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可能的话,崇祯皇帝还真不想当大明这个天子,大明最大的地主,毕竟在他所坐的皇位上,缠绕着太多的枝枝蔓蔓。
当个流寇不好吗?
吃他娘,喝他娘,闯王来了不纳粮!
快递大叔李自成,不就是靠这句话,把被官绅、地主坑惨的百姓,一个个都给哄骗了吗?
当前的大明,就像是一台锈迹斑斑的机器,艰难的运转着,身为上位者,一双双眼睛明里暗里的盯着自己,嘴上仁义道德,心里却盘算着那点私利。
在大明当官好啊,除了少数时运不济的倒霉鬼,事发了被砍掉脑袋,多数都只是罢免官职,然后回到故乡逍遥法外。
大明文人的嘴,是何等厉害的存在,崇祯皇帝心里很清楚,皇权与臣权之争,那根本就不会结束。
要是不趁着这次建虏进犯,笼络简拔一批能用的人才、将领,给自己打造一个基本盘,那想在朝堂上谋势,纯粹是痴人说梦。
……
就在崇祯皇帝忙着再搬家,朝蓟州进驻之际,相隔数百里之遥的迁安城,却呈现另一种态势。
“天子竟御驾亲征了!?”
袁崇焕坐在官帽椅上,拿着手里的书信,神情不定的暗暗说道:“难怪本督所下的那些军令,丰润、玉田、蓟州等地,全都按兵不动……”
从山海关等来关锦宁援军的袁崇焕,率部赶到迁安城后,便从赵率教这边,也了解到了一些情况。
特设的军机处,总揽建虏进犯事宜,明发上谕,仅仅是这一强烈的信号,便叫袁崇焕品味出崇祯皇帝对他生疑心了。
朝廷斥巨资,所打造的辽前防线,非但没有削弱建虏实力,还叫建虏绕道蒙古,进犯大明京畿要地。
清楚崇祯皇帝脾性的袁崇焕,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若不能击退建虏,减少大明的损失,那他这个辽东督师,就算是当到头了!
只是不懂军务的天子,这般任意干预前线作战,还御驾亲征了,这叫袁崇焕的内心很是烦躁。
被天子这般一折腾,放任建虏围攻遵化城,导致建虏先后攻破遵化、三屯营两地,使得建虏掌控了进出关内的要地。
“督师,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他们来了。”一名在堂外候着的家丁,此时走进堂内,恭敬的对袁崇焕行礼道。
“嗯。”
袁崇焕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了眼手里的书信,忙叠起来揣进怀里,皇太极派人送来的书信,绝不能叫旁人知晓,不然这卑劣的离间计,就成真了。
“叫他们进来吧!”
想到这里的袁崇焕,对那名家丁说道。
“喏!”
对自己先前夸下的海口,五年平辽,每每想起此事,袁崇焕的内心就后悔不已,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太难太难了。
然为了自己的脸面,为了自己的名望,就算五年平辽不可能,那也必须成为一种可能!
被罢免官职事小,丢了名望可不成!
“末将等,拜见督师!”
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等一众将校,走进正堂,看着陷入沉思的袁崇焕,恭敬的抱拳一礼道。
“嗯。”袁崇焕应了一声,看向赵率教他们,说道:“本督今日招你们过来,是有项决断要宣布。”
听闻此言,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他们,露出各异的神情,当前遵化、三屯营两地,被进犯的建虏攻破,甚至还屠了城。
他们身为东线扼守建虏的队伍,却迟迟没有收到,来自军机处的上谕,此时自家督师要宣读决断,难道是要擅自行动吗?
“当前的局势,不用本督多讲,你们一个个心里都清楚。”
袁崇焕站起身来,扫视着眼前众将,说道:“就在刚刚,本督得到了一个消息,天子御驾亲征了。”
“……”
赵率教、祖大寿、何可纲等人,心生惊骇,面露惊色的看向袁崇焕,这消息真真是太叫人震惊了。
“建虏进犯我大明京畿要地,这等态势下,天子怎敢御驾亲征啊!”何可纲难掩激动的说道。
“建虏兵锋之强,远超朝中那帮大臣所想,他们为何不劝谏天子,若进犯的建虏,知晓此事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祖大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赵率教情绪跟何可纲一般难掩激动,其他一些将校,也多是难以置信、震惊。
“天子心忧前线战局,不想看着建虏肆虐我大明京畿!”
袁崇焕沉声喝道:“我等身为大明臣子,理应为大明分忧,为陛下分忧,所以为避免意外发生,本督决意分兵!
赵率教,你率部前往三屯营一带袭扰建虏,不可恋战!
何可纲,你率部前去榛子镇一带进驻。
祖大寿,你率部留守迁安城,警戒建虏来犯。
本督,亲率三千铁骑,直奔玉田,指挥各地兵马,组织合围建虏一战!”
“这……”
赵率教、何可纲、祖大寿几人,惊愕的看向袁崇焕,他们没有想到,自家督师竟要绕开天子特设的军机处,临断此战!
这要是叫天子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督师,此事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赵率教走上前,抱拳相劝道:“先前军机处明发上谕,迁安城一域,不可……”
“本督难道不知道这些吗!?”
袁崇焕瞪眼喝道:“眼下是什么时候?天子都御驾亲征了,我等若不能替天子分忧,先力挫一番建虏的嚣张气焰,那接下来的仗怎么打?!
难不成就眼睁睁的待在迁安城,什么都不做,看着建虏集结重兵,寻得天子御驾所在,然后再现遵化、三屯营之危吗!?”
出于种种的衡量,袁崇焕绝不会坐以待毙,若此战他不能拿下力挫建虏的首功,等此战结束以后,暴怒的天子,定然会给他论罪的。
真要是那样的话,先前他所拥有的一切,就都没有了,称赞的美名没了,大明贤良的称谓没了,还丧失了权柄……
在这等特殊局面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