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盛正带着人逐条街巡察,一抬头就见他爹迎面走来,不由一怔,连忙紧走几步迎上去,“爹,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你,回来了怎么不回家?”张家主眉头紧锁,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问:“我听说你带人把马家抄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他指着儿子,脸上带着急色。
“我不是让张财回去了吗?”张财是他最信任的长随,“爹您也看见了,我这忙着呢,哪有空回家?”
“这也得怨你,张财回去了什么都说不清,只说你让我约束家里人不要随意出门。大厨房的下人出府采买,我这才知道昨夜城里进了海贼,我在家里哪还能呆得住”
张家主见儿子身后跟着七八个人,的确很忙的样子,忍不住问:“那马家怎么回事?昌盛啊,咱们张家跟马家虽然不算亲近,但同在山云县,多少有些香火情,怎么是你带人查抄马家,可是……”他担心儿子被人算计,“还有,你什么时候回城的?”
不提马家还好,一提马家,张昌盛立刻来气,“爹,就您傻,您还顾念着香火情,您可知道,咱家险些被马家给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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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昌盛咬牙切齿把马家怎么坑他的事说了一遍,“那老东西,他就是见不得咱家好。若真让他谋算成功了,咱家最轻也是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咱家,儿子我还能有什么前程?”
张家主也气坏了,恨恨地骂,“这个老毒物!昌盛啊,还是你有决断,要不然咱张家……”他都不敢去想那后果。
诚然,张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但也是心甘情愿向县太爷投诚的。马家这么一搞,简直是要断了张家的青云路,更是要把张家拉入泥潭。
“勾结海贼,他怎么敢?”张家主是真恨,海贼都是些没人性的玩意,引他们进城,这是压根没把其他人的性命放在心上啊!
张昌盛眼底闪过冷芒,哼了一声,道:“他有什么不敢的?他胆子大着呢。”想起昨夜那老东西看到他时的震惊,张昌盛心底就是一阵畅快。
“那昨夜……”张家主低声问,才提了个头就被儿子止住了,“爹,莫问,一切等我回去再说。”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我没回去之前您和家里人就不要出门了,别人若是问,就说不知道。爹,这里头的水深着呢。”
张家主神情一凛,“好,你放心,我回去就看紧门户。”他心里盘算着,除了长子,剩下几个儿子还算听话,唯独小儿子有些爱胡闹。嗯,就算是打断他的腿,也得把人按在家里。
张昌盛继续带人巡察,并不是只在街上走动,商铺呀,饭馆酒楼呀,每家每户都会进去看一看,生怕有躲藏起来的海贼。
说是派人去找闻九霄,又没有手机,谁知道他巡察到哪了?只能光撒网多派人出去了。
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但功劳可以先报上去,请功的文书就由卓正扬来写,海贼人头二百三十七级,还有俘虏六十多。本来没这么多的,加上百姓抓到的,衙役搜出来的,就这么多了。
海贼也是有私心的,有那奸猾的,可不想去攻打县衙,刀剑无眼,那么危险,傻子才去?还不如先去抢点东西。等县衙那边攻打得差不多了,他们再过去跟着浑水摸鱼。
海贼要抢自然要挑有钱的人家下手,怎么知道哪家有钱哪家没钱?看住的房子呗。不过他们却失策了,自从闻九霄颁布了一系列的惠民政令后,家里过得好的,要么自身有本事,要么家里兄弟多。单个的海贼进去了,能讨到好吗?
杀海贼也算是军功吧?二百多级人头能得什么样的奖赏?余枝其实不大关心,她比较关心的是从马、严两家抄到的东西能不能保住。
“卓先生,查抄的东西是不是要交上去?”
卓正扬挺住笔,“按律是该上交国库,不过也不是不能……”
话虽未尽,但那意思余枝懂了,也不是不能操作的是吧?也就是说有办法留下。余枝道:“马、严两家,盘踞山云县多年,盘剥百姓,为祸乡邻。既如此,从他们家查抄所获还是用之于民吧。”至于怎么操作,相信卓正扬自有办法。
“少夫人所言极是。”少夫人都发话了,卓正扬自然从善如流。只要在上报给知府大人的文书上隐去部分实情便是了。
“有劳卓先生了。”余枝的眸中闪过赞赏。闻九霄真有眼光,卓正扬此人,忠心,能守得住底线,还不迂腐,省了她不少功夫。
余枝截留这些东西,也不是自己留着。是,从马、严两家抄获的金银珠宝的确多,若加上庄子、铺子、宅子就更多了。
但余枝还真不稀罕,她早就富得流油了好吗?
这两家的家产自然是充公,用于山云县的基建和教育。山云县要发展,从长远看还是需要人才,办学堂也该提上日程了。
余枝可不仅仅是要在城里办一两所学堂,她要遍地开花,要让每一个村子都有一所学堂,不仅孩子要识字,大人也要学认字。
认了字才能读才会明白道理,明白道理才能不愚昧,开启民智,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
在村里学堂读上几年,有读书天赋的往上升,走科举这条路。没天赋的也往上升,去读技术学堂,学一门手艺,将来也来养家湖口。
只要展望一下,山云县未来可期!
那时,人们说起山云县,不再是“穷山恶水出刁民”,不再是“荒凉贫瘠之地”,也不再令人提之色变。山云县会成为人们的向往之地。
余枝派了好多人去寻闻九霄,最后是在一个偏僻的小渔村找到人的。说起来也是巧了,海贼进城那晚,小渔村也遭了海贼。
也不知从哪上岸的海贼,听说有一百多人,走散了,其中的四十多人就迷路到了小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