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听说卫宴受伤,疾步走出房间,刚走到长廊的一头,就见柔娘扶着卫宴走了过来。
“相公,你哪里受伤了?”沈秀上上下下把卫宴打量了一遍,目光最后落在他的右脚上。
卫宴的右脚明显有些不对劲。
她正要细看,卫宴轻咳一声:“我没事。”说完还对着不远处的陶思谦道,“多亏陶兄送我回来。”
沈秀抬起头,才看到不远处的陶思谦。她刚才的心神都放在卫宴上,所以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陶思谦朝沈秀笑了笑道:“沈娘子别担心,卫兄只是扭了一下脚,没有大碍的。这事也怨我,没有让家里的下人把院子里的雪扫干净。”
卫宴的扭伤,竟然与陶思谦有关。
沈秀差点维持不住表面的客套,赶紧让人请大夫,然后才对陶思谦勉强笑道:“这雪下得这么大,贵府的下人一时疏漏也是有的。”
陶思谦知道沈秀关心卫宴的伤势,便没有多留,客气地提出了告辞。
沈秀亲自把他送到了宅院门口,等回来时,柔娘已经把卫宴扶到了房间。
大夫还没到,沈秀先看了眼扭伤的右脚,关心地问道:“痛不痛,严不严重?”
卫宴轻轻道:“我没事。幸好陶思谦在旁扶了我一把,要不然我可能扭得更重。”
沈秀本来已经对陶思谦起了疑心,以为他嫉妒卫宴的才学,所以害他扭伤了脚。如今听到卫宴的这番话,疑心虽然没有了,可仍有些疑惑。
“相公,你好好的怎么会去陶家?”
卫宴解释道:“陶思谦的父亲与孟老先生沾着点亲戚关系。前几天陶老爷给孟老先生送了些贡桔,还请先生到家里赏梅。先生不想去,但又不忍拂却对方的面子,便让我替他前去。”
“陶思谦知道我明年也要下场考乡试,便想与我探讨学问。哪知道刚走到他的院子里,我便扭伤了脚。”
沈秀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觉得可能卫宴的扭伤真是凑巧而已。
陶思谦事先并不知道卫宴会去,也就不会在路上做什么手脚。
“相公,我觉得陶家许是和你犯冲,以后你还是不要去陶家好了。”
卫宴微微一愣,觉得沈秀有些小题大做了。
“阿秀,这次的事情只是意外。”
沈秀道:“我知道是意外。可我就是有些不放心,你答应我就是了。”
她不好跟卫宴说米心芷的事,毕竟答应了对方,尽可能地保守这个秘密。
卫宴不知道沈秀为何对陶思谦如此抗拒,但他在小事上并不愿意与沈秀起争执,便温和地说道:“好,那就听你的。以后我不去陶家就是了。”
“那就好。”沈秀轻轻褪去卫宴的鞋袜,好让大夫来了以后看清伤势。
半个时辰后,大夫姗姗来迟。
一番问诊后,大夫道:“不妨事,我开个方子,外敷一下就好了。”
沈秀问道:“那要多久才能好?”
大夫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虽不严重,但也得卧床休息半个多月。”
半个多月,竟然要这么久。
沈秀把大夫送出门,回来的时候,就见卫宴已经从床头摸了本书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虽然雪光透过窗户照到屋子里,让屋子显得没那么黑暗,但仍不是很明亮。
沈秀点了根蜡烛,放到卫宴近旁。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好一会儿,卫宴才从书本中抬起头,握了握她的手,“大夫不是说没事了吗?”
他以为沈秀是在担心自己。哪知道对方忽然朝他笑了笑。
“相公,我觉得你把脚扭了,倒也是件好事。”
卫宴道:“为何这么说?”
沈秀道:“自从我们来了府城后,你每天都要去孟老先生那里。一天时间也不肯浪费。现下好了,你把脚扭了,就不用再去孟老先生那里了。也可以陪着我了。”
卫宴笑道:“你这话说差了。自从我们来了府城后,你有哪一天是待在家里的。娘子你为了生计如此奔波,你说为夫敢不努力吗?”
沈秀掩口笑道:“算我没说。”顿了顿道,“我想找范掌柜告几天假,好好地陪陪你。相公你觉得怎么样?”
卫宴打量了她一眼,问道:“你们绣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能让你抽出时间来陪我,估计不是小问题。”
“相公,有没有人跟你说过,有时候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啊!”沈秀笑道,“就比如现在,比如你装糊涂一点,也能显得我对你情深意重啊!”
卫宴笑道:“那我现在装糊涂,还算不算晚?”
说笑归说笑,等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卫宴便问道:“你对绣坊这么上心,这次为何要在家歇几天?”
沈秀道:“当然是引蛇出洞了。我觉得我在绣坊的话,幕后主使可能会顾忌我一些,不敢有所动作。所以我想在家歇几天,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引蛇出洞?”卫宴问道:“难道是有人想对绣坊不利?”
沈秀道:“确实是这样。不过你放心,我还应付得来。”
“如果遇到麻烦的话,一定要告诉我。”卫宴道:“我好歹比你多认识几个人,而且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一个人多。”
沈秀点点头:“我知道。如果我应付不来,一定会跟你说。”
有过上一次的经验教训,沈秀不想再瞒着卫宴了。
上一次,她为了解决麻烦,认罗恭为义兄。卫宴当时没说什么,可他竟为了两千两银子,就把小三元的荣誉拱手让人。
这让沈秀得到了一个深刻的经验教训,以后有事不能瞒着他了。要不然以卫宴的个性,他当时虽不会说什么,可却会做一些牺牲自己的事。
“你知道就好。”卫宴看沈秀的表情,明显是想到了上一次的事情,他不想让对方一直为这件事愧疚,便转移了话题。
“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今日我收到一封信,改天有个朋友会上门来看我。”
“什么朋友?”沈秀问道:“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卫宴微微笑道:“就是那个花两千两银子,买走我案首的那个世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