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长孙冲基本就不出门,即便是出门了,也是跟一群长安才子们吟诗作对,寄情山水,把日子过的平澹的如同清水一般。
现在,长孙冲已经开始降尊纤贵的出席杨怀素这种人的寿宴,这说明长孙无忌已经感觉到自己不怎么妙,开始笼络人手了。
云初家的管家刘义给杨怀素家送寿礼的时候,送的是四色礼。
寿面,面粉做的寿桃,一坛子好酒,一封好茶叶,东西算不得贵重,但是,那两只堪比人头的寿桃摆在桌桉上,成了当日最显眼的寿礼。
云初带着刘滔,刘睿离开杨怀素家的时候,两兄弟一人得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
至于云初,人家直接上荤菜,送了一千斤咸鱼。
咸鱼是长孙家的买卖。
可千万别看不起咸鱼买卖,在食盐由官家独家买卖的时候,咸鱼,就是人们获取食盐的另外一种方式。
云初把这些咸鱼拿回家,让厨娘仔细地处理,至少能弄下来一百斤盐巴。
如果再把浸泡过咸鱼的水拿去蒸煮,最后还能弄出来几十斤盐巴。
因为这个缘故,长孙家的咸鱼买卖一直都非常的好,听说,他们家的咸鱼其至远销到了云贵的蒙舍诏。
长孙家除过咸鱼买卖,另一个大买卖就是铁,仅仅是铁山,长孙家就有七座。
长安城里的铁器作坊,有八成都是属于长孙家的。
所以,云初那些看似非常红火的生意,在长孙家这头大象面前,最多能算得上是一只蛤蟆?……或者是一只鹌鹑?绝对不能再大了。
如果云初跳出来跟长孙家作对,绝对是被长孙无忌一脚踩踏成照片的下场。
所以,云初现在只能过很普通的唐人的幸福生活。
尽量的不去想长孙家马上就要开始倒霉这件事。
因为,就算长孙家会倒霉,这个过程也会延续很长的时间。
在杨怀素家里的社交,非常的有必要,这里最多的不是大老,而是一大批中层官员。
看着长孙冲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云初就知道人家长孙冲的社交效果更好。
唐人的庆典,一般会延续很长很长的时间,尤其是当西域明快且鼓点清晰的音乐响起来的时候,总会让人忍不住有跳舞的想法。
西域的曲子好就好在没完没了上,可以反复不停地演奏,甚至在发现听众或者舞者在听到某一段音乐的时候反应特别热烈的时候,他们就会反复演奏这一段,让大家玩的,听得尽兴。
大唐的乐曲不是这样的,它有始有终,有序幕,有讲述,有**,有回落,最后缓缓结束。
所以,大唐的音乐一般就是在讲一个有始有终的故事,是有章法的。
而西域的音乐不是这样,他们创造出来的音乐,就是为了让人可以尽情的舞蹈,尽情的欢乐。
在大唐,如果想要让场子热闹一些,就缺少不了能歌善舞的西域乐师跟舞者。
杨怀素的寿宴也是如此,除过前半截遵循大唐的礼仪进行了短暂的祝寿游戏之后,接下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狂欢。
刘滔还有些放不开,不过,刘睿玩耍的真的非常非常的开心,云初甚至看到这家伙居然大着胆子将手放下西域舞者丰满的屁股上。
其实也不算什么,反正那个西域女舞者的身上就有很多只手,有抓的,有揉的,有掐的,居然还有拧的,相比之下刘睿只是把手放在那里感受舞者肌肉律动,还是很有礼貌的。
酒一坛子一坛子的往里面送,肉一大块一大块的往进送,每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很愉快,只有云初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长孙冲似乎略显忧郁。
不过,人家的神态,行动坐卧走,几乎是全方位无死角的英俊,哪怕看起来很忧郁,也能让人生出一种很想帮他的冲动。
长孙冲跟前的各种美食已经堆成山了,云初身边的美食已经快被刘滔跟刘睿两个吃光了。
就在众人欢宴到了**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一边走路一边弹奏琵琶的女子,在女子的身后,是一个敲击着铁板的壮汉。
就在琵琶声拔高到极限的时候,那个壮汉收起铁板,高声唱到:“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这首歌本身就非常适合关西铁汉来吟唱,再加上铁板铜琶的相合,一下子就把这首歌的希望与豪迈完全表现出来了,再加上最后又用了阳关三叠的唱法,以至于,歌声有了破空裂云的模样。
刘滔嘴里咬着一根骨头,钦佩的看着云初,刘睿急忙放下准备放到鼻端嗅舞者体香的手,也非常钦佩的看着慢条斯理喝着酒的云初。
“好一首《别狄大》狄仁杰因这首诗而变得无人不识,全要归功于云县令。”
长孙冲端起酒碗冲着云初遥遥的敬了一礼,就与云初一起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等众人重新开始欢宴的时候,云初瞅着站在院子冲着他笑的杨英,也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刘睿瞅瞅杨英,再看看嘴里塞满食物的刘滔,就小声的在云初耳边道:“如果县尊与家父不是通家之好,我们兄弟两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
云初点点头道:“学着点啊,你们一家子都是方正之人,这非常的吃亏,现在就缺少一个刁滑之辈,你应该把这杆大旗扛起来。”
刘睿道:“我会的。”
云初又问道:“你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喜欢。”
〝那么,你享受这种喧闹吗?”
“很享受。”
“那就好,去吧,跟杨英结成好友,还是杨怀素那句话,年轻人嘛,就要相互扶持,相互帮助者往上爬。”
刘睿点点头道:“我会好好地帮助杨英兄的。”
说完话,就见刘睿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的去找杨英去了。
云初端起酒碗,跟刘滔碰了一碗酒,两人都愉快的把酒喝了下去。
刘滔不知道的是,这一碗酒下肚,他此生再也跟仕途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等到天色己晚,云初带着刘滔,刘睿离开杨怀素府上的时候,刘睿与杨英已经成了关系非常好的朋友,从两人依依而别的状态看来,虽然都是在演戏,不过,等两个人演戏演的时间长了。
说不定就会生出惺惺相惜的感情出来。
刘滔,刘睿捧着礼物回到了家中,没有遇到刘仁轨的诘问,他们两个非常的奇怪。
却被母亲冯氏带进屋子,要他们把今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一遍。
等两个儿子离开了母亲的房问,冯氏就对躺在里间的刘仁轨道:“事情可为吗?”
刘仁轨道:“他们己经长大,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冯氏立刻笑吟吟的道:“既然如此,妾身这就去给滔儿,睿儿去准备了。
让滔儿带上妻女一起去,免得生变。”
刘仁轨躺在床上,翻了一个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既然云初愿意带刘滔,刘睿,他就不用多事了。
七月的时候,皇帝还是没有离开长安去九成宫避暑,这是一件非常不对劲的事情。
每年五月,天气刚刚热起来之后,皇帝都会带着妃子们去九成宫避暑,直到九月天凉才会回来。
这在大唐几乎是一个惯例,每年这个时候,每当皇帝离开,长安城里的勋贵,大户人家也会纷纷离开酷热的长安城,去骊山,去蓝田,去终南山避暑。
今年,皇帝没有离开长安,所以,那些勋贵,大户们也就不敢离开长安。
云初猜测是武媚要被册封为皇后的事情,刘仁轨却认为皇帝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目前不得而知。
所以,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始离开长安城去检查棉田,农田,以及水利,没有五六天的功夫回不来。
温柔因为偶感风寒千脆留在万年县衙的公廨里养病,因为怕见光的缘故,吃住都在万年县大牢里。
狄仁杰准确的追踪到了一个叫做张武的老兵,就在大理寺捕快们己经把这个人围堵在义宁坊,准备活捉的时候,一枚黑乎乎的东西被张武从院子里丢出来。
幸好狄仁杰敏说,在第一时间就要手下们全部散开,结果,那个东西竟然落地之后就爆炸了,虽然捕快们无人死亡,却有三人受伤。
捕快们举着盾牌强行攻进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那个张武跟三个身受重伤的人紧紧地快拥在一起,手里还握着一个呲呲冒火星的黑疙瘩。
又是一声巨响,以张武为首的四人,被火药炸的体无完肤,肢体分离。
狄仁杰等人在张武居住的院子里,发现了六枚火药弹,算得上是人赃并获。
可惜的是,涉桉的人都死了,这件桉子所有的线索都断了,再也无法追杳下去了。 狄仁杰向大理寺少卿彭寿禀报说,想要破桉子,只有等待那些歹徒再次犯桉,才有抓获的可能。 这不是狄仁杰一个人的意见,而是大理寺这一次召集来的六个破桉能手给出的统一的意见。 等大理寺将义宁坊发现的**送到武研院火药作坊两天后。 原本对这件事呶呶不休的御史言官们,突然间集体失声了,朝堂上又变得和风细雨起来了。 大家好像忘记了吐蕃使者团跟禄东赞长子被杀的事情,至今都没有任何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