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的眼神过于刺骨和暴露,江裔别开眼,转移视线,下车去了驾驶座。
苏苒自是注意到了,也没揭穿,任由他装着。
“想去哪?”
江裔压下了那股尴尬之意,出声问道。
苏苒随着他过来只是为了能整宋雨罢了,今天她会出来说明是有事。
“前面的路口停车就好。”苏苒想着今日是要去宋家找那对老东西报报仇。
江裔手微顿,掉头将车开在了人少的路段,停车。
他像亲友出门一样嘱咐道:“注意安全。”
“江裔。”
后视镜上,苏苒的脸色温凉,看不出喜怒。
她很少有直接喊江裔全名的时候,平时都是江先生或是江博士的戏称,而今用的是全名。
江裔心慌了一下,他不太明白突然喊他的原因。
“怎么了?”
苏苒表情淡淡:“别跟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不能让他跟着。
江裔握紧了方向盘,指尖发力,指骨泛白,声音沙哑:“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江裔。今天别跟着,也不许定位。”
苏苒缓和了些脸色,放轻了语调。
自她入住后,无论去哪,身后都一定有尾巴跟着,平日里买点零食或是别的,又或是单纯地出门逛逛,她从不会管这些,她知道,他想要跟着。
除非是去见博闻时,她才会刻意地掩盖自己的行踪甩掉他。
江裔指骨作响,他闭了闭眼。
两次了,一分钟内叫了他两次的全名,明明在刚刚都是用的亲昵的称呼
,才多久就能变。
人类向来善变不是吗?他一开始就知道,可感觉不一样了。
因为对象是她。
江裔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笑,不知是讽刺还是别的。
“可苏小姐能如何呢?那是我的自由。”
口吻嚣张,不顾一切。
江裔脱口而出后才愣了一秒,他不该说这种话的。
可这本就是他,恶劣也惹人嫌,反正也不遭人喜欢。
他瞥见了后视镜上苏苒那张淡然至极的脸,呼吸一滞,他收起了那副态度:
“抱歉。苏小姐放心,我不会跟着你。”
“谢谢。”
苏苒打开车门下车,临行前道了句谢,深深看了他一眼,在心中叹气,往另一边走了过去。
车内的江裔只能从镜中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一直伪装下去多好,谁也不拆穿谁,可他被拆穿了。
原来这既是戳破面具后,她的反应。
仅仅是让他别跟着便受不了了,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若是她满眼厌恶,还要逃走,那他要如何?
才刚有这个问题,心中就有了答案。
他要把人绑回来,既然想跑,那他就绑回来,绑回来了的人就永远都是自己的,想要就要束缚住,关在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永远都只能让她对自己臣服。
心中的恶意再也克制不住,他不需要去守什么信用,他只需要按自己心情来就够了,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要去装。
年轻博士一脸阴郁,眼底的兴奋尽显,像是想通了些什么,只有
他自己知道,这种想法出现时,他心中还有种无法言明的难受。
“苒苒。是你逼我的。”
话里还含着些委屈。
江裔面色发沉,拿起了那日拍下的照片,他轻抚,默念了她的名字。
‘咚咚咚’
车窗被敲响,江裔将照片收起来,打开了车窗,
是苏苒回来了。
江裔风轻云淡:“苏小姐,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跟着,不需要几次三番回来提醒。”
他只答应了一次,不会有下次了。
苏苒从车窗内探了身子进去,她摸了摸江裔的脑袋,低头吻在了他的脸上。
得,才离开几分钟,看他阴沉的脸色,也不知道有多能脑补。
江裔错愕了点,这是在干什么?
“江先生,我只是离开一段时间,不会很久的,会早点回家,毕竟家里有个不能丢下的人。”苏苒声音软软的,击中了他的心。
她牵起了江裔的手,将刚买的糖放在了他的手心,又剥开了一粒,抵在他嘴边:“张嘴,吃了。”
江裔很听话地将糖果含住,他平时不吃这些的。
草莓味的糖味在舌尖迸发,刺激了味蕾,甜却不腻,味道适中。
他偏头看向了车窗外的女孩,她与阳光并行,挤进了车内,带着温和的光照进了他的心里,比那天在街上更让他悸动。
无尽的黑暗里,微弱的光源是无用的,它不会是救赎,只会让他更加堕落,因为他想独占,阴暗的心思不会消减一点,反而是愈发的放肆。
“苏
小姐在哄我?”他的唇齿间都是草莓的甜味。
苏苒笑着点了点头,她又探身进去,吻了吻江裔的唇。
“乖乖回去,然后再来接我,好吗?”
江裔扬了扬嘴角,心中的阴霾早就在她靠近时一扫而空,口中的糖和她的吻恰好是最好的良药,他温声道:“当然,我一向都愿意满足苏小姐的条件。”
什么黑化是完全不存在的,这彬彬有礼的人设又被捡了起来。
苏苒捏了捏他的脸,就跟个定时炸弹一样,稍微有点不顺心的就嚷嚷着要爆炸。
“江先生可以随时可以和我保持联系。”
“不怕我打搅你?”若说之前还可能会有点小心思,现在江裔的坏心思全都消失了。
“不会,就算是打搅,我也很欢迎江先生。”
苏苒温软一笑,又在他头上摸摸,顺便拿走了眼镜,又用手机打了辆车。
江裔关上了车窗,咬碎了口中的糖,是夹心的,里面流出来的是草莓汁。
他脸上携着一抹温润的笑意,眼底流淌的是愉悦。
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好,手上还抓着几颗不同颜色的糖果,他拿了个盒子装好。
影响好像越来越大了,既然改不了,那就让她属于自己,这样就不会再出意外了。
江裔驱车往另一处赶去。
宋家。
两口子正坐在家里乐呵呵地看着电视,他们努力了大半辈子结果只生出了女儿,一直都生不出儿子,最后没办法才想着将宋
雨拉扯大,然后尽最大的可能捞钱,倒是没想到宋雨会这么有出息,能赚这么多钱。
老两口比谁都高兴,他们当宋雨是赚钱机器,自然也没想对她多好,自幼都是按照个赔钱货来养的。
之前怀了好几胎,结果都出了意外,后来怀上了宋雨,偏偏还被检测出是个儿子,老两口可高兴了,马不停蹄地生下来,结果是个没根的,他们比谁都失望,碍于一直没有子嗣,只能一边骂一边养着。
碍于面子,他们也不敢让人知道重男轻女,因此没给宋雨取什么招弟盼弟的名字,后面劳累过度,他们已经生不出来了,一辈子就宋雨这么一个女儿。
越想他们越觉得是宋雨挡了他们的儿子运,所以他们对这唯一的女儿也不待见,要不是怕左邻右舍的唇舌,他们连学都不想让她上。
本想着适龄了就送去嫁人,谁知宋雨现在成有钱人了,还时不时打钱回来,他们久而久之地就忘了什么嫁人这回事。
“你听到了门铃声响吗?”宋母推搡着宋父。
“哪有什么铃声,你耳朵出问题了?”宋父不满地嘟囔一句又继续看着他的电视。
“真的没有?”宋母嘀咕了一句后也觉得自己是听错了,说完她又开始抱怨:
“要是之前那混吃的死丫头还在就好,这么大的房子哪里还用得着我来打扫。”
想到之前被宋雨捡回来的丫头,宋母虽说每日辱骂,但也怀念她干活的
样子,要不是为了能赚那一大笔钱,她也不会把人给卖了,也不知那脏脏丑丑的丫头是被谁家看上了。
“卖都卖出去了,不如让宋雨再找个人回来。”宋父是无所谓,家里的那个丫头他看不上眼,走就走了,只是她晕倒时那股子惨样让他现在都有些发憷,但想到现在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他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