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玄灵门弟子,玄灵门擅御兽,他们循着两妖打斗溢出去的妖气,迅速而至,然后隐藏起来静观其变。
“好一头毒蛟,道行已入生死境,可惜满身是毒,性情暴戾,不能驯化为坐骑。”
“那只白狐实力弱了些,身形竟如此灵活,耍得毒蛟团团转,咦,这小狐狸还会木行法术?”
“几位道兄,毒蛟随你们处置,这狐狸请交由我。”开口之人面容敦厚,亲和如春风,即使这直接索要的语言从他嘴里说出来,也难以让人升起恶感。
同行修士纷纷表示,“余道兄想要,我们自然不会争夺。”
余仕华是核心弟子,岂是他们几个内门弟子能比的,要争也争不过啊。
“道兄,那狐狸已不支,毒蛟也重伤了,快动手吧,别让它们逃了。”
“好,毒蛟就交给你们了。”
其中四人冲杀出去,招招打毒蛟的命门,断了它的七寸,白狐懵然间就见一人一手插入毒蛟的身体中,拔出一段蛟龙骨,又一人掏出了它的妖丹。
“嗷。”白狐呲牙露出几分凶相,后跃逃避,冷不防一道无形之力定住了它的身,一个长相出众.气质温厚的修士慢慢朝它接近。
“毒蛟死了,你得救了,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余仕华以御兽诀催出的声音充满了让人信服的韵味,不知不觉就能迷惑兽类,何况他眼前的小狐狸受了伤,连神魂都虚弱了。
妖或妖兽如果能自觉信服他,驯养控制起来会十分方便。
余仕华暗中掐出了驯化诀,只待它放松下来,一击得逞。
小狐狸却始终紧绷着身,无声与束缚在身上的力道对抗,余仕华见状,声中的韵味又加深了一层,“我不会害你的,我替你疗伤好不好,你看你的伤口那么深,再流血就死了。”
“嗷呜。”小狐狸很委屈,它都要死了为什么还不来救它,越委屈,它的心中火就越旺,藏在嘴里以备不时之需的几粒花种滑入腹中,花木生机之能流向四肢百骸,它猛地挣脱束缚,一爪子挠在余仕华脸上,蹬着他的脸蹿入林中。
余仕华脸上挂着三道血印,眼神中蕴出怒气,再也不留手,数道气刃切草断木冲着它袭去。
白狐左冲右突,连连闪避,忽一气短,爪子不稳,往前滚了两圈,余仕华的一双大手也落了下来......
兀地一颗松子打开了他的手,余仕华心神一绷,竟分辨不了此物是从哪个方向打来的,“是...”
他那个“谁”还没出口,突见一人抱起了白狐,登时警惕地打量着她,未着门派服饰,应是偶得资格令或巨海令的散修。
这可麻烦了,王朝和门派势力还能讲点规矩,不会随意地杀人夺宝,散修却少了顾忌,行事也素来没有章法,今次恐怕有一场恶战。
“道友什么根脚,何故夺我的狐狸?!”
余仕华的四位同伴察觉多出了一人,也顾不得收拾毒蛟身上的材料了,全都赶了过来。
湛长风一边替小狐狸凝起伤口,一边放开三成威压,余仕华等人面目赤白交加,冷汗连连,脊骨承受不住似的节节弯下。
然这威压仅存了一息,立马就又被她收回去了。
余仕华大喘了口气,垂眼敛去惊色,抱拳改口道,“前辈恕罪,我也是一时情急才语气冲了些,我乃玄灵门核心弟子余仕华。”
此人的警告即放即收,定顾忌我们这一身玄灵门的衣服,余仕华又有了底气,抬起头道,“这只狐狸是我先捕猎的,前辈中途抢夺,未免有失风度。”
他的同门也帮腔,“前辈抢后辈东西是何道理,麻烦前辈还来,否则我们要请门中长辈来裁决!”
湛长风终于看向他们,双眼微阖,不漏神光,却有一分迫人,“它是我养大的。”
“......”五人脸色一僵,眼中尽是尴尬和怀疑。
湛长风想给白狐一场有意义的经历,这才没提前阻拦他们,也没有因此怪罪他们,只向他们表了下自己的修为,省去些纠缠。
她一个净尘术洗去白狐身上的血渍,不再理会他们,缓步向丛林深处走去。
余仕华真心喜爱这只小狐狸,不甘眼睁睁地看它被带走,郑重而低姿态地叹道,“如它是前辈之物,为何它与毒蛟死搏险些丧命之时,你没有出现救它,前辈休要戏弄晚辈了,晚辈见它后,心喜非常,愿奉上礼金将其赎回,请前辈割爱。”
湛长风对他拙劣的威胁之语视若罔闻,不紧不慢地淡出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她摸着白狐的后颈教育道,“听见了吗,人心险恶,上一息还想将你打到重伤,下一息就敢说心喜非常。”
白狐轻叫了一声,别扭地缩成雪团,似在控诉她见死不救。
湛长风不恼,“两妖之斗,未到你求救之时,我怎可插手,但比妖的生死斗更复杂的是人心之隔,尤其在以人族为主的玄天,妖或妖兽,是修士的捕猎.驯化对象,不到至高之位,都有几率成为别人的坐骑.宠物.材料,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又不够强大,谁来护着你。”
言及此,湛长风又感兴趣地说道,“一些底蕴深厚的道门会招收妖和草木精灵,帮它们磨去天性,修习道法,成为道中的妖类修士,实际就是道修了,你是想成为道修,还是继续做妖?”
“嗷呜?”小狐狸茫然。
“不急,其实没多大的差别,瞧瞧上次被困在亭中的毕方,即使修了一身道门的气韵,也还是会被当做坐骑,还是会被当做大妖镇压。”
“然我治世,治的是道者之世,道之下,万物平等,那我就一定得教出一个平等之世,荒原那么偏,倒是可以让我好好试验。”思想主导行为,而她,可以主导思想。
小狐狸听了,莫名安下心,也不纠结什么人啊妖啊的了。
余仕华几人却不甘放下,悄悄地追了上来,被湛长风一道清气逼出身形,不告罪,反而欲以理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