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予看了一眼。
打电话过来的,是妈妈杜星棠。
眼皮没来由地跳了跳。
她赶紧接听。
“妈妈……”
“小林,我是隔壁的兰芝姐……”
回应林听予的,却不是杜星棠。
“兰芝姐,你怎么?”
“小林,赶紧回来,你妈妈出事了。”
杜兰芝焦急道。
“我妈妈怎么了?”
林听予赶紧关了电脑,拎起包包就起了身。一早收的快递,遗忘在了办公桌下。
“三两句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赶紧回来。”
“兰芝姐,我妈妈是不是晕倒了?”
林听予冲到电梯口,使劲摁了一下下行键。
这个时候,大厦下班的人还不少。
三部电梯,都在下行中。
林听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紧握着手机,看着电梯上方不断跳跃的红色数字。
“小林,救护车来了,我先送你妈妈去医院了。你直接去医院。”
“对了。是第一人民医院……”
嘟嘟嘟。
杜兰芝还未说完,电话就断线了。也不知是杜星棠的手机没电了,还是杜兰芝匆忙挂断。
林听予赶紧回拨过去。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女声刺破耳膜,林听予的心“砰砰”卡在了嗓子眼。
滴。
电梯总算上来了。
她急急跑了进去。
不小心,踩了别人一下。
“对不起……”
她连忙出声道歉。语气又慌又乱。
“没关系。”
轻轻柔柔的回应声。
林听予都没有心思看对方是谁。
电梯下到一楼。
她第一个冲了出去。
去停车场取了车,系好安全带。油门一轰,奔驰车离开了西林大厦。
一路,差点闯了两次红灯。还差点追尾。
满心满肺的担心,令她呼吸困难。
她一边扯开了风衣带子。
浅浅缝了一下的针织衫领口,崩脱开。春光微微乍泄。
她无暇顾及,双手紧拽着方向盘,手背的青紫血管迸裂得厉害。手腕,愈发纤细。
不到二十分钟,奔驰车就停在了洛城第一人民医院门口。
林听予下车,直奔急诊部。
气喘吁吁在护士站打听,急急又跑上了三楼。
“兰芝姐……”
林听予跑到手术室门口,双腿有些发软。一只手,撑住了冰冷的墙面。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呼吸。
“小林,你可算来了……”
杜兰芝听到声音,连忙转身。
“我妈妈她……”
林听予感觉喉咙快要冒火,心口剧烈地起伏着。两侧脸颊,红得发烫。
“小林,半个小时前。有人闯进你家,想要偷东西。你妈妈发现之后,他持刀勒索……”
杜兰芝现在都还感到后怕。
“抢劫?”
林听予心跳加快,呼吸很是急促。脸上血色全失,苍白如雪。
“我妈妈受伤了吗?”
“不幸中的万幸,只是胳膊刺了两刀……”
杜兰芝抹了一下额上的汗水。
“刺了两刀。”
林听予脑子“嗡”了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杜兰芝半蹲下,安慰她。
“小林,你也别太着急了。你妈妈一看就是一个好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林听予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一个正常人,经历那样的凶险,也会吓得半死。更何况妈妈做完心脏移植手术,还未完全康复。
她害怕得瑟瑟发抖。
杜兰芝抱住了她。
“小林。你妈妈一定会没事的……”
林听予的眼角,滑下泪来。
杜兰芝陪她在手术室门口等了一会儿,家里来了电话,催她回去。
无奈,她只得起身离开。
临走交代林听予,有事给她打电话。
林听予红着眼圈,点了点头。一句“谢谢”都更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杜兰芝走了不到五分钟,有警察过来。
“你是杜星棠的家属?”
林听予咬牙慢慢站了起来,捂住心口,吸了吸鼻子。
“是的……我是……她的……女儿……”
她紧张得结结巴巴。
“你是住锦泰小区12栋501吗?”
“是的……”
“认识这个人吗?”
警察从文件本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
林听予颤抖着双手,接过来,垂眸看了看。
照片上的人,平头,方形脸。一字眉,很黑。嘴唇,有些厚。
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认识。”
林听予摇了摇头。
“你再仔细看看。”
林听予抿了抿发干的唇,揉了揉发红的眼睛。
看着依然面生。
那双眼睛,充满了戾气。
她不由皱了皱眉。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心突然“咯噔”了一下,看向警察。
“是他伤害了我妈妈?”
“是的。”
警察收回照片,神情愈发严肃。
“你是501房东的儿子。”
“是他?”
林听予的心脏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呼吸一窒,震惊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们建议你们尽快搬家比较好。”
“好。”
怒火燎原,炙烤着她不安的心。后背紧紧抵靠着墙壁,才不至于又倒下。
她只以为,林靖川了死了,杜星薇坐牢了。她和妈妈从此厄运散去,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命运之神却似乎不想放过她们。
她默默地看着手术室上方的红灯,黑瞳,燃烧着一抹刺眼的红。
警察接了个电话,走开。
手术室门口,又只剩下了林听予一个人。
她慌乱又害怕。
却不敢低头。
因为,只有仰着头,泪才不会流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悬浮着消毒水的空气一寸寸裹胁着她。
鼻翼,肺腔,全是这种令人不安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厉的步伐声由远及近。
“你没事吧?”
下一秒,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她移开目光,注视着来人。
“陆知珩。我妈妈……”
“我都知道了。”
陆知珩蹙了蹙眉,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
“嘤嘤嘤……”
熟悉的怀抱。清冷的味道灌入心肺,林听予紧绷的心弦轰然断裂。抑制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陆知珩没再说话,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细腰。
亲密姿态,恋人无异。
不远处的立柱后。
站着一名戴着口罩的中年妇人,眸光阴鸷,脸色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