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这一天也正式带着驻扎在淮安城内的近卫军第一镇一万六千人和近卫军新编水军乘船出离开淮安水门往清江浦而来。
朱由检的行宫护城湖已经被挖深,所以可以直接停泊御舟,并能通过城内深渠直接走水路去清江浦。
因而,待朱由检带着自己的妃嫔文武官员登船上岸时,是直接从小辋川内的护城湖直接出来的。
而深渠两边皆已修筑了高达三丈的高墙。
高墙上还站满了近卫军。
不过站在高墙上的近卫军也看不见高墙临渠侧的情形,在高墙上的近卫军所站的过道靠深渠一边还有高一丈的墙体。
所以,即便到了最坏的结局,朱由检必须逃出淮安,流亡海外,那时候,就算城外已经被建奴占领,连高墙上守卫的近卫军也倒戈投降,也暂时影响不到他这个皇帝乘水路逃出淮安城。
当然,这并不是说朱由检怕死,不敢与建奴决战,他不过是做着最坏的准备而已。
因为深渠两边筑造了高墙,甚至已经禁止民船进入,并严格戒严,所以,城内的百姓也不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已经出城。
朱由检一乘舟出城就看见的是到处金谷翻涌如海的清江浦,在清江浦岸边,已经停泊了数十艘大船,其中一大半是粮船和装有各种重要物资的其他船只,既是为了随时提供通过黄河给前线提供后勤支援,也是为了方便朱由检随时好带着这些资源逃走。
当然现在大会战结果未定,甚至胜负也未分,所以,朱由检自然不用急着逃跑,他带着近卫军第一镇直接沿河而走,一路经过乌头镇、武家墩然后直接往清河县城而来。
甚至,朱由检还让人打起了龙旗,以让所有据点的近卫军都知道他这位皇帝陛下还在这里,还在他们身边看着他们是如何保卫家园。
所以,每当朱由检的御舟一出现,当他的龙旗在风中猎猎飞扬而起时,值守在该据点的近卫军和士民皆会高亢的大喊。
“万岁!”
“万岁!”
“万岁!”
……
朱由检向岸边与船上的近卫军挥舞着手,面带着微笑。
整个淮安大本营防御区域是他精心准备了一年的防御区域。
整个防御区域是以黄河与运河两条水道加上一个洪泽湖和淮安城附近重要据点组成的一个联防体系。
这个体系是朱由检充分利用自己这边人口数量的优势和南方地区沟河股汊纵横的地理特征集中整个大明内部所有老将的建议筑造而成的。
整个体系内虽然正规兵数量不及建奴,但为战争服务的民夫和官员士子却高达百万之数,可以说,每一个士兵平均就有五个人在为他服务,并有三个工匠在为他生产武器或火药,所有整个联防体系可以说非常精细与高效。
如今朱由检出了淮安城,站在大船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自己这一年来精心准备的杰作,也忍不住嘴角微微扬了起来,他很期待自己这个联防体系可以把这次所有的建奴彻底消灭在这江淮一带。
“陛下!”
朱由检来到了清河城。
这里是整个联防体系最北边的防御关卡,驻守在这里的是近卫军第二镇的一个营和一个炮兵千总部以及一个民兵镇,外加三万民夫。
而周遇吉此时也在这里,一知道朱由检亲自过来,就忙迎了过来。
朱由检在见到周遇吉也点了点头。
这位皱纹密布的老将一双眼睛通红,明显是一夜未曾好睡的,在与朱由检行完礼后,也是两眼一直盯着前面的地平线。
朱由检也看了过去,只见对面已是如密集如林的建奴大军出现,黄、白、蓝、红四色旗帜越来越多,一眼竟望不到边,似乎一下子就从天际间冒出许多一般。
朱由检知道这还只是少部分的建奴大军,大部分还在黄河对岸的高良磵方向,所以,他此时还是颇感到紧张的,他不知道历史会不会最终被他逆转,也不知道推背图的预言会不会被打翻,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别无选择,毕竟谁让他穿越成了大明的皇帝呢。
朝臣可以投降甚至背叛到建奴队伍中去,照样做官,只是多条金钱鼠尾而已。
而百姓在谁的统治下也依旧是韭菜。
可偏偏作为大明的天子是没有妥协的选择的,就算他放下尊严,像宋徽宗一样,也最终难逃被折磨致死的命运。
“去将努山叫过来!”
这时候,周遇吉突然喊了一句。
很快,被俘虏的建奴努山就被押了过来,且跪在了周遇吉面前。
朱由检也回头看了这努山一眼,问着周遇吉:“他叫努山,什么来历?”
周遇吉拱手回道:“回陛下,他是建奴的噶布什贤噶喇章京,被我们的特务兵擒获,臣现在让他过来,给臣指认一下对面建奴的各旗首领以及打算采用的战术。”
周遇吉虽然负责外战场的指挥,但因为刘肇基要在黄河南岸的高良磵一带指挥近卫军抵御阿济格部的八十多万大军,所以,朱由检也就让周遇吉还兼任起了黄河北岸的内战场指挥任务,而黄河南岸的外战场指挥任务则交给了黄得功。
而周遇吉此时也就亲自指挥起了清河城外的防御。
无论是刘肇基、还是周遇吉,亦或是黄得功,这三员战将的防御战指挥水平,朱由检还是放心的。
因为刘肇基在历史上守过扬州,是唯一对建奴有一定抵抗的将领,而黄得功在铜陵击退左良玉部八十万大军的战绩也足以证明他有合格的指挥能力,对于周遇吉,如果不是朱由检让他提前从山西回了北平,他会成为大明最后一个能给予李自成部进京阻碍的战将,其指挥能力也是不错的。
所以,朱由检此时也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努山接过周遇吉递给他的望远镜认真地看了起来,然后也很坦诚的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都告诉给了周遇吉。
作为一名被俘虏的满洲贵族,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的满奸身份,理由自然也很简单,他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