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大唐是一个爱情的国度
云初在听了虞修容向他复述百鸟朝凤整个过程之后,他就对虞修容道:“老天都在成全武媚。”
虞修容道:“可她已经是皇后了呀,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云初笑而不语。
此时此刻,没有人会认为武媚还有更进一步的雄心壮志,说给谁都不信,即便是李治也不相信。
说起来,李家的人从李渊开始都是非常幸运地,至少在讨老婆这件事上是非常幸运地。
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早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他出生于北周的一个贵族家庭,七岁时袭封唐国公。
因为隋文帝皇后独孤皇后是他的姨母,所以他的事业蒸蒸日上。
但李渊能成为李唐开国皇帝的主要原因是他有三个好儿子,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
这些儿子都是李渊的第一任妻子窦皇后所生,这个窦皇后也非常不同寻常。
她是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与北周襄阳长公主的女儿。当她年轻的时候,她被舅父周武帝宇文邕在皇宫里抚养,非常疼爱她。
她因劝诫周武帝亲近和亲的突厥公主而受到周武帝的称赞,认为她年纪虽小,却有风非凡的见识。当时名将长孙晟的哥哥长孙炽认为,像窦氏这样优秀的女子,一定能教出优秀的孩子,所以劝说长孙晟为年幼的长孙氏与唐国公家结下姻亲。
经过严苛的“比武招亲”,李渊最终“雀屏中选”,后来成为未来的唐高祖李渊。
李渊的老婆窦氏,与李渊结婚后,夫唱妇随,他们彼此深爱着对方。
窦氏在皇宫里长大,熟悉政治,喜欢读史书,还擅长书法。
这对年轻夫妇无事可做时,就在书房舞文弄墨,窦氏模仿她丈夫的笔迹,甚至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窦氏李渊有四个儿子: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和一个女儿平阳公主,嫁给了柴绍。
因为有这四个儿子跟历史上第一个以武侯之礼下葬的女儿,无赖子李渊从此拉开了煌煌大唐的序幕。
成了家天下的盖世典范。
自从窦氏去世之后,李渊就开启了自己的色魔模式,但是,直到他驾崩,他也只有一位皇后——窦氏太穆皇后,死后葬于同一个墓穴。
完成了自己生同床,死同穴的愿望。
当历史又来到了李世民面前的时候,这个家伙在十五岁,胡子都没长全的时候,着一身红衣,抱着一对大雁,迎娶了发小的妹妹长孙氏。
在那个盲婚哑嫁的时代,有几人像李世民那么幸运,能够提前知道自己的新娘,见过自己的新娘,并且两小无猜般的生活?
小新娘长孙氏只是十三岁,和李世民这个小新郎一样稚气未脱。
两个半大的孩子总是特别容易相处起来。
也是那一年,李世民的母亲去世,在李世民在旁边侍奉汤药,不离身旁,深夜伤心的时候,是这个小新娘一直陪着他。
也是那一年,小新娘的舅舅被流放。李世民就像她昔日陪伴他一样,安慰自己的小妻子。
在短短十余年人生里,难免觉得这一年充满了别离的痛苦,但你们就是彼此的安慰。
李世民十八岁,跟随父亲去了太原,十六岁的长孙氏跟着他一起去。
在李世民决定进行命运的赌博的时候,长孙就在李世民身边,并且坚定地支持自己的丈夫进行命运转换。
李世民十九岁,成为了秦王,短短一年,他不但要变成大人,还要做人上人。
这种快速成长的经历,世间少有,必然会出作出很多错误的事情,心情也会格外的迷茫,可是,有一个人可以理解李世民,那就是长孙氏。
因为她和李世民一样,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从唐国公二公子的夫人,变成了秦国夫人、赵国夫人到秦王妃。从管理一个家到管理一个府,再到皇室家眷。而她一点也没落在李世民后面,和他一起成长。
李世民二十岁时,十八岁的长孙氏生下了第一个孩子,他们一起第一次成为父母。
李世民二十二岁,就被封为了天策上将,功高盖主。长孙氏也不过二十岁,她不但是孩子的母亲,管理整个秦王府,她还帮丈夫周旋整个后宫,成为李世民与父亲李渊之间关系的润滑剂。
李世民二十七岁,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
她二十五岁,娘家能用的人全部出动,她自己也站在李世民身边,做他最可靠的后盾。
当尉迟恭连进三步逼皇帝退位的时候,长孙氏以一介女子之躯在第一时间披甲入宫,血洗大唐皇帝的后宫,斩杀所有对新皇不利的人,斩断后宫与外界的联系,让李世民没了后顾之忧。
李世民登基为帝,开始理政,长孙氏后宫主政,彻底放权,再也没有过问过朝堂之事。
还以妻子特有的温柔在李世民生气的时候,安慰他。在他失控的时候,稳住他。
只要长孙氏在,李世民一定会好好的,就是那个善于纳谏,谦虚谨慎,同时又勇猛无敌的唐太宗。
长孙的早死,可能是大唐在那个时期最惨痛的损失,这样的她离开了,临别前种种,还是想的是这个国家。
长孙氏与李世民一样,她志在千里,胸襟万里。
人生一知己,足以慰风尘,李世民得到了。
钟子期能听懂俞伯牙的琴,他死了,伯牙绝弦,长孙逝去之后,李世民对于情爱之心也死了,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无情的帝王。
长孙氏和李世民是琴瑟和鸣,不仅仅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伙伴,他的战友,他的爱人,他的亲人,他的知己。
所以,在长孙氏去世之后,李世民给她冠以一个女人能得到的最大最优评价——文德皇后!
李治之所以坚持要废掉王皇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王皇后在死去的窦皇后,长孙皇后面前,连一只草鸡都算不上。
这才是李治坚持要废黜掉王皇后的主要原因,更是李治为何不顾伦常,不顾满朝反对之声,宁可得罪自己的顾命大臣舅舅也要迎娶武媚的原因所在。
他希望自己的爱情也能像祖父,父亲一样成功,他也希望自己的皇后就像祖父,父亲的皇后一样,可以给他最大限度的帮助。
当然,他更加希望自己的皇后跟自己是真正的一体,不论是在哪一个层面上。
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武媚真的是李治理想中的皇后,唯一的麻烦就在于,武媚有些用力过猛了。
李氏皇朝的皇帝很喜欢追求完美无瑕的爱情,直到李隆基彻底的把这个故事玩砸才算结束。
一个没有厉害皇后的李唐皇帝就算不得一个好皇帝,这在李唐历史研究中算是一个不大的共识。
李隆基之所以会遇到渔阳鼙鼓这样的事情,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皇后除过会洗澡,会跳羽毛舞之外,屁用不顶,没有起到拾遗补缺的作用。
虞修容听完云初讲述完毕了李唐前两代皇帝的爱情经历,非常的吃惊,拉着云初的手道;“女子很重要吗?”
云初笑道:“比你想的还要重要。”
“所以你想都不想的就娶我是因为我是一个好的贤内助?”
“狗屁的贤内助,我见伱第一眼贪图的可是你的美色,看到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谁还管你会不会持家。”
虞修容翻一个白眼道:“我就觉得你当初就是贪图我的美色,孙婆婆说以色娱人不得长久,我就读了很多书,又打问了很多操持家务的办法,最终才变得这么完美。”
云初连连点头,既然这婆娘这么认为,那就这样认为好了,人吗,能高兴一时就高兴一时。
当云初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准备看李治的笑话的时候,一个宦官骑着马来到云家,说,皇帝召见。
虽然不知道皇帝找自己何事,云初还是急匆匆的骑马进了皇城。
等他在太极殿偏殿见到皇帝的时候发现,偏殿里还有很多人,其中一位冲着他淫笑的人,竟然是当初被他撵出长安的大名鼎鼎的鸟贼李客师。
除过这个鸟贼之外,还有大唐御兽监的使者,以及司天监的好几个穿着官服的道士。
看到这几个人在,云初立刻就知晓,皇帝喊他来还是为了武媚百鸟朝凤的事情。
这件事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皇帝想要重现百鸟朝凤这样的盛况,找鸟贼就很合适,李客师这个家伙虽然也是大唐的悍将,同时还是李靖的亲弟弟,可是,在玩鸟这件事上,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这个家伙可能不通人性,但是,却非常的通晓鸟性,只要出去打猎,左边手臂上就会站立一只鹞鹰,右边肩膀上会站着一只硕大的产自陇西的大紫胸鹦鹉,这只鹦鹉还经常口吐人言。
今天,这只鹦鹉就乖乖地站在年过八十岁的李客师肩膀上,见云初进来了,就立刻扑腾着翅膀大叫:“狗贼云初,云初狗贼……”
云初瞅了一眼鹦鹉,鹦鹉立刻闭上嘴巴,装作若无其事的在李客师的脑袋上啄几下。
人老了之后就不值钱了,尤其是李客师这种昔日的悍将,在上了年纪之后,加上对新皇没有任何贡献,在云初这种新贵面前,几乎没有说话的余地。
云初并没有因为这只鹦鹉闭嘴就放过它,抬手从李客师的肩头摘下那只鹦鹉,就把它揣袖子里去了。
李治安心的挼着巨熊的耳朵,对臣子们之间的小动作装作没看到,轻声道:“说说,百鸟朝凤是怎么回事?”
平日里出现百鸟朝凤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祥瑞,人人都要歌功颂德吹捧一阵子的。
现在,皇帝不怎么相信这是祥瑞,那么,这种百鸟聚集的场面就不过是一道奇观而已。
李客师一直想把自己的鸟从云初的袖子里拯救出来,可惜,年老体弱再加上心中害怕,竟然不敢向前,闻听皇帝问话了,就连忙道:“不过是群鸟集群觅食罢了。”
李治不置可否的瞅着司天监的道士官员们问道:“怎么,天象上有什么说法?”
司天监官员连忙回答道:“紫微宫无恙,天府宫无变化,(皇后宫为天府宫)唯有北极之地出荧惑。”
李治又问御兽监的官员:“能重现百鸟朝凤的大场面吗?”
御兽监的官员回禀道:“长安,万年两县为了灭虫灾,伐光了这两县的树木,又翻耕土地,让虫卵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遁形。
因为食料丰沛,鸟儿自然就会聚集,鸟儿多了,却没有多余的树木栖身,恰逢曲江宫树木繁茂,而万年,长安两县又开始焚烧田中草木除虫,鸟雀自然投身曲江宫。
臣等以为,只要具备这几样条件,重现百鸟朝凤的场面不难。”
李治瞅瞅窗外的太极宫道:“可否在太极宫重现?”
御兽监的官员们为难的道:“启禀陛下,太极宫中与万年,长安两县一般,一棵树都没有,筑巢引凤才是关键。”
李治瞅着云初问道:“平日里你的废话最多,今日哑巴了?”
云初摇晃着脑袋道:“微臣啥都不知道,陛下尽管吩咐,微臣必定办的妥妥帖帖的。”
李治哼了一声道:“你想说东宫里草木繁茂,正是筑巢引凤之所是吗?”
云初闻言瞪大了眼珠子道:“微臣可没有这样说。”
李治冷笑一声道:“你就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们都这么想,那就如你们所愿,在东宫内再现百鸟朝凤的场面,也好让朕告知那些无知百姓,这不过是天地常理罢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祥瑞。
去办事吧。”
说完话,就起身离开,原本蜷缩在皇帝脚下的巨熊也一扭一扭的跟着离开了。
几个人里面,以李客师的爵位最高,却数云初的品级最高,众人见皇帝走了,自然要在这两人中间挑选出来一个话事人。
李客师嘿嘿一笑,对众人道:”既然陛下发话了,我们作为臣子的就遵照执行便是了。
云初,你依旧在万年,长安两县放火,余者,听老夫的安排。”
司天监,御兽监的官员齐齐的把目光落在云初身上,他们觉得还是听云初这个正五品上的官员的话比较靠谱。
却听云初朝李客师施礼道:“如此安排最好,我这就去安排在田野里放火的事情。”
说罢转身就走,李客师在后面喊道:“把老夫的陇客还给我。”
云初阴鸷的回头瞅了李客师一眼道:“别占了便宜还不知好歹,你私自回长安这笔账我懒得找你算,还真得以为某家好欺负不成?”
李客师想起自己曾经跟云初作对的后果,就果断的闭上了嘴巴,就像云初说的那样,只要自己这一次把皇帝安排下来的差事办好了,说不定就能问皇帝讨回来一些丢失的土地跟待遇。
云初回来之后,召集了温柔跟狄仁杰一起商讨李治重现百鸟朝凤现象的目的,在把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番之后,沉默许久的温柔道:“皇后的权力很大,已经大到了让陛下担忧的地步了。”
狄仁杰笑道:“陛下开始拉拢太子殿下了,这真是咄咄怪事。”
云初笑道:“长孙氏最近意图拉拢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所拒绝,太子殿下名言,他只与长孙氏是亲眷关系,余者,在他父皇春秋鼎盛至极,他不愿意参与,破坏天家的亲密关系。”
温柔大笑道:“有一个知道隐忍,克制,并且孝顺的太子,对我们这些指望太子的人来说,是一件好事,最好,我们的太子殿下可以一直保持这种不骄不躁的心态。
李义府人还没有回到长安,奏疏却已经抵达了长安,他建议陛下,为了革除勋贵们独大的场面,应该把朝廷五品以上的官员统统纳入“仕人”。
他对仕人新的解释是——仕人的职责是入官场辅佐朝纲,治理国家,是国家政治的参与者。
五品以下的官员以及读书人统称为士人,也就是说,只要是读过书的人,且取得一定成绩的读书人便可成为士人。
这就是李义府提出来的新的策略,针对勋贵士族的推恩令。
他想通过扩大士族阶层的方式来减少士族阶层的的权力,提高寒门的地位与权力。
本明显,这是一个治标不治本的权宜之计,因为对于扩大后的士族阶层,在全大唐百姓中的占比实在是太低了,仅仅是读书人便算士人这一条,长安县有口四十六万,能被算作士人的不足三万。
这还是长安这种京县,如果推诸荒僻野县,百不足一都是正常的。
以前受到优待的不过是极少数的勋贵,百姓还能承受的起,现在增加了无数的寒门士子,一旦朝廷提高这些人的待遇,不出二十年,大唐又会多出一个新的阶层。
这对勋贵们影响不大,然而,最后这些士人受到的优待造成的负担,还是会落在百姓身上。”
狄仁杰瞅着温柔道:“这虽然是权宜之计,却也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不这样又怎么办呢?
除非你们有办法让全大唐的百姓统统成为士人,这一点你们觉得可能吗?”
不论是温柔,还是狄仁杰都不约而同的不想谈到皇帝家的事情。
最终,他们还是把话题放到了即将进京的李义府身上,还认为这才是当务之急。
云初多少有些失望,因为即便是温柔跟狄仁杰在面对皇帝的时候,也没有生出什么反抗之心,只愿意在规则允许的范畴中,来制衡一下皇帝。
这是没办法的一件事,直到目前为止,李治人家依旧算是一个很好的皇帝。
自己没有穷奢极欲,没有满世界的搜刮美人享用,更没有像杨广一样耗费国家财政去满世界巡游,只要地方上有灾祸,就会很通情理的免除受灾地的赋税,并且还会安排常平仓开仓放粮。
至于军事上,更是李治本人的荣耀所在,边地的百姓丢一只羊,边军们就会给他从隔壁异族人手中夺回来十只,边地的百姓要是不小心丢一个,边军们就会穷搜当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实在找不到,就会假定是被异族人给害了,异族人必须交出一个或者几个凶手抵命,如果不交出来,那就用全族的命去抵。
李治的不讲理绝大多数都表现在异族人身上,少部分表现在勋贵们身上,至于国内百姓,李治是很多很多年以来唯一愿意跟百姓讲道理的皇帝。
就因为李治是这样的人,才会出现大宛都督府随便就勒索人家两万匹良马的事情。
这种事情在各个都督府很常见,御史言官们也对这些事情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他们知道,大唐域外的事情,就算送到皇帝案头,皇帝的第一判断依旧是唐人有理。
这样的诉状送到皇帝案头还不如不送,一旦皇帝开始过问这件事情了,对异族人来说,后果比申诉前还要严重十倍不止。
唐人优先原则,在大唐国内,国外,已经形成了普遍的共识。
这就在大唐造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边关地的百姓普遍比关内的百姓还要富裕一些。
尤其是去了西域的百姓,他们往往在西域苦劳几年之后,就能带着在西域赚到的钱回到故乡,成为当地有名的富家翁。
于是,这些年跟随着西域商队跑西域的唐人越来越多,尤其是万年,长安两县的百姓更是如此。
皇帝要求万年,长安两个县的百姓们把已经烧过一遍的地又烧了一遍,虽然是在劳民伤财,可是,除虫效果真的很不错。
为了防止曲江宫再出现百鸟朝凤的场面,李治下令把曲江宫里的树木砍的一棵不剩,美其名曰是为了防止虫灾,在这件事上,皇家要体恤百姓,不能留着那些树,给百姓们来年种植庄稼留下后患。
李弘来找云初,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一个破鸟群聚集事件,就能在他父皇,母后之间划出来一道鸿沟。
如果他父皇不喜欢母后被群鸟包围,父皇大可以弄一个百兽朝觐的戏码。
御兽监里有的是珍禽异兽,犀牛,鳄鱼,大象,狮子,老虎,巨熊,巨狼,豹子都不缺,只要用鞭子狠狠地教训了那些野兽之后,他父皇大可以站在百兽群中接受百兽膜拜。
云初摇晃一下脑袋,将脑袋里刚刚形成的画面从脑海中甩出去。
想想就知道,李治站在一群战战兢兢地野兽中间,野兽们在御兽监的人的鞭子的驱使下,战战兢兢地向皇帝行礼,是多么脑残滑稽的场面。
这样的画面,就算有史官跟秘书监的人美化,流传到后世之后,也只会成为大唐历史上最大的一个笑话。
“你不要参与,这是你父皇跟你母后相爱的见证,以后传出去会成为一段嘉话的。”
“我怎么觉得更像是一个笑话?”
“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往往会干出很多没脑子的傻事情,而且不管这个人是多么的英明神武也没有用,该做傻事情的时候一样会干出傻事情。
事后清醒过来的时候,他都不敢相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然而,事实证明,他真的做了,而且做的傻极了。这种事不会因为是谁而有什么例外。”
“你说这是因为我父皇喜欢我母后而干出来的傻事情?”李弘斜睨着云初,对于师傅说的这句话,他连一个字都不肯相信。
云初摸着李弘圆圆的脑袋瓜道:“如果以后你父皇跟你母后之间有什么解释不了的事情的时候,你大可认为这是你父皇跟你母后之间在相互表达爱意就成了。”
“我父皇要是把我母后弄进冷宫里呢?”
“傻子,那是一种爱。”
“要是我父皇要把我母后弄死呢,就像是对付以前的王皇后那样呢?”
“那也是一种爱,就是有些变态就是了。”
李弘长久的看着云初,又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才低声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便我母后要死了,我也要继续装傻,认为父皇跟母后之间还是有爱意的吗?”
云初笑道:“作为儿子,你必须认为你的父母是相爱的,同时,也必须认为他们都是爱你的。
在父母之间站队的做法是最愚蠢的。”
“师傅,你不仔细解释一下这样做的原因吗?”
云初拍拍李弘的脑袋道:“不解释,也没有办法解释,因为,你身上留着他们两人的血,如果你没有办法偿还这些血肉,就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一辈子都不要憎恨父亲,或者母亲。”
李弘低声道:“我难道就不该有好恶吗?”
云初笑道:“如果你是普通的孩子,当然允许有自己的情感,不过,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最好按照利弊来选择情感,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你以后能超越你父皇的唯一可能性就在于——仁。
大唐金戈铁马了这么多年,到了你登基的时候,天下应该可以真正的平安了。
那个时候,施行仁政,施行仁术,真正做到以仁者之道来教化天下。”
李弘不解的道:“王霸之术不成吗?”
云初笑道:“王霸之术已经被你父皇走到了尽头,而王霸之术的尽头,便是仁者无敌。”
李弘道:“如果我对他们仁,他们对我不仁怎么办?”
云初大笑道:“仁者无敌的意思就是,你在施行仁政,仁术的时候,大家一定会乖乖承认,接受你的仁政,你的仁术,并且一定会以同样的仁来回报你的好意。
不存在你对他们仁,他们却对你不仁这种事。”
李弘跟着笑道:“师傅说的对,仁政,仁术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东西,我会好好的考虑,学习什么才是我的仁政,仁术,尽量的用好这些手段。
师傅,明天李客师要在东宫聚集长安飞鸟,你去不去围观?”
不等云初说话,给他们两人端水进来的哪哈道:“不能去,到处都是鸟屎,可脏了,我还看到有鸟拉屎在皇后身上,还有头发上。”
云初岔开话题道:“我给你们的那只鹦鹉还在骂我吗?”
哪哈果然被这个新鲜的话题吸引过去了,得意的道:“现在,那只鹦鹉喜欢说恭喜发财,我教的可好了。”
李弘在一边大笑道:“说错一句话,就拔掉一根羽毛,即便那只鹦鹉是扁毛畜生,当一根根带血的羽毛被拔下来,也自然知晓那些话能说,那些话不能说了。”
云初道:“那就好好的养,毕竟,那只鹦鹉也算是一只很不错的鸟。”
等哪哈走了,李弘就问道:“有些话不能让哪哈知道吗?”
云初道:“太残酷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她只要快快活活的过一辈子就可以了。”
“师傅为何不这样护着我,我也想快快活活的过完这一辈子。”
“你做梦比较好一些……”
云初与李弘的谈话总是这样的轻松愉快,一些应该让李弘知道的道理,就在这种轻松的类同朋友一样的谈话环境中被云初灌输给了他。
许敬宗,李义府,上官仪这些人会告诉他书本上的知识,云初会把书本上的很多知识具象化之后,再告诉这个聪慧的太子。
云初从来不告诉李弘该做什么,只告诉他该如何的选择,虽然有时候他选择出来的不一定都是对的,却一定是对他最有帮助的。
这一次太子前来云氏,是为了送那些已经红透了的辣椒,第一轮红透的辣椒数量很大,云初拿出很大一部分去籽的红辣椒做成了各种各样唐人最熟悉的酱,剩余的,红艳艳的铺满了云氏的院子。
李弘在欺负了哪哈,惹哭了李思,拿云瑾兄妹当沙包在柔软的棉花包里丢着玩耍了一阵之后,就前呼后拥的离开了云氏。
这个小小的少年的成长速度是惊人的,到了现在,哪哈已经打不过李弘了,同时,这个孩子在外人看来,变得更加安静,更加的平和,越来越像是一个儒家典籍描述的君子。
就连武媚都承认,自己的儿子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小小君子。
当然这都是武媚看不到李弘打败哪哈,扭着她的胳膊要她认输的凶恶模样的评价。
也是看不到李弘用脚勾着李思的屁股,用力把她甩到棉花堆里的淘气模样的评价。
更是他看不到李弘,云初,温柔,狄仁杰四个人打牌的时候,相互算计,相互挖坑的无耻模样后给出的评价。
明天东宫要重现百鸟朝凤的场面,云初想不去都不成,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云初一定不回去的。
他非常肯定的认为,凡是明天破坏了武媚百鸟朝凤祥瑞的人,一定会被武媚牢牢地记住,并且永久的嫉恨。
纵观史书,武媚一辈子都走在报复跟被报复的道路上,给过她帮助的人,她不惜百倍报答,给过她伤害的人,她从来都是要报复回来的,而且,同样是百倍报之。
所以,云初准备在明天的时候,尽量的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极限。
雁九那边传来了消息,那个自称卜浪子,连名字都没有的石国骗子终于把他知道的所有事情都招出来了。
云初来到万年县地下大牢的时候,这里灯火通明,正在凶猛燃烧的松明发出噼里啪啦声响。
在光明的甬道中间,雁九显得更加矮小,那些看到云初到来,就立刻高呼冤枉的罪囚们,显得非常激动。
云初很是想不通,这些明明已经在公堂上供认不讳,且作案事实清楚的家伙们为何在这个时候还要喊冤,这明明就是毫无作用的。
“闭上你们的臭嘴!”随着矮小的雁九一声怒喝,狭长的甬道监牢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云初来到距离他最近的一间囚牢,瞅着里面一个满脸都是胡须的汉子道:“我记得你叫周三郎是吧?”
汉子惊喜的连连点头道:“正是小民。”
云初又道:“我还记得就是你为了两贯钱的纠纷,勒死了你的兄长,淫辱了你的嫂嫂是吧?”
周三郎立刻摇头道:“冤枉啊,小民没有勒死自己的兄长,更没有淫辱嫂嫂,都是里长,坊正他们冤枉我。”
云初点点头,转身对雁九道:“既然他觉得自己是冤枉的,那就再审一遍,务必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雁九冷笑一声道:“街坊们抓到他的时候,他还光屁股趴在他嫂嫂的身上,一只手还抓着带血的柴刀架在嫂嫂的脖子上,另一手按在他嫂嫂胸乳上,看到的人不下十人,其中就有两个不良人,这要是还有冤情,才是老天不长眼。”
云初深深地瞅了一眼周三郎,对雁九道:“那就再核对一遍口供,再审一遍。”
雁九嘿嘿笑道:“上一次过审的时候,有些刑具还没有用到,他就一五一十的招供了,这一次我尽量把没有用到的刑具用全乎了。”
周三郎闻言,立刻抓着监牢栏杆大叫道:“我不伸冤了,我没有冤枉……”
雁九大怒,伸出一只铁钩就准确的勾住周三郎的嘴巴,喧闹声立刻消失。
云初朝甬道监牢轻声道:“还有谁觉得自己是被冤枉的,可以随时提出来,本官会再审一遍。”
甬道里鸦雀无声。
云初又说了一遍,甬道里再无一人喊冤,这才对雁九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卜浪子。”
雁九这才松开钩子,盯着周三郎看了一阵子,就在前面带路,去刑讯室看那个憨厚的卜浪子。
路过那些死囚牢的时候,云初心中一点波澜都没有,他确信这些人之所以会被关在死囚牢里等待秋后问斩,都是有必死的原因的。
万年县在审判一个人为死刑的时候,是极为谨慎的,法曹那一关要经得起询问,县尉那一关同样要经得起问责,最后才上报大理寺,再由大理寺审核一遍,这个罪囚才会被关进死囚牢待斩。
对于一般的罪责,云初允许有人情出现,但是,死罪,万年县一般不会轻易裁定这个罪名,一旦被裁定为死罪,那么,这个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就算皇帝下达了大赦天下的旨意,这些人也会在旨意开始执行之前被斩首。
没有说皇帝大赦天下,将犯下死罪的罪囚放出去继续祸害百姓的道理。
云初跟着雁九来到刑讯室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了还在用嘴巴吐泡泡的卜浪子。
“这人叫做苏莱曼,会说大唐话,不仅仅会说,还会写,他的父亲是石国的执政官苏日狄,曾经在贞观二十年的时候以石国使者的身份来大唐朝贡。
此次前来,谎称石国第一猛士巴格曼的名头以做生意的名义进入了大唐。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吸引一个叫做石磐陀的人的注意,希望这个石磐陀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好方便暗中潜入大唐的巴格曼与石磐陀决斗。
如果石磐陀不出来,他就亮出自己石国使者的身份,向大唐朝廷提出要求,要求石磐陀遵守石国的规矩,参与一场“战笼决战”。
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审问出巴格曼的行踪,不过,以我估计,这个人就算不知道巴格曼在什么地方,却一定知晓如何找到巴格曼。
只要县尊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问出来。”
云初来到还在吐泡泡的苏莱曼跟前,瞅着他无神的烟灰色眼珠道:“石磐陀老了,拿不动刀子,也比不了武了,他推荐我替他参加这场战笼比武。
现在,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吗?”
雁九见云初在问苏莱曼,就高高地跳起,双脚狠狠地踩踏在苏莱曼的肚子上,只听噗的一声,苏莱曼的嘴巴里喷出一道满是泡沫的水柱,飞起两尺高之后,就重重的落下砸在苏莱曼的身上。
“我给他灌了不少的肥皂水,上下都灌了,还添加了不少的辣芥,吐出来就好了。”
雁九轻声给云初解释道。
云初瞅着面色入场的苏莱曼道:“他的反应并不是很大嘛。”
雁九嘿嘿笑道:“可能是灌的次数多了,他也就适应了,不过,就是如此,这个谎话精的嘴巴里还是没有多少实话,刚才给您禀报的这些消息都是小的一点点从嘴巴里抠出来的。”
云初摇摇头,再次看着苏莱曼的眼睛道:“别强撑了,来这里的英雄好汉多了,他们都毫无例外的把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
苏莱曼张张嘴,一只硕大的泡泡出现在嘴巴上,雁九贴心的戳破泡泡,就听苏莱曼用沙哑的声音对云初道:“石磐陀不过是一个老和尚,你为何要这样帮他,你如果愿意帮助我完成这一场比试,我给你一千匹骆驼。”
云初闻言笑了,对雁九道:“好好问,你们这些狱卒的创收机会来了,他能拿的出来一千匹骆驼来贿赂我,我相信,他可以动用的骆驼一定超过了三千匹。”
苏莱曼闻言大叫道:“我是石国的使者,已经派人在大唐鸿胪寺报备过,你不能杀我。”
云初微微笑了一下,低声对苏莱曼道:“每年来大唐鸿胪寺报备的使者不下两千人,被狼叼走,或者被强盗杀死,坐船沉没,病死,饿死的使者有很多。
就算你死在这个地方,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没有一个唐人会过问此事。
苏莱曼,你的名字如果加上默罕默德的前缀的话,听起来就很高贵,而且还带着强烈的大食风情。
说说看,你一个大食国背景的人,不远万里也要杀掉一个老迈的和尚。
说说看,你们想干啥?”
总算写出来了一个大章,明天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