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她刚才可看到,他们两人的神情都不怎么轻松呢。
“没什么,爸说我要是敢对你不好,他带着艳军来揍我。”李伯山眉眼带笑,毫不在意那些话。
冯艳红撇了一眼他那满不在乎开玩笑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
“妈让我跟你去京城,这事儿你怎么想?”
“......”李伯山沉默了半晌,直到冯艳红再次回头看向他。
“艳红,让你跟我去京城这主意其实是我出的......”
房子就那么大点儿,她跟丈母娘在里面说的什么其实他也能听到个七七八八。
她不想去,他知道,毕竟她的家在这里,生意也在这里,所以他婚前没敢跟她提,就怕她再改变了主意,不肯跟他结婚了。
“妈问我有什么打算我就说了,艳红,我......”
“你先别说话!”
冯艳红紧盯着他的脸颊,她这脑子有点儿嗡嗡,她好像想到什么了。
“所以说你早就跟我妈说了,但到现在也没跟我说一句?”
“嗯。”李伯山老实应答。
“为什么?”
她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不是为什么想要让她去京城,而是为什么要选择瞒着她。
“说实话?”
“对!说实话!”
“我怕你反悔......”
冯艳红听到这个答案,突然就晃了神。
他说他怕她反悔,她当然知道那个反悔是什么意思,他那是没有安全感。
但没有安全感,也不会可以瞒着她做决定,瞒她到现在的理由和借口不是吗?
“艳红......”
“你让我想想,我想想......”
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事情有很多,母亲的病,还有艳军的那场车祸,都是她最想改变的事情,这也就是她从来没有打算跟李伯山去京城的原因。
但现在......
一进门纪淑英就察觉出两人的气氛不太一样了,冯艳红有些恍惚地跟她打了招呼就回了新房里。
纪淑英看着满脸就要身无可恋的老大,恨铁不成钢地朝着后背打了一把,揪着他回了老屋问他怎么回事。
“你到现在才跟人家商量啊?!你脑子装的什么?”
“你......你这是觉得生米煮成熟饭了,人家拿你没办法了是不是?你......这种事情怎么能拖到现在才说呢?”
“啧~这事儿也怪我和你爸,你爸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儿让我少管,我还真就没管,没问,也没说!”
纪淑英戳着李伯山的脑袋,牙都咬得咯吱作响,最终叹了口气道:“真是拿你们没办法,一个个都是来讨债的!”
“艳红怎么说?”
“她、她说她要想一想......”
纪淑英点了点头,既然说要想一想,那就还有的商量。
“回去看看你媳妇儿吧,哄着点儿,别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多说点儿好听的。”
“嗯。”李伯山蔫头耷脑地出了屋子。
纪淑英眉心紧蹙,这事儿还是得她来解决。
“妈,这事儿好解决,你把你前两天犯愁的事儿跟大嫂说说不就成了。”
李伯青擦拭着手里的口琴,眼里透着皎洁。
“这能行?”
“能行。”李伯青没再抬头,专心擦拭着他的口琴。
李伯山进屋,冯艳红已经把床单被套拆了下来,抱着塞进了大盆里,从墙角儿的大枣木箱子里取出了一套新的。
“我来,我去洗。”李伯山帮她铺好床,夺过她手里的大盆。
“你早上不是没睡够吗?再睡个回笼觉,我等会儿叫你。”
冯艳红躺在床上,哪里能睡得着,她不是很有本事的人,一辈子都只想着安稳,富足就行了。
其实想一想她也能明白李伯山的想法,他们毕竟是新婚,家里人自然希望他们能守在一起。
而且她不能拿上辈子的他跟现在的他比,心智和阅历都差得远着呢。
可她如果去了京城,真的能在那里立足吗?
她不是个能闲得住的性子,更不想坐在家里等着他来养。
听到李伯山进来,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她暂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李伯山放轻了脚步,慢慢的挪到了床的另外一侧,动作很轻的直到他侧身环住她的腰,她才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一下身体。
“艳红,对不起,别生气好不好?”
冯艳红此刻恨不得屏住呼吸,他知道她没睡着?
“我就是舍不得离开你那么久,你要真的不想去......”
“那就不去好了......”
她在听到他的道歉时,心就像是被什么撞了似的,之后再听到他那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时,心脏就彻底被一张无形的大手给拧住了,生疼。
她不需要他道歉,但他的道歉,也让她下了决定。
冯艳红没睁开眼睛,默默地转身往他的怀里钻了钻,两人静静的谁也没有再说话。
时间不长,冯艳红就彻底睡着了,睡得还很沉,两人相拥着一直睡到了傍晚才悠悠醒来。
是被队上的大喇叭声吵醒的,通知本场职工要到队上的大会议室去开会。
两人揉着眼睛,认真听了两耳朵,才起身。
他俩现在都不是职工,用不着去,但他们俩也得起来忙活晚饭了。
“明天我得去趟店里,你跟我一起去吗?”
李伯山想也没想地答道:“去。”
“纪主任在家吗?队长让我来叫您过去开会。”
“哎,好嘞,马上来。”纪淑英从灶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子。
将锅铲子递给了李伯山,伸手着急忙慌地解下围裙“屋里的锅上玉米碴子粥已经煮差不多了,菜也切好了,饼只烙了一张,你俩看着弄一下,我出去一趟。”
说着把围裙也塞给了李伯山,拍了拍身上,急匆匆的就出了门。
冯艳红接过围裙,进厨房看到盆里装着的东西愣住了。
这......这是该叫土豆条儿还是该叫土豆儿丝儿?
比她小拇指也细不了多少了吧?能熟吗?
李伯山搓了搓自己的后脖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妈的刀工实在呵呵......要不我再切一切,能好些。”
“不用了,我来吧,你烙饼。”
从后半间取出了半瓶西红柿酱和一瓶辣椒酱,又从外面的缸里取一小块冻得很瓷实的五花肉,泡在了水里。
她在案板上改刀把条改切成了丁儿,大葱切段等李伯山烙好了饼,肉也化开切好了。
五花肉炼油放了点儿花椒、香叶、八角炸香之后捞出来,葱末儿、半瓶西红柿酱,半瓶辣椒酱,炒出香味之后,倒入土豆丁稍微翻炒一下,放水炖十来分钟,放盐稍微调一下味儿,香气就扑起来了。
还没等到出锅,二爷爷带着李伯青就已经站在院子里往灶房张望了。
大半盆的土豆要不是她放得咸了点儿,恐怕都不够吃。
她现在算是知道什么叫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了。
原来不是只有冯艳军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一大锅的碴子粥,尖尖一盆白饼,要不是因为爸妈都还没回来,他们三兄弟恐怕一点儿也剩不下!
二爷爷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道:
“呦,吃太多了,谁陪我去消消食儿,遛弯儿?”
“我!”
“我也去!”
老二老三都要去,那肯定轮不到李伯山这个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