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班里所有的有钱学生都被何晴故意折腾的很惨,她刻板的认为有钱人家的孩子会仗势欺人,就算他们尊重她,她也嫌弃,却一边收他们父母的礼钱。
此刻听见这句‘老师’,何晴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她讪讪的开口:“于苒同学,我能不能求你……”帮帮我。
苏苒打断了她的话:“何女士,你当初怎么不帮帮我?”
何晴的话被堵住,她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着这群学生,连反驳都做不到。
苏苒身后的同学们开始说话:
“老师,犯错的人除了求人原谅外,还要认错和知错,更要承担责任,这是我爸爸教我的。”
“老师,您当初偏袒好学生我们也能理解,可为什么要一直针对我们,明明我们从来没有犯过错不是吗?”
“老师当初考进学校时的宣誓您做到了吗?您做不到为什么要入行?为什么要当教师?您自己都做不好为什么有资格指点我们?”
“您当初刚带我们的时候不是答应了会好好教我们的吗?在您眼里苦学多年所达到的理想最后还没钱重要是吗?这就是大人吗?学生在您眼里也只是获利的工具吗?”
“……”
不是的,学生们一句一句的话让何晴在心里拼命的反驳,她不是那样的,何晴怔在原地,几年前曾被她写在教案书上时刻要求自己铭记的东西再次击中了她自己。
‘有教无类,以人为本,诲人不倦,待人以诚。’
她也曾认真努力的教导学生,她努力十几年终于走上了这一条教育的路,终于能将她所学的一切教给学生,也终于能实现‘桃李满天下’的梦想,她也曾热爱这份职业。
她甚至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就没了本心,是什么时候开始彻底的失去了那片赤城,将自己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的压低,她看着这群学生,突然不敢面对他们。
为什么?她说不出为什么,明明是她努力了前半生才走上的这条教育之路,她达到了前半生的目标,却毁了后半生的理想。
有教无类,待人以诚,学生们曾将一片赤诚之心赠予她,她却亲手毁了,也彻底的粉碎了,她退后了一步,甚至忘了今天来的目的。
何晴看着他们低喃:“对不起。”
此时的李欣到了教室,她敲了敲门,打断了班里的一切声音:“怎么都围在一团去了?校花好看,咱也不能天天看啊,都干嘛呢?听话,马上要上课了,赶紧回座位,不然老师要把你们绑一团放在后面当门神。”
同学们快速的闪回了座位,何晴与李欣对视,年轻的女老师,明媚灿烂,烈阳轻洒下来的光与她融合,恰似当年热烈盛开的她,在台上用风趣幽默的语言哄着学生们上课,满眼都是对学生们的喜爱。
那是曾经的她,曾经的她也这样过。
何晴满脸羞愧,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怎么就变了,成了当初和室友们吐槽无数遍的最厌恶的势利眼,她怎么能变成最恶心的人,原来她也曾这样,原来她也不曾这般。
“这位女士,我们要上课,您要是有事先出去好吗?”李欣看着何晴,又见同学们的神色,猜出了些东西。
何晴哭着哭着又笑了:“能请问你叫什么吗?”
“李,单名一个欣喜的欣。”
何晴依旧是笑着的:“李老师,李姓好,欣欣向荣。我姓何,晴空万里的晴。”
她曾站在讲台上将一切热爱奉献给教育,就站在那,自信且张扬的对学生们做着介绍:‘老师叫何晴,晴空万里的晴,希望大家在老师的教导下永远都是向阳的晴天娃娃。’
李欣皱了皱眉,面上多了些警惕:“曾经的何晴老师是吧?现在要上课了,你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别来班里打扰其他人。”
“李老师放心,我,我就是来看看,他们是一群很好的学生,是一群非常棒的学生。”何晴哭的不能自已,她忍着哽咽:“请你善待他们,你一定要保持初心啊,别再成为我。”
后面的那句话,她自己说完都觉得好笑,一个浑身狼藉的人,一个污泥埋身的人在劝说那灿烂明媚盛开的花。
她说完后看向了苏苒:“对不起,我不求你原谅,只愿你越来越好,忘了告诉你,校花确实很漂亮,担得起校花的名头,成绩不是最重要的,差点也没什么。我为曾经的所作所为道歉,也祝你越过我这个污点成为更好的自己。”
苏苒没说话,转身坐回了座位,她不是原主,何晴的道歉和她没关系,要道歉就以后去地底下和原主道。
待何晴和班上的人一个个的道歉之后,她和李欣一块出了教室,在门口恰巧碰上了回来的丁茹,何晴想起了丁茹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她来这大闹,她已经没了计较的心思,只说了句:“你成绩很好,就该好好学习,别因为嫉妒毁了自己。”
丁茹看着安然无恙的苏苒还有何晴,心里不满极了,她刻意诱导何晴来这闹,竟然没成功,听到她的话就一阵窝火,什么嫉妒,于家都是她的,她为什么会去嫉妒一个马上家都要没了的人。
心里暗骂何晴多事后就回了教室。
“她竟然还知道悔过?”谈芸有些稀奇,和苏苒小声讨论着。
苏苒不觉得稀奇:“人只有失去了一切才会想起自己的过往,从而后悔所做的,如果她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她一辈子也不会悔过。”
谈芸点了点头:“也是,要不是我们苒苒,她估计还是那该死的势利眼。”
看见桌上那多出了的钢笔和文具包,谈芸悄咪咪的问:“这谁的?又是什么呆子?”
苏苒笑道:“男朋友。”
“什么?”谈芸恨不得把耳朵送去苏苒家的床底下偷听,就放个学好朋友就背叛了她们的单身组织,简直比犯罪还严重。
“是哪个癞蛤蟆敢偷啃校花?”
苏苒拾起那只被宋子谦送来的钢笔,转了一圈,上面刻着名字,谈芸瞪大了眼睛:“你啃了学霸?”
‘咚。’苏苒敲了她的脑袋,满眼威胁:“嗯?”
明明是学霸暗恋校花成真的剧本,到她嘴里倒成了校花将学霸扯下神坛了。
谈芸哈哈的笑了两声,满眼佩服,能把那哑巴学霸给谈下来也就只有她家苒苒了,她都想象不出学霸变成那些会说情话的人该是什么样子,就挺惊悚的。
想到一个人对你说:‘我爱数学更爱你。’
“别看我,做你的题目去。”苏苒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而继续写了题。
丁茹此刻看向了苏苒,那眼神是满满的怨恨,身上是陈泾给她买的衣服,可质感却依旧比不上苏苒的,她不满极了,若是于家现在在她的手里,若是她取代了苏苒就再也不用和躲在阴暗里的老鼠一样偷偷用于家的东西了。
她刻意去找了李欣说苏苒参加竞赛肯定是靠钱买的,可李欣却摆出了那长达二十分钟的监控,是十几个老师在教室监考,四个监控围绕,那样的环境下,苏苒依旧考过了校试。
她想不通,明明她已经取代了苏苒,偏偏现在苏苒又变了,她当然不信什么监控,说不定是老师把答案给她了,又装腔作势的拍个视频来糊弄人。
苏苒察觉到了她的恶意,转头过去,无声了说了句,丁茹的脸色大变,不敢再看过来。
‘眼睛不想要了?’
足足一句话就能让丁茹吓的失态,她已经领会到了于家那堆保镖的厉害了,那桶冰水让她现在都有阴影。
不久后校园广播的人来‘请’了丁茹,来的还有位老师,是出了名的凶和严格,学生们见到她难免会发憷,包括此刻的丁茹,她被强行的带走了。
几分钟后,学校广播传来了声音,那是丁茹憋屈的声音,熟知她的人当场认出,是长达一千字的道歉书,在这时候读起,让本在自习的人都放下笔认真听了起来。
而后呈现在黑板屏幕上的是丁茹推人入水的视频,那视频要比之前的证据还长些,是丁茹说了些什么引苏苒过去,随后面上带着得意和嘲讽,最后恶狠狠的把人推下,又抛开。
视频只到了这里,学生们大多活泼单纯,多数生不出害人的心思,难免的口头争斗是真,但这样恶劣的事鲜少人能做出来,丁茹的成绩不及宋子谦,但在学校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能拿下各项奖学金的人常在榜单上霸榜。
如今这样的行径让她的形象彻底败坏,那阴狠的模样在所有同学和老师心里留下了磨不灭的印象,日后她除了是成绩好的学生外还是个‘杀人犯’。
在哪都会饱受异样的目光。
此时的一班,待屏幕上的视频完全播完,前桌的男生回头看向了着名的哑巴学霸:“胡说校花还真可怜,被这么推下去,当时水应该挺冷的吧。”
宋子谦握笔的手紧了些,视频他完整的看完了,有关她的,他自然不会漏下半点,虽没录下声音,但丁河说的话他能通过读唇语完整的看出。
那日的水确实冷,苒苒根本不会水,若是他不在,结果会如何可想而知。
他不打女生,但破例一次也不是不行,正想着不上课了直接出去,宋子谦的心思又淡了下来,一旦他走出校门,苒苒定然会跟出来,也不知她是如何得知消息,他想了想只能乖乖的待在学校,带坏了可爱的女朋友不好。
“你话很多。”
前桌:???
他都这么暗示了都没听懂?不是说学霸暗恋校花?
他忍不住多嘴:“大哥,你现在去看看校花说不定能今早上位。”
宋子谦微顿,看了眼前面的碎嘴子,道:“已经上位了。”
前桌:“啥玩意?什么位?谁?”
话没说完,宋子谦已经出了教室门,对于向来上课任性的学霸,班里的人习以为常,不管上不上课学霸都是第一,常年坐稳宝座。
教室只留下了前桌的鬼哭狼嚎和猛烈爆料。
四班,苏苒桌上多了瓶水,黑色古朴的保温杯,她抬头,宋子谦的脸印入眼帘。
“天气热,记得多喝水。”
光明正大的进了教室,完全没有丝毫的掩饰。
班上的人呆若木鸡,做题的心思都淡了,忍不住盯着宋子谦看,学霸来他们班了?还给校花送水?
应该是起猛了,出现幻觉了,同学们接着看了好几次,宋子谦依旧在那不变。
四班莫名的安静。
苏苒抬头看他:“你怎么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宋子谦从包里拿出来一盒冰淇淋:“上课这么久了,要不出去逛逛?”
少上一节课不会有事的,何况,他在能教回来。
苏苒转着笔:“不是说要我好好听课?”
宋子谦:“苒苒提要求,我都答应。”
磨蹭了几秒后,苏苒当即将书放进包里,给谈芸几个留了份作业后跟着他出门,到前门时遇上了语文老师。
宋子谦牵着苏苒,打了声招呼:“老师,借个人,不会耽误学习。”
语文老师看了眼宋子谦,又抬头看了看班级才发现自己没走错,他稀里糊涂的点头,才进了班里。
“哇哦!”
听着班里人的喊声,语文老师才反应过来,他拍了拍脑门,满脸不可思议,就这么嚣张,都不怕他训的,这架势比他当年当着教导主任的面把老婆公开还足。
他拍了拍桌子:“安静,都安静,等你们有宋子谦的成绩后,老师去国旗下喊两百句哇哦,哇哦完了就上课。”
……
二十几平的小型自习室,是宋子谦向学校‘买’的,比起在班上听无聊的课,他更乐于在这做自己的事,与其这么把时间给浪费了不如做些有用的。
苏苒被推在了门上,她抬手就被宋子谦握住了手,那人突然压了下来。
“苒苒。”
“唔……”
宋子谦弯腰覆上了那片温软,他想了许久,想亲,想将她纳入自己的领域里,不想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