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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要师尊如何?”我微眯着眼睛,语气都低沉了不少。

朱刽却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说道:“他要老先生提鞋。”

我猛地一下就闭上了眼,额头上青筋突突的跳,胸口上下起伏,呼吸异常剧烈。

怒急攻心之下,我反倒是没有那么狂躁了,只有平静,冰冷到极点的平静。

“他很狂妄,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做错了事,也要付出代价。”我喃喃道。

这时,何雉后退一些,离开我的怀抱,站到了我身侧。

遁空伸手摸了摸我的脸,他稚嫩的小脸上,终于浮现了不安和担心。

“先生……”朱刽还要说话。

我平静地开口道:“濑仲京,没有逃掉,另外的两个阴阳先生,也没有逃。”

朱刽的眼中,顿时迸发出来一阵狂喜,他一字一句道:“好!先生,您不方便动手,此事交给我来!”

“老朱这条命,是老先生延的,是您给的,朱刽没能守好地相庐,不配当守庐人,但可以当先生手中的刀。”

我眼皮微微跳了跳,摇头说:“杀他,影响命数,得不偿失,让他付出代价的方法有很多。”

停顿了片刻,我看向何雉,眼神深邃很多。

“拔魂,后遗症可以很严重吧,我还要问他一些话。”我和何雉说道。

何雉面色微变两分,她点了点头,道:“若是拔魂问话期间,再被惊魂,或者伤魂,醒来也是痴傻,无法再治好。”

“死了太便宜他了,一个先生,若是痴傻成行尸走肉,才最痛苦,这也是冒犯地相庐的代价。”我一字一句的说道。

何雉怔住片刻,点头道:“好。”

我这才看向黄七,吩咐道:“黄七,你带老朱先一起去镇上找大夫治伤,安顿好了之后,再来我这里复命。这一次,你办的很不错,回头,我会安排你回九河县,这么多年了,你老父老母还在家中等你。”

黄七呆了呆,喃喃道:“先生,您要赶我走?黄七是没本事,但我忠心,这条命,都能给先生豁出去!您要赶我走,我死都不会走的。”

黄七说着,眼眶就红了,颤巍巍地就要跪下。

我眉头微皱,语气也重了几分。

“我没有要赶你走,家人等你多年,回去看看,是应该的,到时候,你想要回来,也可以回来,忠孝,你要两全。”

黄七的脸上这才有喜色,他连连点头,说好。

不过他表情幅度太大,牵扯到脸上的伤口,又流了不少的血,看上去就更狼狈了。

黄七搀扶着朱刽离开,两人朝着远处走去。

二叔这才到近前,他重重的拍了拍我肩膀,骂了个操字,又道:“那帮砸碎,趁你不在欺负我们这些老小,阴阳,莫要留情,一定要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我点点头,多看了二叔几眼,他身上也有不少伤口,不过整体并无大碍。

虽然我有很多话想问二叔,但现在明显不是时候。

夜,越来越深,我得时刻防备着阴先生和吴显长父子卷土重来。

我先让二叔不用着急,目光再落向苟黔,我沉声说道:“苟家主,此事多谢,苟家暂且不用离开,分散开来在镇内守夜,若是有事,立即到地相庐汇报,我不会亏待你们。”

苟黔一抱拳,道:“李先生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

语罢,苟黔回过头,直接下令。

众多捞尸人开始分散行动,从地相庐外围中心,朝着整个唐镇辐散开来。

门口就只剩下二叔,我,何雉,以及遁空了。

二叔迈步要朝着地相庐进去,他同时又道:“那三个狗日的杂碎都在地相庐?”

我抬手拉了一把二叔,没让他走在前边儿。

二叔愣了一下,问我怎么了?还有什么话没说?

我这才告诉他,除了那三个人,还有个该死的人留下来了。

二叔声音沙哑了不少:“吴显长?”

我摇摇头,说:“吴显长父子是两人,他们还需等等。”

何雉的眼眶却是一红。

她抱着遁空,疾步朝着地相庐走去!

我没有阻拦她,跟了上去,二叔则走在我旁侧。

我们进院子的时候,一眼就能瞧见,蒋盘和纸人许站在堂屋门口踱步,后方那些先生还在画符。

显然,何雉他们回来,蒋盘和纸人许都有所察觉,不过他们没出来看。

这会儿,蒋盘的脸上也有惊喜闪过,他对我点点头,又回到屋内画符。

纸人许则是朝着我们走来,到了何雉身边,他将遁空接了过去,抱在怀中。

何雉停在了院子边缘,死死的盯着老更夫的尸身。

两行清泪从她的眼中流出,她的身体颤抖不止。

嘴唇嗡动了半晌,她才哆嗦的说出来了一句话:“爷爷,老更夫死了,阴阳给您报仇了!”

我正想说,不是我杀的老更夫,是纸人许。

纸人许却像是看出了我的意思,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我停下。

我这才没上前去打扰何雉。

遁空的眼中却流露出了惊怕之色,抱着纸人许的脖子都紧了很多。

纸人许低声道:“遁空不怕,许爷爷在呢,这老东西已经死了,咱等会儿就烧了他。”

遁空用力的点点头,小声说:“他的尸体,好吓人,比狼獒吃的尸体,还要吓人。”

“可娘亲说,狼獒吃尸体,会变得很厉害,能让狼獒吃了他吗?”

何雉没回头,但却颤巍巍的说了句:“遁空,他不配。”

几乎同时,纸人许也说了句:“遁空,这老东西有毒,吃不得,只能烧成灰。”

二叔摸着下巴,嘀咕了一句:“水尸鬼可是吃尸体的,给它倒上一点儿尸油,能引水尸鬼来吃它,一窝端了它们不?”

我当即摇头,说了个不行,这种毒不能扩散出去,得烧了。

二叔这才闭口不言。

何雉走到我身边,她紧紧攥着我的手掌,又仰头看了看我。

我还是低声告诉了她,不是我动的手,是许叔送老更夫上的路。

何雉怔了怔,喃喃道:“许叔和爷爷也是好友,他动手,和咱们动手一样。”

“我想烧他的时候,给爷爷立个灵位。”何雉神色认真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