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瓢周一脉中,流淌着好战的血液,愈战愈勇,愈战愈强,只有经历生与死的洗礼,才能快速成长。所以周家人没有娇生惯养的少爷,明智后便放入山林或者战场磨炼,周奉先的爷爷辈全部死于疆场,父亲辈死于争斗,到了他这一辈,只剩一根独苗,幸好天赋异禀,否则早就成了老白山的野兽口粮。
日复一日的战斗,打磨出坚韧不屈的性格,受伤反而能使他集中精力,实力更上一层楼。
吴少候捋着花白的眉毛,泛起讥笑,道:“有多少年没人指着我鼻子骂了,听起来还有些陌生,难道你那缩头师父没教过你,在功夫没有大成之前,最好管住口舌,当年逞一时之快而惹祸上身的家伙,比这插箭岭的冤魂还要多的多。”
自从齐长歌被赶出国门后,李玄尘便隐居桃园街,几十年没迈出过一步,说是缩头乌龟也不为过。吴少候这么说,是来反驳绰号而已,躲了这么多年,究竟谁才是王八。
吴少候天生争强好胜,万事都要争第一,不仅是功夫,培养徒弟,骂人,都要争头名,要不然也不会用弟子的命,换齐长歌除名。
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
一将功成万骨枯,若没有这样的魄力,哪能夺得天下魁首。
周奉先之前跟张烈虎牛擎苍的争斗中,肩部已经受伤,这次挨了几拳,伤势更为严重,他斜着身体,缓慢走向吴少候,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路。
两人越来越近,吴少候面带冷笑,任他肆意靠过来。
咫尺之遥。
周奉先轻轻转动右臂,咔咔一阵声响,强忍住疼痛把脱臼处接好,面容冷峻说道:“老王八,你有没有儿子孙子,或者是徒子徒孙。”
一句话击中要害,吴少候这辈子哪里都好,唯独没有子嗣,像亲传弟子,只有三位,贾波在跟齐长歌的争斗中死亡,另一位练功时暴毙,算来算去,只有张烈虎一位传人。
吴少候不耐烦道:“问这么多干什么。”
周奉先咧嘴笑道:“我怕你今天死了以后,没人跟你披麻戴孝。”
吴少候目露凶光。
一只大手忽然锁向咽喉。
吴少候仅用一根手指,弹向阳池穴。
可那只大手猛然成爪,又朝双眼袭来。
吴少候右手上扬,试图抓住那只粗的不像话的手臂,但大手又抬高半尺,五爪变一指,目标正是自己的眉心。
见到那一指非同凡响,吴少候终于用出了左手,四只强壮有力的臂膀快速缠打在一处,在击打数十次之后,各自抓住对方手腕。
能在金臂状元八极拳下撑过一招的,在江湖中就能横着走,周奉先跟他近身缠斗这么多回合,竟然不落下风,
吴少候惊讶道:“少林绝技,铁臂功和一指禅?”
天下武功出少林,八极拳的问世,也跟少林颇有渊源,传闻是月山寺的高僧所创,吴少候阅人无数,哪能不认识少林功夫。
周奉先阴阳怪气一笑,“咋了,怕了?俺哥还教过老汉推车呢,想不想试试?”
言语中流露出的痞态,跟赵凤声如出一辙。
老汉推老汉,有点扯淡,他处男一枚,哪懂得其中玄妙,反正觉得这动作不是啥好话,用来对付老王八,倒是挺合适。
吴少候冷声道:“二十年的童子功,果然不可小觑,不仅气血旺盛,学什么功夫都易如反掌。可惜你太嫩了,远没有练到家。”
话音未落,吴少候膝盖上扬,朝着傻小子裆下就是一顶。
“奶奶的老王八,敢玩阴的!”周奉先双腿并拢,正巧将他小腿夹住。
喝了武云水,奶奶不离嘴,跟着赵凤声好的没学会,骂起人来倒是有几分青出于蓝的意思。
在力量的角逐中,两人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就这么僵持在那里,手握着手,腿夹着腿,比起热恋中的情侣都腻乎。
周奉先还有一种不常用的攻击手段。
额头。
只见他脖子短暂朝后蓄力,猛地前冲。
曾经有五只野猪死在这一招之下。
吴少候自重身份,即便是额头练到坚如金石,不可能跟他一样用头攻击,侧过脑袋,堪堪避过。
周奉先武器库中,还有一样利器。
牙。
他脑袋一歪,白森森的整齐牙齿,又朝吴少候的咽喉咬去。
金臂状元虽然久经沙场,也没见过这种野兽式攻击,微微皱眉,左脚跺地,利用强大的冲击力,将两人同时带飞。
经过他的挣扎,咽喉是咬不到了。
不过,还有肩膀。
傻小子一口咬在肩胛骨。
骨头和肌肉撕裂感,让吴少候瞬间飚出冷汗。
“畜生!”吴少候大骂一声,双臂猛绞,两人朝着右边滚落。
翻滚之余,吴少候又利用老道的经验,手掌起起落落,分别击打在傻小子不同穴位。
周奉先也不含糊,祭出适合近战的罗汉拳,不防守,只进攻,来了一通拳。
两人分开。
周奉先牙齿崩出伤口,整个口腔都是血红色,前胸,大腿,分别有几处凹陷,很显然,骨头已然断裂。
吴少候也不好过,右肩撕掉一大块肉,鲜血泊泊直流,精心保养的胡子,不知何时拽掉一绺,看起来狼狈不堪。
周奉先忍住疼痛,颤颤巍巍再度爬起,伤势已经不允许控制庞大身躯,摇摇晃晃像是一尊不倒翁。
吴少候瞥了一眼肩头,阴沉着脸说道:“你是第一个能伤我到如此地步的,应该值得骄傲。”
周奉先口中全是血,说话都含糊不清,“没把你脖子咬断,算老王八运气好。”
吴少候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如果再给你几年时间,或许真能赢得了我,很可惜,你没以后了。”
字字布满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