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笑容一滞,把手中的剑插回鞘中,转身问站在一侧的帝泽:“雷震投诚,是真还是假?”
帝泽双手交叠腹前,微笑回答:“陛下莫问真假,只需问其人如何,其势如何?”
“那,其人如何?”
帝泽缓缓踱步开口道:“雷震其人,外宽内忌,看似忠厚,实则狡诈,他这一生所追求的目标无不是壮大雷门,扩充势力,为了这一目标他可以没有底线,可以牺牲任何人。对于他来说只要价码合适,出卖同盟这种事情是能够做出来的。”
帝昊面带喜色,上前抢问道:“那其势如何?”
“陛下,这雷震与我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进入过秘境,其它武林同道对秘境一无所知,而他对仙人对秘境,知道得比我们还清楚。前些时日水面鏖战,他应该能看得出来,我天门已经得到了仙人的武器支持。”
”对对对,”跪在地上的斥候帝干连忙接话:“我们刚进入帐内,他就问我天门得了仙人多少兵刃。”
帝昊低头看向帝干,因此也多加信了几分。
“如今攻守之形虽未转变,但他未免不会多想,也会以己度人,认为叛军阵营中都是像他那样各怀鬼胎。同盟虽然稳固,但最终会趋向破裂。他越相信仙人的神异,也就越发相信我们会胜利。”
帝昊还是不敢下决定,毕竟对于现在的天门来说,没有试错的机会,一招错失就会满盘皆输。
“可是朕曾经在紫金台的宴会上羞辱过他,曾经命他当众舞剑,还夺取了他青州三郡的土地,一般人哪能忍得下这口气。”
帝泽轻蔑地笑道:“偏偏他就能忍,此人只重利弊,绝不意气用事,这也正是他厉害的地方,陛下日后一定要防范这样的小人。”
“陛下可写下亲笔书信,还命帝干和帝邮二人过河接应,许诺他平定叛乱之后,不仅保全他青州的土地,而且把云门的扬州也给他。双方约定天门反攻渡河之日,他从侧翼突袭云门大营,如此一战可定雍州。”
“好,”帝昊坐到案几前,提笔蘸墨,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帝泽近前为他宽心道:“陛下如果还不放心,那就约定好日期时间,到时候提前两个时辰进攻,雷震若是铁了心助我,也会发兵攻打云门侧翼,相反如果是引诱陛下过河的计策,陛下提前进攻也会打乱他们的计划。”
“善,太妙了!”帝昊兴奋地提笔书写,一边赞道:“泽长老不愧是朕的股肱之臣,谋划万无一失啊。”
第二日夜里,两个斥候再次驾船过河,雷门派人在岸边接应,迎入大帐中互相交换了信息。雷震送上了河东岸的各势力扎营布防图,斥候则带来了承诺战胜后给予雷门青扬二州的圣旨,双方约定了进攻的具体时间。
演武历四六三年十二月二十日,天门集结了九营三万人的兵力,千舟齐发朝着朝着对岸的叛军营地杀去,由于他们提前获得了河东岸的布防图,得以准确地直插云门大军营地前的河岸。
云门以寨墙和弓箭在岸边据守,天门士兵则用遂发枪和弓箭在船上互射,双方之间装备的差距顿时显现了出来。
云门的弓箭只能对空抛**准度不够,且杀伤力也不足,不能对天门造成有效伤亡。而天门的弓箭手和枪手只要到达射程范围内,初速等于末端速度,燧发枪的子弹甚至能够打穿木墙。
帝拓率领的拓字营率先离船登岸,双方在岸边展开厮杀。
云天笑率领的云雁军作战勇猛死战拒敌,一度把天门的龙甲军压在岸边,但天门源源不断的船队靠岸,双方的激战变得焦灼起来。
帝泽亲自率领燧发枪营在岸边列成三排方阵,轮流对着云雁军放排枪,两侧有甲兵带剑防守,云雁军的伤亡逐渐扩大,幸有云天笑亲自率军作战,斗志依然昂扬。
反观云门大营的左右两侧,只有青城和崆峒两派掌门带兵奋力拼杀救援云门,其余各门派都陷入了奇怪的静坐观望状态,仿佛这场仗跟他们没关系似的。
雷门这边突然有了动静,雷震与大弟子雷甲亲率两营士兵以骑军为先锋朝着云门的大营侧翼行进。
观望的地门和唐门掌门还以调笑的口吻自言自语:“雷震今天打仗怎么积极了起来,主动绕过我们两家的营地去救云门。”
他们猛然发现不对劲,雷门进攻的方向逐渐迂回,竟朝着的云门的侧后方直冲而去。
“不对!雷震背弃盟约,他这是背刺去了!”
雷震一马当先杀进了云雁军的后方,腹背受敌的云门阵型大乱,败局已经无可挽回。
地门、唐门两位掌门目瞪口呆之际,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跑呗。
两位掌门立刻带领着麾下的军队逃离战场,随之峨眉、崆峒、青城三派掌门也紧随他们两位飞掌门而去,整个战场上只剩下云门惨遭夹攻,只有云天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云掌门气的目眦欲裂,此战他败局已定,但有一件事非做不可,那就是宰了雷震这个狗娘养的!
他拨马转向率领自己的弟子亲兵队,朝着雷门的进攻方向杀去:“雷震贼子,我誓取狗命!”
雷震远远见云天笑朝自己杀来,吓得慌忙拨转马头逃窜。此刻在乱军之中马儿行进不快,云天笑便飞身而起,双脚蹬蹬踏着士兵的头盔以轻功飞奔直追。
雷震慌忙弃了马匹,换了一匹马继续逃窜,云天笑飞身运用修罗魔功挥掌,直接将雷震的坐骑给拍碎了。吓得雷震把另一匹马也抛弃掉,一边以轻功飞奔,一边丢弃头盔,换成小兵的翻皮盔,他又把自己的战袍给扯下来扔掉,踉踉跄跄混入人群之中。
此刻在混战之中,到处是奔跑的士兵,云天笑昂首白须飘扬双目聚焦寻找雷震,然而天门士兵已经追围了上来,他们不断用弓箭瞄准射杀云门弟子,还有更多箭矢朝着云天笑射来,都被他以强劲的掌风拍散。
“师尊!快撤吧!保存剩余实力,而后再战。”
在弟子们的劝说下,云天笑只能哀叹一声,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撤离。
此战大获全胜,帝昊在众多弟子的簇拥下来到战场,看到许多俘虏和缴获,心中意满志得,天门经此一战翻盘了。
但他的眉宇间还隐隐有忧虑,帝喾长老和众多姬妾皇子都生死未知,只怕已经落到了云天笑的手中,家人若是被别人握着,就算打胜了也不免被人挟制。
他对着人群中大喊一声:“雷震贤弟何在!”
“某在这里!”雷震头戴着士兵盔走了出来,他为了逃命丢盔弃甲,样子有些狼狈。
帝昊笑道:“为何作此打扮啊?”
天门的将领们发出哈哈的耻笑声。
雷震脸皮发讪,随即正色拱手禀报:“陛下,云天笑困兽犹斗,余威尚在,不得不相避耳。”
翻译过来就是在先天高手的追击下逃命,不丢人。
帝昊把惊雷电剑扔给他,意气风发道:“此战虽大获全胜,但云逆依然势在,今后就由你军为前锋,兵发镐京!”
雷震躬身作揖:“愿为陛下驱驰!”
一切就如帝泽所预料的那样,云天笑只要败一次,他那松散的联盟就彻底土崩瓦解。
次年一月,地门掌门张友仁率众来降,很快唐门的唐景也带兵来降,还给帝昊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至尊的嫔妃家眷都被帝喾长老带到了冀州偏北的云中城里,而云天笑派兵攻陷冀州全境后,却迟迟不对云中城下手,看来是留了一线。
等到三月时,就只剩下云天笑孤军奋战了,为了收缩兵力他放弃冀豫二州,从朝歌城撤出一路撤退到了自己的老家扬州。
帝昊毫不含糊地率领大军跋涉进攻扬州,召集了除云门外的所有江湖门派参战,三十多万人把扬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等待着最后的决战了。
他也没有忘记对刘良的承诺,收复朝歌后,把俘虏的敌军中武功高强的大将,还有天牢里那些武功高强的武林败类都用囚车押解,千里迢迢地往秘境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