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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说他没有。

并且我沉声解释了,骗人必定眼神游离,无论是掩饰的多好,在先生面前也没多大作用。

何雉这才点点头,说:“那就好。”

不多时,我们就到了二叔的住处,开门的是柏双琴。

进院之后,我从棺木中取了镇在苗光阳身上的通窍分金尺,又准备用地支笔在棺材上画符。

这期间我并没有让柏双琴看,而是让她进屋。

当符画好了之后,天色都蒙蒙亮了。

本来不会耽误那么久,朱刽的忽然出现,耗去了不少时间。

正当我和何雉准备离开时,二叔和纸人许几乎前后脚也出了自己房间。

二叔打着哈气,神色疑惑。

纸人许倒是平静得多,问我们怎么了?半夜来取东西?

我简单说了一下是镇上的事情,不过关于朱刽,我倒是没多提,只是说地相庐中有“客人”,尽量我不在的时候,别去地相庐。

再接着我就说要去办事,同何雉快步离开。

等回到那条狭窄街道的时候,胡光对门的那院子门前,竟然聚拢了不少人,显得拥挤喧闹。

我同何雉到了近前,门口的人紧张看我们,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句:“小李先生来了!”

人群顿时散开了不少。

从那院门踉跄走出来的,竟然是胡光,以及镇长唐松,还有昨晚上帮我的那镇民。

到了我近前,胡光咣的一下,直挺挺地就跪在了我跟前。

他面色煞白,全无昨天的色厉内荏。

唐松看我的眼神,也只剩下敬佩和信任。

“小李先生,郭杨把昨晚上的事情,都和我们说了!小李先生简直神机妙算,也一心为民,若非昨夜是您,恐怕就要叫胡光他婆娘害惨不少人了,胡光也得被鬼上身害了人命!”唐松的语气透着激动。

昨夜那镇民,也就是郭杨,他毕恭毕敬地递给了我雷击木纂刻的镇煞符。

我点点头,道:“过几日,你上地相庐来取符纸。”

郭杨面色惊喜,连连点头。

这顿时让周遭的镇民都羡慕不止。

唐松也羡慕,不过他很快就正色了不少,又抬脚踢了踢胡光。

胡光抬起头来,他是唯一一个面色惨然的人,呆呆地看着我。

“小……小李先生……我……”

“您……大人大量……帮帮我……”胡光虽说没讲道歉的话,却重重地磕了一头。

我自是不可能和一个镇民计较。

“无碍,唐镇长,要你去办件事儿。”

“赵昙同胡光老婆私通,那女人难产至成活尸,赵昙担不起责任,昨夜她破尸在了赵昙家中。”

“你遣人将他抓回来。”我沉声下令。

唐松则慎重道:“小李先生,浸猪笼吗?”

我皱眉,深深看了唐松一眼,沉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唐镇的规矩如何,我自不会多管,只是,我要将胡光老婆腹中的孩子接阴出来,让赵昙供奉一年。”

“另外,若是伤人害命,一命抵一命,这是天理循环。”

“不过这错也不光是赵昙,赵昙不敢露面是品性问题,胡光老婆,也是有一些问题的。”

我说完之后,唐松这才连连点头,他说小李先生训诫的是。

他立即就说,他带人去抓赵昙回来。

唐松离开的同时,带走了一些镇民。

跪地的胡光面色通红,他显然没了丝毫的脸面,整个人都在发抖。

我沉声说道:“你起来吧,再和我说说,你娘平时和什么人有口角,有仇怨,谁有可能害她。”

胡光这才颤巍巍地起身。

我先抬步进了另一侧他家的院子,胡光跟进来之后,其余的镇民就不敢进来了。

院内只剩下我们三人。

胡光怔怔地一直看着棺材,眼眶却是泛红的。

我却总觉得,胡光好像有什么话没说。

“李先生,我真没后了吗?”胡光忽然又问了我一句。

我沉凝片刻,才说道:“阴鸷宫干瘪加凹陷,的确绝了子女缘,若只是凹陷,不干瘪的话,我还能稍微想想办法。”

胡光和二叔不同的是,二叔是刑克妻儿,阴鸷宫凹陷不干瘪。

胡光这绝子女缘太彻底,我的确不能骗他,否则也有因果上的影响。

“那就是我胡家要断子绝孙了。”胡光双臂绷直,手掌握紧成拳头。

我面色复杂,叹了口气道:“你尚有几十年活命,人之一世……”

只不过我这句话没劝说完,胡光就朝着屋内走去。

临走到一个房门口,停顿了下来,声音略有惨然。

“小李先生,你说得轻松啊,断子绝孙,那是断子绝孙……”他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何雉眉头紧锁,她脸色很不好看。

我背着双手看着那口棺材,更为沉默。

想到我爹,他无儿送终,将我救下来抚养长大。

他承受的便是断了香火的这痛苦,最后因为我,他甘愿死。

再想李老汉那副神情,若非有个老伴儿,他也早就寻了死。

断子绝孙,的确能让一个人完全崩溃。

我也没去叫胡光出来了,也没想着让他现在就说,谁可能害死他娘。

等赵昙被抓回来,先将胡光老婆和赵昙的事情处理了,最后再解决这档子事儿。

约莫半个时辰左右,胡光又从房间里出来了。

只不过让我愣住的是,这一次的胡光,竟然穿着的是孝服。

他木讷地走到了棺材前头。

我还发现了一个问题,胡光此时的面相竟然变了……

他人中黑气,颧骨青黑气,印堂竟然也有黑气,朝着口中不停地灌入……

这俨然是暴毙相!

他口唇枯白,甚至嘴角还溢出来了几分白色的浆液。

胡光正要朝着棺材跪下。

我脸色难看至极,呵斥道:“胡光!你做了什么?!”

我这一嗓子,吓得何雉都一个激灵。

“去打一盆水来,快!”我来不及多解释,低声喝道。

何雉立即走向院子一角的水井。

我疾步走至胡光跟前,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衣领。

毫不犹豫,我伸手就去抠胡光的嘴巴!手指抠进了喉咙里!

胡光也没挣扎,他就是在笑,笑的却惨然而又冰冷,还带着浓郁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