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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何鬼婆此刻尚能压制住纸人许……

我发现何鬼婆的眉心,眼睛,口鼻,甚至是耳朵上,竟然都用血画出一种诡异的纹路,乍眼一看,就如同七窍流血一般。

并且他神色中的冰冷,完全不像是一个活人,就连肤色都苍白至极,尤其是眉心位置的纹路更为繁杂。

这就是五鬼请魂术!?

他借用这棺材作为媒介,通过符文,让自己借用了棺材之中旱魃的本事?

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鬼婆子这套术法太过可怕。

活人被撞祟的次数多了,都会折寿,他直接借用凶尸,这岂止是折寿那么简单。

本身他年纪就不小,已近油尽灯枯之时,还身受重创。

这种方式去斗更夫,赢了,怕是他自己也活不下来……

我刚想到这里,何鬼婆忽然又换了手上的动作。

他的手竟然直接按住了纸人许的头颅,同时口中喃喃。

他的话语太过生涩难懂,我完全无法听清,就只看到何鬼婆的五指上鲜血淋漓。

下一刻,他口中迸出:“出来!”二字。

纸人许猛地张开口,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那惨叫透着浓烈的不甘和怨毒!

“何老鬼!你和外村的来害人!我男人要把你抽筋拔骨!”

纸人许口中咒骂不止。

下一瞬,那声音戛然而止。

何鬼婆的手也抬了起来。

不过他还是保持用腿压着纸人许脑袋的动作。

纸人许的另一条胳膊,还被狼獒咬着,胸口也被狼獒重重地踏着。

几秒钟后,纸人许忽然又猛地张开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他眼中满是痛楚,口中发出一声痛哼。

显然此时纸人许已经清醒了过来。

可下一瞬,他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冰冷。

并且他的眼珠子,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猩红色。

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何鬼婆应该是将方子老婆给驱赶了,可纸人许手头还有个婴灵呢。

纸人许嘴角勾起一丝阴冷的笑容,他也没挣扎,只是带着死人脸皮,那皮笑肉不笑更恐怖。

我不敢靠近,低头盯着怀表,额头上汗水一颗一颗地掉。

“五……四……三……”细长的秒针终于转过一圈,纸人许又一次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何鬼婆这才松开腿,放开了纸人许。

狼獒明显不想松开,呜咽了一声,下嘴的力道似乎更狠。

纸人许那条胳膊都在溢血……

“大獒,放开他,没事了。”鬼婆子抬手,一巴掌拍在了狼獒的脑袋上。

狼獒这才不甘地将其松开。

纸人许的小臂上有好几个血洞,胳膊不住地颤抖着。

“许叔……”我艰难地开口喊了一句。

纸人许颤巍巍地站起身,他眼中阴厉,但明显这已然是他自己的情绪了。

“的确是够凶……”纸人许的声音都透着干哑。

我这才晓得,纸人许知道刚才都发生什么了?

我本以为他会将人皮脱下来,却没想到,他另一只手直接从床上抽起来一柄细小的剔骨刀,嗤的一刀,就扎进了婴灵的头顶,当场就开始剥皮!

我哪儿看得下去这一幕。

猛地转过头来。

何鬼婆的身形则是伛偻了不少,他背着五鬼木的棺材,也没多说话,脚步蹒跚地朝着屋外走去。

鼻尖的血腥味缭绕着,不停地钻进鼻翼之中。

我在屋内待不下去了,何雉刚才被踹出去,也不知道安危情况。

强忍着作呕,我快步走出屋子。

这会儿过了大阴之时,不到天黑,也不会再出事。

纸人许动作那么狠,估计也和他被撞祟有关。

三两步,我就走出屋外。

这会儿院内的何雉刚好从地上爬起来,她嘴角有鲜血溢出,正颤巍巍地朝着屋内走来。

我赶忙走到院门口,想去搀扶她。

可院外的情景,却让我的心猛地沉到了谷底……

院外稍远一些的路面上,有几个身材矮小,穿着布衣,手脚都扎着一圈圈白布的男人,正抬着一个担架,朝着院门处走来。

这些男人或是老,或是中年,最年轻的也超过了四十岁。

无一例外,他们腰间都挂着铜锣和锣棰,每个人都是面色阴厉。

而那担架之上,便是那老更夫!

老更夫的模样很是凄惨,脖子上有不知道多少条细小的伤口,就像是被头发丝勒出来的一般。

他脸上也有很多抓痕,伤口透着阵阵青黑色的气息。

此外他一双腿也扭曲着,像是骨头断了似的。

扶拐在担架的一侧,上头还有不少湿漉漉的痕迹。

很明显,这是我们刚才的动静,将老更夫还有其余的更夫招惹过来了……

何雉明显也发现了,她回过头看了一眼,面色煞白,险些又一次摔倒在地上。

我上前几步,一把搀扶住了何雉的肩膀。

稳住何雉身形之后,我也没往屋里躲了,只是盯着老更夫,和其余更夫。

老更夫开始是面无表情。

目光落至我身上的时候,忽然就开始笑。

其他那些个更夫,有的抬手,做抹脖子的动作,有的舔着嘴角,低声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总归这些人的眼中都露出嗜血的凶光,就像马上就能动手杀了我们,令他们无比兴奋。

何鬼婆也走到了院门口,他面沉似水,直勾勾地盯着天边的一个方向。

“狼烟……”何雉咬着下唇,她的语气中透着激动。

那种难掩的喜色,顿时也让我心头一喜。

何鬼婆说了,狼烟就是信号!

狼烟来了,也就是来支援的鬼婆子到了!

我不由得也看向何雉看的方向。

果然,村口方向的天边,有一缕烟雾正在缭绕升腾。

“老东西,被我做掉七个之后,就剩下你们几个人的话,这四流梆,是没落了,比不过我鬼婆子一脉。”何鬼婆坐在门槛前头,棺材落了地,似乎这样能让他稍微轻松些。

他话语中透着几分轻松和嘲讽,紧绷的神色也松缓不少。

何雉脸上的喜色更多,她再看老更夫时,眼中恨意十足。

担架上的老更夫,神色依旧没多大变化,还是皮笑肉不笑。

其余的那些个更夫,反倒是都阴厉地笑了起来。

当头右侧的那个更夫,矮胖矮胖,还生着一双斗鸡眼儿。

“老倌儿,这个鬼婆子,打死了以后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