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张司九甚至这么说了句:“反正我肯定要挣钱,供小松小柏读书的。哪怕就只是能认字,也必须送!人这一辈子,不能当睁眼瞎!”
读书,不仅是能够改变命运。
最重要的是,认识字,能看得懂书,才能真正的,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不仅是拓宽眼界,更能让人明白许多道理,懂得许多知识。
这句话,直接就惊住了杨氏。
杨氏张了张口,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就觉得有些茫然。
毕竟如果张司九真是老二家两口子生的,向着亲弟弟很正常,可……
徐氏也惊讶极了。
张司九对小南瓜掏心掏肺,那毕竟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姐妹。可对小松小柏……
徐氏迟疑了一下,道:“九娘,你还小,不知道读书要花多少钱。咱们家真是供不起。顶多勉强供一个。”
“那咱们就努力挣钱去!”张司九看着小松小柏,尤其是小松那一脸紧张又期待的样子,更加坚决:“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世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她顿了顿,又道:“我已经跟元鼎说了。他每次过来,就教我们几个认字。等认得差不多了,攒够钱了,就先送小松去上学。就算只能上两三年,总也有机会试试考科举。”
反正试试也不花钱。
七岁去读书还是太早,她计划的是先认字,然后借书看,等有个九岁左右,再送去私塾,进行系统的科举培训。
是的,时下的学堂,张司九研究了下,觉得就是针对科举的培训。
因为学的东西,全都是要考的东西。
只有真正的各大书院,才是真正的为了培养读书人,各方面都要涉猎,也是真正的博大精深。
至于乡下这种私塾和学堂……嗯,就是认字,和为乡试做准备而已。
徐氏没想到张司九想得这么远。她感觉心里又酸又胀,想说点什么,可是喉咙好像却被堵住了,根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低下头去,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才笑着开口:“行了行了,先吃饭。饭菜都要冷了,等下还要送小南瓜去吃奶呢。我专门给你李家小婶留了点鱼,你跟我一起送一趟。”
张司九就没有再说,应一声后低头吃饭。
小松却好像坐不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像屁股底下长了针。
至于小柏——他还太小,听了半天,也没搞明白到底是在说什么东西。不过气氛变化让他感觉自己应该乖一点,不然很可能要吃竹笋炒肉。所以他埋头吃饭,连筷子都比以前用得好。
徐氏瞪了小松一眼,小松也不敢再抬头,乖乖吃饭。
唯一吃不下去的,是杨氏。
杨氏还没缓过神来。
她看看徐氏,又看看张司九,心里一片复杂。但也同样是被触动得厉害。
读书。
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村里几个数一数二人家才有过的事情。她从来没想过。
但变成读书人后,受人尊敬,家里也跟着不一样的情况,杨氏却见过的。
想到小松将来也可以穿读书人才穿的长袍,她心里有点儿发热——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好了。
直到大家都说吃饱了,杨氏才回过神来,她看一眼张司九,忽然就明白了徐氏之前为什么对张司九的话,那么听得进去。
这孩子聪明,而且是聪明到了正路上。
杨氏眼眶一热,想起了自己大儿子:如果老大知道九娘变成了这样,不知道该高兴成啥样呢。
她不想叫人看见自己哭,就摆摆手:“行了,你们去送小南瓜吃奶,我收拾桌子洗碗。”
徐氏有点不放心:“要不还是等我回来——”
“我是人老眼花了,但还不至于连这点活都干不了!”杨氏板着脸,不太高兴的说了句重话。
徐氏不敢再争,就让小松小柏乖乖给杨氏打下手,自己带着张司九出门了。
张司九提着篮子,她抱着小南瓜。
时下还没黑透,天边上还能看见金红色的云。风吹过时候,田里的谷穗就吹得沙沙作响。
谷穗已经开始饱满下垂,而且渐渐的退去那种青色,颜色变浅,变黄,一切都在预示着接下来马上要进入农忙时节。
徐氏叹了一口气:“九娘,家里要供小松小柏读书,怕是咱们会过得更苦的。”
“吃苦不怕。”张司九笑笑:“但都是有头的。熬过去,一切都会更好。再说了,咱们这么多个人,难道还供不起三个孩子?”
是的,小南瓜将来肯定也是要读书的。
徐氏关注到的重点却不在这个上头。
她听到的是“三个孩子”。
哪三个呢?小松,小柏,小南瓜。
没有张司九她自己。
徐氏眼眶一下红了,要不是抱着小南瓜,她是真想摸一摸张司九的头。
她看一眼张司九,纠正她:“你也还小呢。就算是当大姐,也不能算大人。别什么都想着弟弟妹妹们。”
张司九:唔,这其实就是误会了。我真的是大人了。真的。虽然身体年龄只有八岁,但是我心理年龄二十八岁还要多!
不过,这话没法说,张司九只能心里默默地纠正一下后,嘴上从善如流答应了:“放心吧二婶,我肯定不会亏待我自己。我也要读书的,不过没必要去学堂。我我也不考科举。”
就跟杨元鼎说的,一把年纪再去参加高考,不仅没有了那个单纯的心态,也实在是静不下心复习了。
还是认认字就行了。
张司九笑着说道:“元鼎会教我认字的。以后我还要跟他借书看。”
她顿了顿,轻声跟徐氏说起自己的抱负:“而且,我想当大夫。二婶,我要当整个大宋都有名的女大夫!”
徐氏再一次被惊住了——
以至于她差点一个踉跄,不得不住了脚,仔细砖头去看张司九。
她有点茫然:为什么九娘脑子里这么多我想不到的东西?这些东西听都没听过,更不要说做了!
张司九歪头:“二婶?怎么了?”
难道这个话说得太夸张了,所以给人吓住了?
嗯……要不下次再委婉点?可是我这不是想说说程万里的事情吗!刚起了头呢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