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宴说到做到,过后真的请了半个月假在家。
他满以为在家能过上父慈子孝的日子,哪知道沈秀却把监督二郎做课业的任务交给了他。
卫宴自己是那种很认真的性子,做什么都极为认真,从小都让父母很省心。
他本以为二郎会随了他的性格,哪知道二郎从小就会耍小聪明,每次只要坐下来写字,不是嚷饿了,就是说渴了。
卫宴刚开始还能耐心的陪着他,后来当二郎写不到一行字就玩起砚台时,他顿时生气了。
屋内传来二郎的哭声还有卫宴的训斥声,冯妈妈有些坐不住了,沈秀却道:“就让相公好好管教一下二郎吧,二郎这些日子也确实太淘气了。”
有了卫宴这个严父,二郎做课业虽然仍有些拖拉,可是比以前强多了,只花了两刻钟就完成了先生布置的课业。
二郎虽然小毛病不少,可他有个优点,就是从来不记仇,刚才卫宴那么大声训斥他,没一会儿他就把这事丢在脑后了,等课业完成,他就高高兴兴出去玩了。
卫宴却是叹着气来到沈秀面前,“我以前怎么也没想到,二郎会长成这个样子。明明他小时候很乖的,怎么如今这么贪玩。”
沈秀道:“他小时候不光乖巧,而且还喜欢认字。可是一过三岁就不行了。当初我还以为他会像你,现在看来,还是随了我。我其实就不喜欢读书。”
儿子随母,二郎的长相虽然不像沈秀,可性格却跟她有七八分像。
卫宴便看了眼沈秀的肚子,“二郎这么不喜欢读书,我现在宁可你再生一个儿子,如果能喜欢读书就最好了。”
沈秀笑道:“你倒是想得美,我还想生一个喜欢刺绣的闺女呢!”
卫宴道:“那就生两个,先生女儿,再生儿子。你总得给我点念想,这样我也不会逼着二郎将来考科举了。”
沈秀道:“相公,你真是自寻烦恼。二郎还小,贪玩是正常的。等他长大以后,以他的资质,考个秀才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即便将来不能和你一样入朝为官,可只要肯安安分分的守着我们留下来的产业过日子,那也不错啊!你何必一定要强求他子承父业呢!”
卫宴道:“话是这么说,可我好歹是个状元,若是儿子将来连个举人都考不中,别人问起,我难免觉得有些丢脸。”
沈秀却想得开:“别人愿意怎么想,就让他们想去吧!为了区区虚名,就逼着二郎做他不愿意做的事,将来弄得你们父子关系不和,那又何必呢!”
沈秀道:“而且孩子们都有逆反心理。你当初苦读诗书的时候,爹娘也没逼着你天天上进吧!可见这读书一事,需要自己努力才行。
二郎又是一个有主见的孩子,你越是逼着他做一件事,他就越是和你对着干。还不如顺其自然,等他什么时候开窍了,自然就肯努力了。”
卫宴便道:“那你说这开窍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秀道:“这个要看环境了。有时候越是艰苦的环境,反倒越能磨练人。你想想,如果当初你不是生在农家,你会有那么大的决心一定要改变家里的境况吗?”
这话倒也是。
卫宴想想当初,确实是因为家里太贫寒,他一心想要爹娘过上好日子,所以才发奋读书。
“可是如今家里条件这么好,那要怎么磨练他呢?”
沈秀道:“那还不简单。将来你回京述职的时候,请义兄帮忙,调到一个偏僻贫寒的地方,反正二郎还小,到时候我们少用几个下人,吃的穿的也简单一些,让二郎知道生活不易,那时候也许他就会明白生活的不易了。”
卫宴道:“这个法子真的可行吗?”
沈秀道:“你忘了孟母三迁了。孟子那样的先贤还需要有个环境呢,更不用说二郎了。”
卫宴听沈秀提起孟母三迁,这才下定了决心,“好,就听你的,将来去一个艰苦的地方。杭州这里风景虽好,可是家家都有攀比的风气,幸亏二郎还小,不然等他大了,肯定会沾上一些恶习。”
沈秀想的也是这个,二郎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很容易养成纨绔子弟的性格。
为了避免儿子长成纨绔子弟,沈秀才劝卫宴将来去一个偏僻的地方上任。
有时候想想,这做父母的真不容易,什么事都要为子孙考虑到。一旦什么事情没有考虑到,子孙很容易就能长歪,然后千辛万苦积攒下来的家业就会被挥霍一空。
这就是为什么老人会说富不过三代。
家业积攒起来很难,可是一旦挥霍起来,败落的速度就快多了。
在沈秀夫妻为二郎的将来做打算时,皇后则在检查太子的课业。
太子如今已是半大的少年了,在太傅们的教导下,太子越发彬彬有礼,待人接物也很得体。
唯一让皇后忧心的是,他与二皇子的关系。
明明太子和二皇子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可两人就是不亲近,太子宁愿和淑妃生的三皇子亲近,都不愿意理会自己的亲弟弟。
而二皇子,因为太子不喜欢自己,也极其不喜欢这个长兄。
兄弟两个一年见不了几面,而且一见面就要吵架。
皇后为了此事头疼不已,两个儿子其实都很懂事,她说得话都能听进去,可唯独在这件事上,两人都不肯退步。
时间久了,皇后也就顺其自然,想着太子既然与二皇子不和睦,那么将来等太子登基,那就尽早给二皇子划个封地吧!
这样兄弟俩见面少了,就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了。
皇后心里想着这件事,检查课业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她很快看完了太子的课业,正要勉励太子几句,一个宫人匆匆走了进来,然后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皇后听了脸色微变,本来想坐起来的,可是犹豫了一下,又坐了回去,只说了一句话道:“本宫知道了。”
宫人去后,太子问道:“母后,发生什么事了?”
皇后犹豫了一下道:“你父皇刚才晋了一个妃嫔的位分。”
“不过一个妃嫔而已,母后不必放在心上。”太子对此事毫不在意,区区一个妃嫔而已,还动摇不了他母后的地位。
皇后只苦笑了一下,却没法跟他解释,妃嫔晋位分当然是小事。可隆安帝不仅晋了那个妃嫔的位分,昨晚还在她那里留宿了一夜。
太医说得很清楚,隆安帝的身体一定要戒除女色。
可是隆安帝如今已经不把太医的话放心上了,吃了道士炼制的几颗丹药,就觉得自己已经恢复了。
偏偏皇后还不能多劝,因为隆安帝昨晚宠幸的那个妃嫔,正是邓婕妤的表妹,那位夏才人。
邓婕妤是皇后赐死的,即便这事是为了隆安帝好,可对方不一定领情。
如今隆安帝宠幸夏才人,皇后可以想见,只要自己开口,隆安帝势必会想起逝去的邓婕妤。
皇后不想惹祸上身,为了太子和二皇子,她最后选择了明哲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