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赶路,秦国大军眼看就要抵达洧水河,腾老将军下令,让秦军原地休整。
“你小子说的没错,韩军已在洧水河南岸。”
腾老将军骑着马,看着洧水河方向,轻声说道。
这两日赶路,腾老将军细心观察过,这一路,只有前往新郑的商贾,从见到离开新郑的行人。
联想白衍此前的设想,其中的缘由自然浮出水面。
想必韩军,已经着手在洧水河南岸筑造壁垒。
“嗯。”
白衍听到腾老将军的话,轻轻点头。
白衍身后,在腾老将军的命令下,秦国大军之中的铁骑大军与两万步卒,全部停下来休整。
片刻后。
腾老将军既然已经确定,韩军在洧水河南岸,眼下自然开始部署接下来进攻秦军的部署。
白衍、隗湾、褚仞三人,全部听着腾老将军的命令。
“褚仞,挑选五十名精锐秦卒,让其乔装打扮,先于大军前往。”
腾老将军开口下令道,随后让褚仞告知那些精锐士卒,等到秦国大军前碰见韩卒之后,就是死,也不能让那些拦住百姓的韩卒跑回洧水河报信。
“诺!”
褚仞拱手接令。
随后连忙驾马转身,朝着麾下步卒大军哪里走去。
其实无论是褚仞将军,亦或者隗湾将军,甚至是腾老将军,在这件事情上,其实最为稳当的人,应当是白衍。
其一是白衍年纪轻,而且剑术非同寻常。
其二是此前在成皋,白衍便有过乔装打扮的经验,白衍无论是胆识,或者随机应变,都远非士卒可比。
但眼下,不提白衍的爵位,就是铁骑大军也都要白衍坐镇。
他们都清楚,对于一支大军来说,主将在不在,或者换将,对于将士来说,气势截然不同。
这也是为何田单复国前,要利用阴谋让燕王逼走乐毅,乐毅走方才敢复国。
白裕被刺杀,亦是如此。
“白衍,你率领铁骑大军,跟在后面,若是没有拦住,你立刻率领铁骑大军赶赴洧水河南岸,定不能让韩军结阵。”
腾老将军看向白衍,开口下令道。
两万步卒对阵五万韩军,这数量本就不占优势,若是让韩国大军结阵,两军对战,胜负就难以预料。
白衍的任务,就是一但韩军得知消息,立即突袭韩军。
腾老将军心里清楚,韩国此前为防走漏消息,特地等姚贾离开之后,方才修筑壁垒。
那在所剩时日不多的情况下,韩大将定会下令赶工。
由此,韩卒在修筑壁垒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穿戴韩甲,带着武器。
而白衍这支铁骑大军,乃是常年与赵国伐战的精锐之师,军律严谨,将士善战,足以突袭。
“诺!”
白衍拱手接令。
.......
洧水河南岸。
“快点!”
“快点快点!”
一名名韩军将领,此刻骑着马,对着一名名正在刨着壕沟的韩卒喊道。
看着其他地方一名名韩卒正在搬运巨大的石块,一名名将领不断催促。
此刻整个洧水河南岸,一眼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河畔修筑壁垒。
“申将军!”
一名将领突然看到大将军申犰,带着亲信骑马赶来,连忙拱手打礼。
申犰骑着马,带着亲信从将领身旁路过,目光看着周围忙碌的韩卒。
自从秦使姚贾离开新郑之后,他便请求王上下令,新郑城内的所有人,只准进,不准出,违令者,无论权贵身份,皆属叛国。
此举,便是不让消息走漏出去。
看着眼前巨大的鸿沟,已经开始填补巨石,申犰满意的点点头。
若是按照这般,再有十余日,应当就可以修建好整条壁垒。
这段时间内,他并不担心会碰上危险,不提此前新郑封城,他更是在路上已经设好关口,秦军定然不会得到消息,不知道他已经率领韩军在此修筑避雷。
若是秦军赶来这里,他也有足够的时间反应。
“将军,公子成来了!”
申犰突然听到亲信的话,转头望去,随后便看到公子成的身影。
见状,申犰连忙骑着战马,去往公子成哪里。
年近中年的申犰,心中对于公子成,颇有亲近之意,因为在诸多公子之中,公子成最是贤明,有明君风范。
“公子!”
待来到公子成身旁后,申犰翻身下马,对着公子成拱手打礼,目光看向公子成身旁的马车后面,还有十余辆拖车,上面放满木箱。
“申将军!”
公子成见到申犰,也十分客气的拱手打礼。
而在公子成话音落下之后,申犰尚未开口,就看到公子成的那些侍从已经打开一个个木箱,对着周围的韩卒大喊。
“此番暴秦攻伐韩国,至百姓流离失所,士卒死伤无数,暴秦无道,故公子有令,壁垒完工之时,所有将士,皆有厚赏。”
一名名侍从对着四周,全力大喊。
在其身旁,那些打开好的木箱,一一搬运到地面。
木箱落地之时,其箱内的钱财重量使得发出微弱的陈闷声。
洧水河南岸。
在侍从开口之时,附近所有韩卒,都已经看向拖车这里,眼下自然能看到木箱内尽是钱财的一幕,看着一箱箱钱财,没有那个韩卒不眼红,不心动。
对于他们士卒而言,除了刚好能湖口的岁俸外,根本没有多余的钱财。
听完侍从的话,所有韩卒纷纷对视一眼,口干舌燥之余,都是感觉到此前的劳累一消而散,手中的夯土、石块,顿时变得轻了一些。
远处在公子成身旁的申犰,此刻见到连续即日不停劳累的韩卒,动作如同第一日一般,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申犰心中满是感慨。
日后,公子成当为韩王!
“韩有公子,乃韩之幸也~!”
申犰身穿韩甲,对着公子成拱手打礼。
公子成连忙谦虚的拱手还礼。
“比起申将军此番奇谋,成,远远不如,因是韩成叩谢申将军才是!”
公子成彬彬有礼的开口说道,随后看向申犰:“若是退秦,申将军当属首功。”
“犰乃是韩将,领兵退秦,不过是分内之事,怎敢论功。”
申犰说道。
不过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申犰心里却十分自满,对于此番谋略,他毫不客气的说,这是他戎马半生中最好的谋略。
待秦军抵达这里之时,等待秦军的,便是高筑的壁垒,五万韩军。
他感觉。
这一战,足以让他名扬天下,让世人见识一下,他申犰的见识谋略。
这天下,并非只有一个李牧可以击败秦军!
“成,以为不然,申将军领兵退秦,韩国得以兴邦安明,如此功绩,成以为,申将军当为韩国武安君。”
公子成认真的说道。
古今六国退秦者,多是封君。
而武安君,寓意以武安天下,若是此番退秦,申犰能当得起这个名头。
一句话。
申犰愣在原地。
为将之人,何人不想得受封武安君。
武将毕生夙愿就是为这个名头。
但从古至今,唯有持有五国相印的苏秦、秦国白起、赵国李牧有此殊荣。
公子成不是韩王,但却是公子,他如今已是韩国大将,待退秦之后,他的名望,似乎也能如苏秦、李牧那般,击退秦军。
想到这里。
申犰感觉心跳都加剧几分。
若是他真能得到武安君的封号,此生无憾,死亦无悔。
洧水河畔。
附近,申犰的亲信、韩军将领、侍从听到公子成的话,都忍不住对视一眼,眼中震惊不已。
随后看着申将军与公子成继续攀谈,他们心中感觉,这副场景,换任何一个人见到,恐怕都会感叹,贤君名臣,不过如此。
不过此刻所有人,包括申犰与公子成都没有想到的是。
在他们十里的地方。
一条官道上,地上满是韩卒的尸体,一名名韩卒穿戴韩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鲜血不断流出。
在尸体旁,数不清的马蹄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