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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艳红还是低估了这趟火车的拥挤程度,这趟车是横跨几个省,进京的车,即使不是春运高峰,这趟车也挤得没有一点儿空地。

两人站到半夜也没能找到一块儿空地,双脚站得早就不听使唤了,正是夏天,车厢里几个小吊扇那点儿风力根本就管不了什么用,到了晚上也热的像蒸笼。

即使已经到了半夜,车厢里依旧还是吵吵嚷嚷,什么味道都有,遇到停车的时候,一丝风都没有,那味道更是令人酸爽的无法形容。

冯艳红蹙着眉,脑瓜子一阵一阵的疼。

李伯山一只手扶着车座靠背,一只手揽着冯艳红的腰,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能舒服点儿。

“靠在我身上闭会儿眼睛吧,再坚持坚持,到了大站应该就有下车的了。”

“嗯。”冯艳红把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怀里。

“卧铺有票了,有要补卧铺票的同志吗?”

“有!”原本已经犯了迷糊的冯艳红,一下子来了精神把脑袋探了出来。

“同志,需要几张票?”

“一张!”

“两张!”

李伯山和冯艳红同时出声,冯艳红扬着脖子看了看李伯山“听我的,要两张!”

他是想省钱,只给她补一张!

这才站了几个小时,她都感觉被蜕了一层皮,路途遥远,这要是站到京城去,那还不得把腿站废了!

李伯山被她瞪着,有些无奈,却也只能默认了,挪了挪手,准备掏钱,却被她一把将手按在了她的腰间。

“到京城站,两张补四十三块钱同志。”

票价可真不低,相当于一般人一个月的工资了,也难怪列车员喊了几节车厢,补卧铺票的人却寥寥无几。

“好,稍等一下。”冯艳红摸索着从自己衣服夹层里拿出了一张崭新的五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好了,同志把票拿好,跟着我走。”

两人背着东西举着包,穿过五六节车厢,总算到了卧铺车厢,总算轻松了。

两人都是一身的汗水,头发都贴在了额头上,冯艳红穿着粗气,忍不住用一只手扇了扇风。

卧铺车厢里十分安静,不少人已经入睡,只留有几盏昏暗的壁灯,两人跟着列车员继续往前走,脚步都比之前放轻了不少。

总算到了地方,两张卧铺居然还是下铺,接下来一天一夜也就算轻松了。

李伯山把行李安置好,坐在冯艳红身边,理了理她的头发“累坏了吧?早点儿睡。”

“嗯,你也早点儿睡。”

******

可能是真的累了,冯艳红居然听着火车的咣当声,一觉睡到了天亮。

李伯山窝在她对面那张铺上,脑瓜顶好像都挨到了上铺,正在认真地看着书。

看到冯艳红醒了,嘴角微微勾起,放下手上的书。

“饿不饿?我晾了水,先喝点儿水,等会儿到站我去给你买份粥。”

冯艳红揉了揉眼睛,坐起来才算是彻底醒了。

睡得有些迷糊,窗外太阳也才刚刚升起,车厢已经有了些动静,但大多数人都还睡着。

见她没有应答,李伯山起身把水杯递了过去。

到站之后李伯山拿着饭盒去站台上买了一份白粥,看他熟悉的样子,冯艳红只觉得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他对这一路很熟悉的样子。

也是,他家祖籍就是京城的,他对这一路熟悉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站台上的东西都不敢随便吃的,尤其是夏天,这种白粥不离火,放了点儿糖在里面,给吃吧。”

热乎乎的白粥推到了冯艳红的面前,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咸鸭蛋,在桌面上磕了几下,慢条斯理地剥起来。

白粥的份量给得很足,饭盒足有八分满,刚才他已经用勺子搅合过了,糖肯定是已经化开了。

抿了一口果然带着淡淡的甜香味,剥好的咸鸭蛋放在了饭盒盖子上,李伯山起身去洗手。

冯艳红胃口不大好,只吃了三分之一,就把饭盒推给了正在啃干饼的李伯山。

“我吃饱了,我去洗水果。”

“吃这么少?”李伯山蹙了蹙眉。

“嗯,没什么胃口,我吃这个。”

冯艳红手里拿着两个青苹果,还有几个李子,都是他家院子里果树上接的,没熟太透,不过酸酸甜甜的真对她现在的胃口。

这一路上几乎都是李伯山在照顾她,第三天凌晨,到站的时候天才蒙蒙亮,下车的时候,冯艳红手里就只有两个小马扎。

随着人流两人走在了最末端,快到是出站口的时候,突然出来两个带红袖箍,穿着有些像工作人员的人,拦住了两人。

“票拿出来,查下票。”

冯艳红抱着两个小马扎,跟在李伯山身边,一愣就准备去摸票。

“麻烦工作证拿出来我看看。”

李伯山递给她一个眼神,让她别拿票,冯艳红的手立刻就僵住了。

“嘿,你小子还挺事儿!是不是逃票来的。”站在后面的那男人,一口京城话,指着李伯山的鼻子质问。

冯艳红瞬间就明白了,她这票一旦拿出去,只怕就得花钱往回赎了,毕竟现在这个时代,没有票是出不了站的。

手里没有票,想出站就得补票,就算补站票,也得要四十多块钱!

“工作证拿不出来?是不是冒充的工作人员?”李伯山也不惧他,一横身,把她挡在了身后。

那男人听了李伯山这话,往前跨了一步几乎就要贴到了李伯山的身上,指着他道:

“嘿~你爷爷在车站当差二十多年了,从来就没有人怀疑过你爷爷的身份......”

另一个男人见架势不对,连忙拉住那人往后扯。

“算了,算了,你们走吧,老刘算了。”

“走。”李伯山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把冯艳红护在身前。

“下次再见到这样的人,票一定不能拿出来,知道不?”

“嗯。”冯艳红刚才心都悬起来了,生怕那两人会上手。

“没事,别怕,他们也怕惹出动静招来巡查的。”李伯山含笑给她解释道。

“二爷爷,您怎来了?您怎么不在家等着。”

李伯山带着她跑了两步,带她到了一位老者面前,老者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中山装,脸上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儿胡茬儿,白发苍苍精神头却很足,脊背笔直背着手,有些儒雅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