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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秋鹤这是铁定了主意要霍成厉的命。

不止安排了不少的狙击手,还安排了便衣的持枪士兵,孙中靖本来躺在路边,见状捂着手上的伤口拼命往人群之中窜。

章秋鹤是疯了。

那么一条主干道,人流量多厉害,到处商铺摊贩,路上全都是平民百姓,他这是想把这块地方圈起来,像是围猎的方式杀了霍成厉。

此举无论他能不能把霍成厉除去,都会有不少无辜百姓因为他惨死枪下。

“这个老王八畜生!”

枪声响起,慌乱的百姓摊贩四处逃窜,男人的怒骂,妇女小孩的哭声乱作一片。

孙中靖还受着伤,整张脸惨白发青,身上被慌乱的人群踩踏了也没工夫教训他们,只有边骂边躲。

“章秋鹤还是那么的不要脸!”吴孟帆咬牙切齿,“幸好将军你猜测他会有那么一手,早就安排了人马疏通百姓。”

就算有人疏通百姓,那么一个乱象,还是会死伤不少。

吴孟帆恨得真想现在就毙了章秋鹤。

人人都说他们将军混账,但谁都不提章秋鹤之前打江山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畜生,平民百姓就是他的人肉围墙,这些年他让那些文人给他写书写诗,不知道曾经的人还真道章秋鹤是个风流儒雅的掌权者。

“人越老就越惦记年轻时候的威风……”想不管不顾重现曾经他使用过的招数,但也不看看现在跟曾经的差别。

时局虽然还乱,但百姓已经不是当初那些麻木愚钝的百姓。

而且章秋鹤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兵权在手,可以呼风唤雨的大军阀。

这一次应该算是他的垂死一击了。

“婴儿的哭声?”霍成厉眉头蹙起,淡声道。

“啊?将军说什么?”

吴孟帆不解,见霍成厉下车,立刻带人跟上。

“将军听到了什么声音?外面可能还有狙击手。”

吴孟帆这个问题片刻就得到了解答,霍成厉从已经被砸的半破摊脚抱出了个小布包。

单手拿着,要不是布包里面发出婴儿哇哇的哭声,还以为霍成厉是捡了什么石头举着砸人。

霍成厉扫了眼布包里面的孩子,哭的眼睛都只剩了一条缝,鼻子下面全都是鼻涕,张着嘴还有些落在嘴里了。

觉着有点恶心,霍成厉扫了眼,就把人给了吴孟帆:“把人给太太送去。”

“姨太太?”

“嗯。”

那女人太闲就爱胡思乱想,给她找点事做也好。

吴孟帆愣怔地看着霍成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苏疏樾送孩子。

霍成厉遇袭的事情火速传到了霍公馆,车子回来了几辆,霍成厉却没跟着回来。

苏疏樾看着吴孟帆抱着的嗓子都哭哑的孩子:“这是?”

“这是将军让我送回来给太太的,将军要去处理这次的暗杀,暂时不能回公馆。”

吴孟帆后面说的话,苏疏樾没听进,就听到了前面的一句。

霍成厉疯了吗?

好端端的给她送什么孩子。

“这孩子是?”苏疏樾看着孩子身上的花布包,难不成这是霍成厉在外面的私生子。

他跟她上床了,并不是指望她给他生孩子,而是想让她给他养孩子?

要真是这样倒是好了。

苏昌俊扒着小布包去看里面的孩子,见他张嘴哇哇大哭,拿着小手绢给他擦鼻涕眼泪:“小宝宝别哭了,别哭了……”

吴孟帆抱着那么个小孩子,其实格外的不自在,见状就把孩子给了苏昌俊。

苏昌俊把孩子放在沙发上逗他。

小孩子情绪变化的快,刚刚还哭的厉害,现在一有人逗,又发出了嘻嘻的笑声。

“这孩子是将军在路上捡的。北街一片混乱,死伤了不少百姓,将军听到了这孩子的哭声,就把孩子给救了。劳烦姨太太费几天神,等找到了这孩子的家人,就把孩子送回去。”

霍成厉救了这孩子?

苏疏樾刻意忽略不去问这不大和逻辑的事:“死伤的人很多吗?”

吴孟帆把情况说了一遍:“将军会跟有关部门协商怎么安置这些无辜受牵连的百姓,姨太太放心,我们不会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苏疏樾扫了眼已经不哭的孩子,“嗯”了声。

“姨太太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将军?”

吴孟帆要走了突然想起这件事,按着最近的感觉看来,将军跟姨太太的关系一日千里,两人应该没什么隔阂了。

提起霍成厉,苏疏樾身上就隐隐作疼。

身上的牙印辣疼辣疼的。

“没有。”

“啊?”

“吴副官你要注意安全。”

怕吴孟帆感受不清她对霍成厉的态度,苏疏樾神色担忧地朝他道。

这一对比,吴孟帆又流冷汗了,晓得自家将军估计又做了什么惹恼了姨太太。

“多谢姨太太关心。”

霍成厉的爱心来的突然。

苏疏樾本来以为一个孩子就完了,接下来他又派人送了不少找不到父母的孩子到霍公馆。

家里倒是热闹了,到处都是孩子的声音,佣人们都有了事干,不会焦躁的担心主人家的事。

而苏疏樾看着满屋子的孩子,却想往外面逃。

她最坏的打算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孩子,但看着这些孩子,她就忍不住摸小腹,就像是她扼杀了什么存在。

说起来都怪霍成厉。

先是上床这件事磨了她几个月,把她的思维磨钝了,给了她一击。

怕怀孕吃避孕药也是一件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他弄来那么多孩子,又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

“姨太太你想出门?”

春雀见苏疏樾打了几个电话,换了外出的衣服,吓了一跳道,“外面那么乱,姨太太你可不能出门。”

“报纸上说这些日子死伤的太多,医院塞不下病人,只能在外面搭棚,医护人员也不够用,我去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可是姨太太,现在出去太不安全了。”

“现在已经算是安全了。”

霍成厉的动作很快,当街暗杀的事情,当天就有报纸大篇幅报道,而且报纸把凶手直指章秋鹤。

曾经章秋鹤拿一个村子的百姓当肉墙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还有章秋鹤跟俄人合作,私下种植鸦片。

昨日霍成厉带人捣毁了章秋鹤的鸦片田,把半座山头一把火烧个干净。

霍成厉此举不止惹恼了章秋鹤,还惹恼了不少洋人,所以才有发生了几次大型冲突。

霍成厉摆出的态度就是让洋人滚蛋,盛州轮不上洋人做主,他的姿态让那些受伤的百姓都站在他这边。

章秋鹤这个督军不维护他们,但他们还有霍成厉。

谁说霍成厉不会收买人心,他所有事都做的一套一套的,现在谁提起他曾经的名声,都说是误会是污蔑。

他是底层爬起来的人,如果说谁最懂百姓,他一定是最能感同身受百姓的苦难。

你们看看他的二夫人,还一直在为工人说话,是工盟的顾问,因此还差点惹上了牢狱之灾。

“受过一样的苦难,可不就一定能感同身受,生出什么怜悯同情的性格。”这是苏疏樾看完报纸之后的想法,霍成厉的性格明显因为少年的过往扭曲,根本不是什么宽厚仁爱的首领。

不过她的看法不重要,只要盛州的大部分的人愿意拥立霍成厉就行了。

“督军府现在围着抗议的学生,无暇分身。我就只是带着朝阳剧团的团员去做做义工。”

苏疏樾此举也是帮霍成厉造势,春雀劝不动就一定要跟着她一起去,而守卫公馆的军官给军区打了电话请示。

出乎意料霍成厉那边点头同意了。

“姨太太,将军说想跟你说话。”

“不用了。”苏疏樾看向听筒,自然而然地开口拒绝。

“这……”军官表情为难,苏疏樾拒绝的轻松,他却不知道怎么该跟霍成厉交代。

僵持了一会,苏疏樾觉得霍成厉那边应该已经不耐烦挂断了,才拿起了听筒。

“喂?”

“终于肯接了。”

苏疏樾开口的第一句,霍成厉那边就立刻接上,似乎过了那么久,听筒一直被他拿在手里,他一直等着她这边的回应。

听到男人微哑的声音,就唤起了不怎么好的回忆,苏疏樾理智上觉得要心平气和,装作一切如常是跟霍成厉说话,但可惜她不能做个完全理智的人。

“嘭”的一声,苏疏樾挂了电话,面对惊悚看着她的军官,苏疏樾笑了笑:“可以安排让我出公馆了吧?”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看不知道,原来将军被苏姨太太吃的那么死。

经过几个月的壮大,朝阳剧团已经发展了上百人。

苏疏樾跟他们会面,带上了早就准备好了的袖套口罩,齐齐走向医院。

袖套上写了义工两个字,右上角画着朝阳的标志。

一轮朝阳冉冉升起。

除了他们,晨光在李尹吟的带领下也来了,两个竞争剧团,在义工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和谐,不吵嘴不打架,以病人为先。

听着病人的哀嚎,苏疏樾忍不住道:“要是这世界上没战争就好了。”

但现实就是在这个时代,战争还需要几十年才会停止。

“那就希望霍将军早日拿下盛州,把那些螭魅罔两赶出盛州,还盛州安宁!”李尹吟拍了拍苏疏樾的肩。

触到李尹吟肯定的眼神,苏疏樾笑了笑:“希望他是个英雄。”

到了傍晚,苏疏樾还没从医院回霍公馆,大街小巷都响起了报童的号外。

章秋鹤心脏病发,死在了督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