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落后于人的钟毓秀正要动身,却听身侧传来一道明显是故意为之的温润男声。
“钟姑娘,小可李冬夏,此去洗尘院路途遥远,不如......”
话未说完,钟毓秀便蹬起一阵烟尘,紧随吴韩二人而去。
留下李冬夏满脸尴尬,四下扫了一圈,见果真无人,才提气迈步,施展独门轻功,踏草而去。
他并不知道,方才四人测心的地方,身影已经随风消散的武幽,竟又慢慢凝实了身形,带着满脸不正经的笑。
“年轻真好......”
吴讳一路飞驰,即便全力运转先天中境的修为,也在三个时辰之后,他才远远看到那灵气浓郁、薄雾缭绕的山谷。
谷外立有一块数丈石碑,其上铁画银钩,写着洗尘院三个大字。
来到近前,吴讳改奔为走,胸腔起伏,气息微乱。
方才一路,他都在回味测心幻境中的诸多景象。
那幻境,实在太过真实了!
不知他人如何,对他这个有过类似体验的人来说,简直如同在那黑暗世道重活一世!
赵国、邪灵、乱世,甚至就连武道境界,也是如此相同。
真的只是大教习武幽构建出来的虚假幻境吗?
吴讳不知道。
他不由想,假若现实世界也被幻境中那吞噬万物的邪灵入侵,秩序崩塌,连活下去都无比艰难,他会如何做?
一直到来到洗尘院前,吴讳也没有找到答案。
反而因城各郡棚区中的遭遇,让他心中生出了一股浓烈的危机感!
而今炎皇驾崩,未闻新皇登基,天下九道皆受邪教祸乱,一旦武人百姓皆被邪经魅惑,与此次测心幻境中的黑暗末世又有什么区别?
尽管心中理智在告诉吴讳,舍身区区一教,绝对难以敌国。
此刻能祸乱九道,不过是凭借邪经之奇,抓住了炎皇驾崩的时机而已。
一旦等朝廷反应过来,大军压境,舍身教便只有覆灭一途!
但各郡棚区中,那与测心幻境中的赵国末世有多处相似的经历,却让吴讳心中隐忧难除。
他在幻境中的幻身名为戚玄,是一个将侠义二字贯穿一生的正义之士。
而在戚玄的记忆中,邪灵入侵之时,赵国便经历了朝堂江湖齐心护民,发兵抵抗,而后大举溃败的过程!
吴讳即便身怀掠天葫芦,此刻也难以预料,现实中的炎朝,会不会有全面溃败的一天!
一旦真有那么一天,据他在清河郡中所见过的、被邪教占领的县域景象来看,对炎朝这万千黎民来说,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来者何人!?”
从谷中传来的呼喝之声打断了吴讳的胡思乱想。
循声望去,一个身着纯黑劲装,将长发随意扎成马尾的青年被吴讳看在眼中。
“这位师兄,我奉大比主考公输教习之命,来此报备入门。”
‘自然一体,先天一气!’
吴讳心中惊讶,这名盘膝坐在谷外大石上、似乎是洗尘院看守一类的青年,竟都有着先天后期的修为?
青年跃下大石,一脸好奇的打量着吴讳。
“新来的?你一个人吗?
嘶!天威临身?!
这届师弟修为这么高?!”
一番简单问答后,吴讳知道了这名青年的来历,这青年也摸清了吴讳的底细,二者不约而同的换成了一副诧异神情。
青年名叫红时,是洗尘院院守兼门童兼杂役,总而言之,这一年一开、一开三日的洗尘院中,只有红时一人。
红时的职责很简单,即是给新师弟登记造册,发放弟子信物,介绍院规。
此外的修行练功等等事宜,皆由各自教习负责。
而教习选徒,则定在三日后,也即是二月十八召开的入院大典上。
入院大典是南御武院一年一度的盛事。
除了让教习挑选新入院的弟子外,还是考验院中弟子一年所修以及剩余资质的重要时刻!
资质还能量化?
还未进入武院时,吴讳就听人说过,入了武院,全看各自资质!
资质一旦耗尽,无论是什么修为,都只能乖乖从武院离开,类似于他印象中的毕业。
且在心关之前,武院门外,当公输宪说出他只是中下根骨时,净州武者的反应,也让吴讳暗自多留了个心眼。
此时又听红时说到什么剩余资质,吴讳心中疑惑,见红时外向热情,便也顺嘴问了出来。
“那是当然,武院之外,除圣级高手外,哪个敢说能将武者资质测算出来,还精确到天数?
武院就能!
九大武院之中,皆有类似圣物。
什么量天尺、透骨镜、醒神台之类的,都是能将武者资质测算出来,并且精确到天数的圣器。
我们南御武院用的,名为照灵梯!
传言为初代院长之本命圣兵,威能难测。
初代院长去世之后,耗尽毕生修为,抹去了圣兵之灵,将之留在武院,为我南御武院镇院圣兵!
测算弟子资质,仅是附带功用而已。
照灵梯的真正作用,是镇压南御道气运,抵抗外敌。
便是圣境亲临,只要照灵梯苏醒,便可保武院无虞。
当然,武院坐落净州,武院不陷,净州也不会出事。”
‘圣兵照灵梯?’
吴讳心中好奇,顺带着对三日后的入院大典也好奇起来。
红时说完,自顾盯着吴讳,仿佛他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一般。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吴讳正要问询,却听心痒难耐的红时再度问道:
“你当真未满及冠?”
吴讳深吸一口气,他本不想这般招摇,甚至在入院之前,还想沿用在棚区登记的年岁。
的确是未用州城凭证,成功进入武院了。
可不曾想,在入院之前,还有测骨一说!
公输宪直接用修为测算他的骨龄,都用不着问他。
一点操作空间也没有,吴讳对此也很是无奈。
此时面对红时那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吴讳只好实诚点头,应道:
“千真万确,彼时公输教习亲自出手,测看的骨龄,师兄若是不信,可去找公输教习确认。”
“不用不用,我信!”
红时连连摆手,说好听点他是院守,武院中执掌万法院、行道院等等大院的主事,也叫院守。
但他这洗尘院,说白了就是个杂务院,如何能与那些实权大院相提并论?
让他去找公输宪确认?
后者心情好了还能让他安全回来,心情不好,直接暴揍一顿,让他躺上个十天半个月的,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再者说了,吴讳能出现在洗尘院外,还能说出主考公输宪,便证明了此事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