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顾修云跟朱纱望着远去的宫殿，满脸茫然。
“师弟，你听懂师叔的话了吗？”
“只听懂了一些，”顾修云摇头道，“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师叔应该是故意斩断记忆，然后叛出青霄殿，而且背后很可能跟无上境有关。”
“这个肯定，”朱纱帝君应声点头，“临行前，师尊就跟我说过，那柄神剑关系到老爷的一件大事，必须慎之又慎，不能出半点错漏，可是我不懂，一个地灵族而已，怎么值得宗门费那么多力气，甚至师叔都做好神形俱灭的准备了。”
“我也不明白。”
顾修云摇头道，“地灵族确实很强，但是再强，跟混源虚空又有什么关系？那些地灵族人别说化圣之天，连沙海世界都很少走出去，他们对三大宗派能有什么威胁？”
“不过既然碧烟祖皇给了警告，我们还是尽早离开极境内层吧！”
顾修云望向迷空沙海。
幽冥神殿的宝物还有大半没有取走，但如今的情形，他肯定是没法去拿了，好在还有一具分身在神殿内，只要创出七绝境通用秘术，就可以得到真灵宝药。
真灵宝药不会因为武道分身而受到影响。
不管是哪具身体，只要炼化了宝药，真灵就能恢复如初。
“走吧，先离开极境内层。”
顾修云挥动真气，游鱼飞舟出现在前方。
嗖！
两人乘坐着飞舟，向极境外围疾驰而去。
……
迷空沙海深处。
碧烟祖皇凌空而立，眼中透着莫名的神情。
“又回来了。”
“地灵族……祭祖……混暝……混源……”
“老爷，您让我做的事情就快要完成了，可是您的计划，真的能成功吗？”
“顾惜命跟朱纱，他们没有本命神剑，想做成那件事，只怕是难之又难。”
碧烟祖皇的目光透着焦虑，放眼世间，没有一个至圣比碧烟祖皇知道的更多，但也因为知道的太多，所以她更加明白，前路是多么渺茫。
除非这世间能出现第二个奇迹。
“先解决那尊雕像吧！”
碧烟祖皇口中呢喃。
片刻后。
前方虚空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缝，枯猿灵主从裂缝内走出，脸上洋溢着笑容与惊讶，“碧烟姑娘，你不是要回冰渊修行吗？怎么又来我地灵族了。”
“我想去圣地修行三天。”碧烟祖皇说道。
“三天？”
枯猿灵主面露疑惑，三天时间，对候补祭尊不是大事，但碧烟祖皇刚离开地灵族不久，又特地折返回来，就为了多修炼几天？未免有些古怪。
“我与命运帝君厮杀许久，终于破开了境界壁垒，只差一步，就能跨入真七绝，”碧烟祖皇解释道，“这一步如果靠我自己，可能无数年都跨不过去，但若有修行圣地的帮忙，三天时间，足矣。”
“哦？”
枯猿灵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碧烟祖皇要是成为真七绝强者，日后的祭尊比斗就更轻松了。
“姑娘稍等，我现在就去安排此事。”
枯猿灵主连忙将碧烟祖皇请入族地。
远处，地灵族的强者看到碧烟身影，也都见怪不怪，数百道年来，碧烟祖皇在地灵族驻留的次数太多了，也时常进出修行圣地，如果说他们对顾修云还有些疑虑，对于碧烟祖皇，就是完全的信任了。
没过多久。
枯猿灵主兴匆匆地传来消息。
“碧烟姑娘，我已经跟某位灵将调换了时间，六天后，你就可以进入修行圣地。当然，这是我地灵族的时间，也就是正常空间的六百万年，姑娘觉得如何？”
“多谢枯猿灵主。”
碧烟祖皇应声点头，并说道，“短短六天，枯猿道友就别浪费凝神香跟玄道丹了，我距离突破只差一线，没必要使用那些珍贵的神药。”
“好。”
枯猿灵主自然不会介意。
凝神香跟玄道丹对地灵族也是异常珍贵之物，能省则省，碧烟祖皇不想使用，枯猿灵主也不会强迫。
数日后。
修行圣地内。
碧烟祖皇踏步走入其中，整个圣地空间跟之前一样，共有二十个界面，头顶是白色界面，脚下是黑色界面，周围则是灰蒙蒙的一层。
“又来了。”
这一次，碧烟祖皇的心情跟往日大不相同。
她的目光透过界面，隐约看到了二十根形态各异的锁链，那些锁链悠远无尽，一直延伸到不知名的地界。
如果是普通的七绝祖皇，根本不可能看到界面背后的景象。
即使是地灵族的十大祭尊，也不清楚这座空间背后藏着什么，只有此刻的碧烟祖皇……不，与其说她是碧烟，不如说她是那柄神剑……此刻的她，早已化作了类似于剑灵的生命。
“三天，应该够了。”
碧烟祖皇踏步走向第一座界面。
咻！
她整个人竟然消失在界面内，修行圣地空空荡荡，再也找不到红衣女子的身影。
守候在空间外面的十大祭尊也毫无察觉。
两个时辰过去。
红衣女子再次现身，手里的长剑已经断开了一截，女子额头也出现了一道细长的裂痕，看似普通，却连同肉身、神魂、意志、真灵、道心全部被伤痕撕裂。
“第二个。”
红衣女子仿佛没有任何感觉，径直走向第二座界面。
又是两个时辰。
红衣女子再次现身时，身上又多出了一道裂痕。
不仅如此，整个圣地空间也比之前黯淡了些许，只是变化幅度太小，所以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感应出区别。
“第三个。”
“第四个。”
“第五个。”
“……”
红衣女子不断出入圣地空间的界面边缘，身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多，直到第十三个界面，碧烟祖皇的气息明显比之前虚弱了数倍，手中长剑只剩下最初的三分之一。
“得抓紧时间了。”
“那十个祭尊倒没什么，但他们背后的九十九位至圣，就算我身怀老爷的剑影之力，也绝没有抗衡的可能。”
碧烟祖皇口中呢喃。
咻！
红衣女子走入第十四座界面。
这次耗费的时间多了许多，足足三个时辰，她才再次现身，而且身上的裂痕也比之前狰狞深重，仿佛要将碧烟祖皇拦腰劈断。
“第十五个。”
碧烟祖皇深吸一口气，朝着下一座界面行去。
但不知为何，她的脚步竟然无比沉重，仿佛已经抵挡不了圣地空间的压迫，气息也越发浑浊，手中的血色长剑更是断的只剩剑柄。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红衣女子的身影，走入第十五座界面。
四个时辰后。
她又一次现出身形。
这一次，碧烟祖皇身上出现了一道从额头到脚下的裂痕，整个人仿佛被某种力量竖劈了下去，如果不是神剑庇佑，她可能早就神形俱灭了。
“还有五座界面。”
碧烟祖皇深吸一口气，感觉胸腔肺部全在剧烈的疼痛，那种疼痛覆盖神魂、意志、真灵、道心，每一处都在裂开。
咻！
碧烟祖皇走入第十六座界面。
然后是第十七座、第十八座……越往后，她身上的裂痕越发恐怖，整个人已经处在形神俱灭的边缘，仿佛风吹一下，就会顷刻间灰飞烟灭。
终于，碧烟走到了第二十座界面边缘。
“最后一个。”
这一次，碧烟祖皇没有进入界面深处，仅仅将最后一块残缺的剑柄扔了进去。
而她，在竭力维持着身躯的完整。
……
三天时间过去，这是正常空间的三天。
很短，短的甚至对凡人来说都是转眼间的事情。
可是对碧烟祖皇却无比的漫长，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折磨她的道心真灵。
……
三天后。
碧烟祖皇离开了地灵族。
整个沙海世界没有任何动静，谁也不知道修行圣地的变故，也不知道沙海世界将迎来什么，碧烟祖皇的离去就像是一根飘絮，渺无痕迹。
沙海世界外面。
一座宫殿灵宝沿着虚空极速飞行。
碧烟祖皇坐在宫殿内，脸上、胸腔、后背、四肢……每一处都是裂痕。
“终于成功了。”
“老爷，我完成了自己的诺言。”
噗！
一截肉身悄然破碎。
紧接着，更多的肉身破碎，不仅是肉身，神魂、意志、真灵、道心都在湮灭。
片刻后，飞行宫殿失去神力支撑，落进了漫天风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