欲。
一曲终,众人神魂方回 ,秦素雅看得俏脸微红,低声嗔道:「这些胡姬真是不要脸,大庭广众之下竟如此失礼!」
楚婉冰笑道:「素雅,这些都是异域胡种,她们可不学咱们那套礼仪。」
秦素雅低声道:「虽说国度不同,但也不该在王爷寿宴上如此无礼。」
楚婉冰媚眼含笑道:「素雅,对于这些男人来说,这种玩意才算新奇呢,你没看到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快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吗?」
秦素雅朝周围看去,果真如楚婉冰所言,人人都沉迷其中,仿佛想将这些胡姬生吞活剥。
楚婉冰咯咯笑道:「男人啊,都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你说是不是呀,夫君!」
说话间白嫩的小手狠狠地在龙辉大腿上掐了一记,痛得龙辉顿时回 魂,吞着口水道:「野花再香也不如家花香,这些胡姬那有冰儿跟素雅的万分之一。」
楚婉冰横了他一眼,露出一个算你识趣的表情。
夏王拍手道:「妙哉,裴太师究竟是从何处寻来如此曼妙之舞曲,莫非是西域诸国的胡姬?」
裴国栋摇头道:「非也,此胡姬是来自西夷。」
夏王问道:「西夷?西夷国家众多,不知是那个国度的美人?」
裴国栋道:「格兰罗马。」
夏王恍然大悟,呵呵笑道:「原来是格兰罗马,当年那个西夷霸主啊!」
言语中略带讽刺,满脸地鄙夷,这也难怪当初格兰罗马的远征军被大恒扫得鸡犬不留,打得他们国主乖乖奉上降书,在大恒看来这所谓的西夷霸主不过是一条在外边的流浪的野狗罢了。
「是这样的,格兰罗马的王子奉命前来进贡大恒,听闻王爷大寿,故而命舞姬献艺助兴。」
裴国栋说起这些西夷也是满脸不屑。
夏王点了点头道:「既然外乡来宾,那便请这位王子入席一坐,也让本王当面答谢客人的厚礼。」
裴国栋道:「这个自然,那位王子就在府外,等候王爷召见。」
夏王道:「快快有请!」
过了片刻,仆人引来一名身着年约二十的金发胡人,其鼻梁高挺,眼眶深邃,眼眸竟是金黄色的,仿佛华贵的黄金一般,有股天生的傲然贵气,一声白色长袍套在身上,显得手脚修长,长袍领子和袖口绣着金丝,与他的金发金目相互呼应,更添异域风采。
胡人朝夏王鞠了个躬,说道:「奥古斯?耶华拜见大恒夏王,祝王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虽然语调有些怪异,但却是吐字清晰,夏王笑道:「好好,王子远道而来,本王甚是荣幸,还请王子入座,也让本王略尽地主之谊。」
奥古斯?耶华还礼道:「多谢王爷盛情。」
龙辉见楚婉冰秀眉轻蹙,于是问道:「冰儿,你怎么了?」
楚婉冰道:「这个什么王子很古怪,他身上似乎有几分妖族的气息。」
龙辉奇道:「冰儿,妖族的活动范围什么时候延伸到了西夷?」
楚婉冰叹道:「这就是我纳闷的地方,当年太荒大战所有妖族都被封在傀山之内,怎么会有血脉遗留到重洋之外?」
龙辉奇道:「你会不会认错了。」
楚婉冰摇头道:「不会的,妖族对同类的气息是有着极强感应,除非是他修为高于我,才有可能瞒过我的感应。总之这个夏王寿宴真是风起云涌,乱得一塌糊涂。」
「叔父,小侄来迟啦,还望叔父见谅!」
只闻一个熟悉的笑声响起,龙辉循声望去,只见齐王昂首走来,脸上挂着抱歉的笑容朝夏王贺礼。
夏王笑骂道:「你这小崽子,来得也忒迟了,快快给罚酒三杯,再跟叔父说话。」
齐王笑道:「王叔息怒,小侄这就罚酒三杯。」
齐王举杯道:「这第一杯先恭贺叔父大寿,也罚小侄耽误!」
说罢一口喝完,随后又拿来第二杯,说道:「这第二杯酒,祝愿叔父心想事成,玉体安康!」
「第三杯,恭贺叔父笑口常开,百事无恼!」
夏王笑眯眯地看着这侄儿,说道:「小猢狲真是滑头,把罚酒当贺酒,一会你老老实实给我喝上三个大坛,少一口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王笑着道:「这是自然,正式的贺酒小侄定当喝到叔父满意为止。」
说罢从随从手中拿过一个玉盒,双手奉上。
夏王奇道:「这是何物?」
齐王笑道:「此乃小侄专程为叔父准备的贺礼,叔父打开便知。」
夏王笑骂道:「你这小子,就知道卖关子,吊胃口。有言在先,你这礼物要是不能让我这叔叔满意,小心今天把你灌个半死!」
说罢伸手打开玉盒,只见里边躺着一个茶杯,外形甚是破旧,与外边精美的玉盒极为不符。
就在众人对齐王这份礼物惊愕之时,夏王忽然大声叫道:「快快打壶水来!」仆人闻言急忙照办,不消片刻便捧来一壶热水,夏王骂道:「谁叫你们拿热水的,快给我换凉水!」
仆人又跑了回 去,换来一壶凉水。
夏王小心翼翼地拿起茶杯,往其中倒满了水,轻轻摇晃了几下,倏然一股淡淡的茶香飘逸而出,而杯中的凉水竟也冒起了热气,仿佛成了一杯刚泡出来的热茶,看得众人是目瞪口呆。
夏王试着喝了一口,不禁拍大腿道:「好茶!遇水化香茗,果真是传说中的香茗杯!」
当相传上万斤的茶叶汇聚,经过大地埋藏养育便可成就一块茶晶,这种茶晶若用来泡水可生出万般茶香,但这种茶晶质地脆软,一碰就碎,是做不成茶杯的。
而茶晶若随着地壳的移动来到火山之中,受万年地火的烘烤,茶晶则与赤山瓷汇聚融合,才能成就出制造香茗杯的材料。
要做到这一步,极为不易,先是要有地震将一大片的茶林埋藏在地下,藉借地气的养育生出茶晶,再有地心真火烘烤,使茶晶汇入赤山瓷中,要同时符合这两种条件可谓是千载难逢,故而香茗杯既有茶晶的味道,又有赤山瓷的热力,水一进入便可烧开,茶香飘逸,闻之沁人心脾,可谓是千金难求的宝贝。
「女儿来迟,还望父王恕罪!」
银铃般的笑声响起,一道柔丽人影缓缓走来,笑靥如花,肤若凝脂,朱颜玉貌,正是皇甫瑶。
夏王笑道:「女儿,你总算出来了,快来向你的王叔和王兄们行礼。」
皇甫瑶盈盈浅笑地朝众宗亲行礼,姿态落落大方,尽显皇族气派。
宋王望着皇甫瑶道:「郡主真是女大十八变,真是越发越美丽啦。」
皇甫瑶俏脸微红道:「宋王兄尽会取笑小妹,人家哪有你说这么好。」
宋王哈哈道:「妹妹谦虚了,谁不知道瑶映郡主乃是帝都一支鲜花,多少名门翘楚对你是万分仰慕。」
夏王笑道:「侄儿莫要夸她,免得这丫头尾巴翘上天去。」
宋王道:「叔父明鉴,小侄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我天天都在想,需得找个什么样的郎君才能配得上妹妹这般天仙妙人。」
夏王笑道:「这丫头成天想着闯荡江湖,锄强扶弱,性子野得很。要不是我不准她习武,她早不知道蹦跶到什么地方了,有谁敢娶她!」
宋王呵呵笑道:「王叔,小侄倒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夏王道:「小猢狲,还跟叔叔我打哑谜,有什么就赶紧说吧,少卖关子!」
宋王道:「郡主如今也到了婚配年龄,一年轻俊杰,知书达理,温润如玉,乃是翩翩君子,对郡主仰慕已久,还望王叔和郡主能给他一个机会!」
皇甫瑶脸色微变,朱唇微抿,警惕地看着宋王。
夏王嗯了一声,笑骂道:「你这小猢狲,倒也学人家做起媒人来了,你且先说说,这为公子是何方神圣?」
宋王笑道:「正是上任金科状元,吏部侍郎高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