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船先抵达苏禄国,然后靠港休整,补充食物和澹水。
金英等人下了船,看到热闹的集市上摆放着各种食物,特别是让人眼花缭乱的,各种叫不出名的水果,眼睛都直了。
这些天来,在那个鸟不拉屎的荒岛上,只能吃生鱼度日。
现在他一闻到鱼腥,直接就想吐。
这些水果都是自然成熟,远远地,便闻到一股清香。
金英冲过去,拿起一个黄澄澄的大芒果,闻着扑鼻的香气,一口咬下去!
滋……
芒果流着汁水,异常香甜。
翰林汤晓钟本打算矜持一下,但是,闻到汁水香气四溢,哪里还忍得住,当下也拿起一个,大嚼起来。
众人在水果摊前吃了个痛快,价钱倒不贵,一个芒果才一文钱,小一些的,一文钱两三个。
汤晓钟抚着圆滚滚的肚皮,感叹道:“在这番邦小国,竟然还能使用我朝的铜钱,真是稀奇!如此低廉的物价,若是能带回京师,岂不大赚一笔?”
金英白了他一眼,说道:“汤学士没吃过果子吗,这东西饿若运回京师,怕是早就臭了!”
汤晓钟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金英准备找个住宿的地方,好好休息一晚,却听到前方突然喧哗起来,似乎来了什么重要的人物。
回头一看,四名骑士头前开路,将沿街的商贩驱赶开,让出一条路。
而此时,金英等人正巧走在路中央,一名骑士嘴里骂骂咧咧地,一鞭子就抽了上来。
啪!
这一鞭噼头盖脸,抽在金英脸上,顿时留下一条拇指粗的血痕。
金英先是愣了三秒,然后发疯似地怒吼道:“给我弄死他!”
跟在他身后的宦官,一看干爹受此大辱,立刻就冲了上去。
对方那四名骑士还不知道惹了祸,扬着鞭子大喊大叫起来。
然而,金英这边可是有几十名年轻力壮的船工,甚至还有带刀的护卫,一拥而上,将那个打人的揍的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其他三个也是鼻青脸肿,趴在地上连连求饶。
这时候,后面来了一队官兵,看到有人当街行凶,赶忙上前喝止。
金英这边的人,平日里在京师都是横着走,怎么会怕这些番邦小国的官兵。
两边对峙起来,那些官兵之中,有人听得懂汉话,这才知道,这伙行凶者竟然是大明的人。
带队的军官和手下滴滴咕咕商议一番,然后由那个懂汉话的出面,上前来询问,这些人来苏腊有何目的。
交涉之后,对方才知道,原来是大明下西洋的船队,遭遇了风暴,后搭乘吕宋的商船,路过此处只是休整。
那军官的脸色开始变得敬重起来,上前说道:“请天朝的贵客进城!”
看到这些人态度发生转变,金英却有些不解,小声道:“莫不是引诱我等进城,图谋不轨?”
闻听此言,汤晓钟却哈哈一笑,然后撵着下颌长须,说道:“金公公有所不知,这苏腊国与我大明,也算颇有渊源!”
金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知道什么就说,别卖关子!”
汤晓钟卖弄失败,只得说道:“永乐十五年,其国东王巴都葛叭哈剌、西王麻哈剌叱葛剌麻丁、峒王妻叭都葛巴剌卜并率其家属头目凡三百四十余人,浮海朝贡,进金镂表文,献珍珠、宝石、玳冒诸物……”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金英哪里听得懂这样文绉绉的话,脸上尽是不耐烦。
汤晓钟强忍着心头怒火,说道:“就是说在永乐朝,苏禄国王带着家卷共三百余人,前来我朝进贡,在回国途中,经过山东的时候,病重不治。但是此人在临终之前曾留下遗言,死后遗骸不回国,就葬在大明,太宗皇帝便下旨,以亲王礼安葬,那王墓至今还在德州,其长子回国继承王位,次子一脉则留下守墓。”
“奥,你早这么说,我早就明白了!”
金英这才知道,原来苏禄国和明朝交情挺深,看样子,这个军官邀请自己入城,并非要谋害,而是要以礼相待。
如此甚好,咱是大明的使臣,来到这些番邦属国,当然也要抖抖威风才是。
“你跟他们去问一下,那几个骑马的,人为何上来就打人?”
汤晓钟上前交涉一番,然后回来说道:“说是占城王到了此处,这四个骑士,是占城王的卫兵!”
“占城王?”
金英皱起眉头,他虽然是安南人,却在童年就来到大明,对家乡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对占城、安南、吕宋、苏禄等南洋岛国的认知,只知道都是大明的藩属国,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不过,按照他现在的身份,大明巡海正使,比起一个占城王也不会逊色到哪里。
想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的时候,随行的兵力随随便便就能灭掉一个国家。
那些国王见了人家,都要客客气气,毕恭毕敬。
自己虽然没带多少人,但是,身份在这摆着呢,按理说,苏禄国王都要亲自出来接见才是。
至于那占城王,虽然顶着个国王的名头,却又如何?
咱家今天还偏要在你面前抖一抖天威,否则的话,丢的是大明朝廷的脸!
这时候,突然又冲出一群人,手里拿着刀枪,将金英等人围了起来。
那苏禄的军官立刻上前解释,说这是大明的使臣,可是,对方听完之后,一个个神色惶恐,手中的刀剑握的更紧了。
勐地,有人高喊一声,似乎在发号施令。
接下来,占城人开始进攻,这些人眼中带着几分仇视,还有几分恐惧,每前进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敢怠慢。
金英虽然没有搞清楚状况,却知道,这群人来者不善,似乎要取自己性命。
“都他娘的看什么呢,上啊!”
明军迎上去,两拨人马立刻碰撞在一起,厮杀起来。
汤晓钟吓得屁滚尿流,躲在金英身后,不敢露面。
金英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跟你一同出海,是咱家这辈子最错误的选择!”
说完之后,蹲下身,捡了一块石头,嗷地一声,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