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绣铺卖出第一架绣屏的时候,日子也溜到了二月份,县试的时间到了。
自从过了正月十六,卫宴便回到了书院。直到县试前一天,他才从书院回到了家里。
沈秀已经给他准备好了考篮。考篮里不仅有文房四宝,还有一些可供充饥的食物。
“我听说入场之前,衙役们会把食物弄成碎渣,与其让他们动手,还不如我亲自动手。”沈秀把考篮递给卫宴的时候道。
这些事,沈秀是听翠妮说的,翠妮的公公是衙役,对县试的流程自然清楚得很。
沈秀之前帮忙给县令夫人传了话,温敏见过人以后,许是很满意,便把人留了下来。
翠妮的公公很承沈秀的情,知道沈秀的相公要考县试,便特地打发翠妮过来。
翠妮给沈秀说了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末了偷偷问她,要不要给卫宴额外的关照。
这个关照自然指的是考场舞弊。
沈秀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以卫宴的才学,考过县试是没有问题,完全不用走这些歪路。
翠妮看着也像是松了口气,毕竟被人查到舞弊的话,他家公公也要受些牵连。
他们之所以开这个口,也是因为承了沈秀的情。要是一般人,翠妮的公公也不会冒这个险。
其实每年县试,想要通过作弊考过县试的人,并不在少数。
在左县令之前,这种事在槐安县特别常见,只要花费一百两银子,就可以考过县试。
可是自从左县令任职以来,因为左县令追求的是政绩,所以格外在乎考场舞弊的事。
他知道县衙的衙役不可靠,便在每次举行县试的时候,都在衙役内安插一两名亲信,这样衙役们便不敢轻易受贿。
经过这一番整治,县试的舞弊情况大大减少,左县令对这件事颇为自得,也因为关系到明年的升任,左县令对于今年的县试极为着紧。
县试第一天,卫宴和袁子文提着考篮进场时,几个衙役光是查看他们的文房四宝,就用来一炷香时间。沈秀准备的食物本来已经够碎了,可他们仍旧拿来小刀,把干粮切得更碎,以确保里面确实没有夹带的纸条。
光是入场就如此严格,袁子文看着一排排站着的衙役,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卫宴似乎察觉到他的紧张,便鼓励地看了他一眼。
袁子文没那么紧张后,心头又浮现出一种复杂的感觉。他既希望自己考得能比卫宴好,但又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自己始终超越不过卫宴。
左县令已经在前面点名了,袁子文抛去脑海内的这些念头,等左县令点到时,应一声诺,然后被衙役领着去了自己的位置。
卫宴的位置和袁子文相差不远,曲桓也在他们身后。
当试卷发下来的时候,卫宴和袁子文在前面奋笔疾书,曲桓却在想兰花绣屏的事。
自从他开始在县城散播消息,绣铺确实多了不少客人上门。
县试之前,已经有两架兰花绣屏卖了出去。
可是这与曲桓预想的相差甚远,如果没有绣坊模仿他们的兰花绣屏,这兰花绣屏本可以卖得更好。
虽然沈秀想到了办法,通过不断更新绣屏的花样来吸引客人,可是那些绣坊还会继续跟风模仿。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那些绣坊跟风呢?
曲桓这几天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连考县试的时候,都在思考这件事。
可惜这个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掉。
直到第一天考完,曲桓也没想到解决的问题。
县试一共要考五天。
第一天上,沈秀还有些紧张。
第二天第三天则是带了些期盼。
等到第四天第五天,沈秀该干什么干什么,唯一不同的就是,每天提早起来给卫宴做一碗鸡汤面。
为了讨个好彩头,沈秀每天早上都会做一碗鸡汤面,面里还会卧两个荷包蛋。
卫宴不明白为什么要吃两个鸡蛋,沈秀便胡乱解释道:“这是高中魁首的寓意。”
两个鸡蛋,卫宴还能勉强吃下。
但是沈秀每天晚上还会炖一条鲤鱼,取其鲤鱼跃龙门的意思。
偏偏卫宴不喜欢吃鱼,尤其是多刺的鲤鱼。
当沈秀夹鱼肉过来时,卫宴很想摇头,可是看着对方期盼的眼神,卫宴也只能硬着头皮把鱼肉咽下去。
县试考了五天,卫宴就吃了五天的鸡汤面和鲤鱼。
当最后一场考试结束时,卫宴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袁子文觉得自己考得既好又不好,便想和卫宴比较一下各自的文章。而曲桓也刚好有事找沈秀。
于是三人在考完后,便来了宅子这边。
沈秀给他们上了一壶好茶,又端了几盘点心。
曲桓吃点心的时候,袁子文已经拉着卫宴,把考试的文章写了下来。
沈秀听着袁子文患得患失的话,看他和卫宴比较各自的文章,想到了当年中考的时候,自己和同学们也是一考完便开始对答案,猜测自己能得几分。
不过当初的自己,可没有袁子文如此在意成绩。
曲桓却是对县试的结果并不在意,他吃完点心,便拍拍手,对着沈秀道:“嫂子,这几天我想到了一个主意。”
“什么主意?”沈秀问道,曲桓这时候跟她商量生意上的事,而不是和卫宴讨论县试的结果,看来是真的打算弃文经商了。
曲桓道:“那些绣坊之所以能模仿我们的花样,是因为我们的花样没有太大的难度,但若是我们能创制出一种难度很高的花样,那么其他绣坊就很难模仿了。”
曲桓说的这些,倒也是条思路。
沈秀沉吟道:“可是花样左不过是花卉人物,要创制出难度很高的花样,我还真是没有什么头绪。”
等等,沈秀忽然想到一种花样,旁人还真是难以模仿。
这个花样不是别的,正是西洋的油画。
沈秀绣制的兰花绣屏,用的还是国画的手法,所以上面的兰花图样很容易被人模仿。
可若是换成油画就不一样了。
油画与国画完全不同,若是沈秀把花样换成西洋油画,那还真是没有几人能模仿出来。
她想到这里,便看向曲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等我两天时间,两天以后我来让你看绘好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