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陵园,一座不起眼的墓碑前。
白风站在白月身后,恭敬道:“师父,按照您的吩咐,师娘的墓修建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这些年来,少有人来打扰她。”
“酒带了吗?”
白月深情地看着墓碑上“白月之妻”四字,用低沉的声音问道。
“带了。”
白风小心翼翼地戴上白手套,将放在背后的手提箱打开,把里边的玉酒瓶取出来:“师父您珍藏了千年的佳酿,婚宴用了三分之一,女儿满月宴用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都在这里。”
“嗯。”
白风接过酒瓶,用灵力将酒温热,随后便将酒全部倒在柳文的墓前。
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陵园,墓前有些枯萎的花,重新绽放!
“师父您!”
白风见白月竟将这千年佳酿全部倒掉,瞳孔剧缩,心疼不已!
这玉瓶里边的仙酿,哪怕是一滴,也是亿金难求,现在白月将酒全部倒掉,等于直接倒了一个全球五百强的公司!
白月却是眼睛都不眨一下,柔声道:“小文她喜欢喝温酒,这仙酿,是我迟到十年的赔礼。”
“哈哈!好酒!这是谁家的仙酿?”
这时,一道爽朗的笑声随风而来,白风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赤脚游僧杵着铁杖,向这边赶来。
这赤脚游僧如脚步生风,一步十米,不似凡人。
白风见状,立马上前挡住赤脚游僧,道:“请留步,前面是私人区域。”
赤脚游僧瞧向倒在墓前的仙酿,眼中立即浮现心疼之色,啧啧叹道:“啧啧啧……可惜,真是可惜!千年佳酿,竟就这么浪费给一个死人,暴殄天物啊!”
听到赤脚游僧的话,白风顿时怒从心头起,一掌向赤脚游僧拍去:“死秃驴,你竟敢出言不逊,找打!”
不过,笑眯眯的赤脚游僧,轻易便化解了白风拍来的一掌。
“这!!!”
白风见赤脚游僧竟然轻松化解自己的掌力,心中掀起滔天骇浪。
他身为白月的徒弟,虽然天资驽钝,但也能化劲外放,有武道宗师之威。
可未曾想……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赤脚游僧,实力竟远在他之上!
赤脚游僧对白风笑眯眯道:“小朋友,出手就如此狠辣,你师父没有好好教你,对长辈要心怀敬意吗?”
白风再次震怒:“你!!!”
他已经年近八十,谁是小朋友?
“小风,退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就在白风欲要再对赤脚游僧动手之时,白月忽然叫住了白风。
白风立刻收手,回头看向白月:“师父你认识那秃驴?”
白月淡淡道:“他是千年前叛离西天,由佛入魔的邪僧,怒目陀。他的铁纹杵沾了至少百名金刚罗汉的血,令仙佛两界都闻风丧胆,这不是你能对抗的人物。”
“这……”
听到白月的介绍,白风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连退两步,仿佛看到了怒目陀身后那无边业火!
这等邪魔,怎会来这里?
怒目陀笑嘻嘻道:“哈哈,洛云仙人过奖了,那都是贫僧不值一提的过去,现在贫僧不过区区一介赤脚游僧,勉强讨一口饭吃罢了。”
嗖!
怒目陀话音刚落,一枚碎玉片从他脸颊划过,让他整个人的笑容瞬间僵住。
白月把玩着手中的碎玉片,淡淡道:“秃驴,此番你辱我亡妻,若不给个合理的解释,今天你的小命,我替西天收了。”
怒目陀额头浮现冷汗,他颤颤巍巍地抹去脸颊的鲜血,抿了抿嘴,才向白月道歉道:“抱歉……恕贫僧无礼,贫僧此番前来,是为了给魔尊传话。”
“说。”
“魔尊听闻您出关,想邀您共谋大事,反攻仙界,事成之后……您与魔尊共为三界主。”
“我虽已没了仙职,但还不屑与邪魔为伍。”
怒目陀继续道:“魔尊还说,您的亡妻其实还剩一缕残魂,而且他还知道当年大妖下落。”
轰!
怒目陀此话刚出口,白月顿时爆发出恐怖气势,直接将怒目陀给震飞出去!
而怒目陀也不敢多待,当即燃掉一张符箓,化风飞到远处,一边逃一边对白月高声道:“魔尊说了,他随时恭候阁下大驾光临!!!”
怒目陀话音传来,整个人便消失在天边。
白风注视着怒目陀远去,随即神情复杂地看向白月,问道:“师父,您怎么看……”
白月将手中玉碎片丢掉,起身道:“这不是你能掺和的事,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是,师父……”
“另外,你安排一下,暗中扶持岳冲,记住……一定要悄无声息,他不喜欢受人恩惠。”
“是。”
白风向白月恭敬行礼,离开陵园。
白月独自站在墓碑前,看着孤寂的墓,轻声道:“原来……我们还能见面。不过代价实在是……”
呼——!
此时冷风呼啸,白月的声音融于风里,散于天际。
……
江城,某处小巷,怒目陀一边往后看,一边往前逃去。
“该死!这白月被幽牢镇压十年,实力竟然还这么强,吓死我了!老子小命差点丢在那儿!”
“不行!得赶快回去向魔尊报告,白月此番归来,三界局势大变,可不能坏了魔尊的谋划……唔!”
怒目陀自言自语说着,忽然喉头一甜,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他双腿顿时一软,跪坐在小巷中。
“呕——!”
怒目陀再次呕出大摊鲜血,整个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地上大摊鲜血,眼中浮现惊慌,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突然,他从自己吐在地上的大摊血中,发现自己被碎玉片划破的半张脸,已经变得紫黑无比!
“白月的业炎劲……不、不……白月,你不能杀我……我的仇还没报……不!!!”
怒目陀仰天怒吼,可他的口腔很快便被自己的血灌满,随即整个人便在绝望中,倒在了血泊当中,没了气息。
阴冷的小巷,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一只在墙上目睹一切的黑猫优雅地跳下,它走到怒目陀的尸体面前坐下,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随后便开始舔舐地上的血液。
几只老鼠吓得钻进洞里。
高空冷月的清辉洒下,怒目陀的尸体在月光的注视下,慢慢化作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