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紧张,三极客栈里空空荡荡的,没有屠邪者的身影,湛长风与店老板打了声招呼,回房调养生息。
灵帝出乎意料地赠了她补全魂魄的灵液,不管出于何心,湛长风都没有推辞,因为她需要加深和天道盟的联系。
在三帝的讨论中,她还隐约琢磨出了一条消息。
一直以来,圣地和王侯帝君在信仰.气运方面的较量没有停止过,起先是圣地强势.王侯帝君弱势,后来王侯帝君迎头赶上,与其平分秋色,但现在的九天诸界,王侯帝君的信仰覆盖,微妙地压过了圣地道统的影响力。
众多天朝里,拜师学艺,都是先叩帝君神像,再拜自家师父,却不知仙道人道老祖为谁。
假设随意找百个修士,多数时候,三成师从圣地名下的法脉,六成出自王侯帝君设立的修行所,二成拜的一些散脉。
而这百个修士中,至少有八成将来可能处于或已经处于王朝天朝的统辖下。
正因这个局面的出现,各道入世传教者愈来愈多,圣地与王侯帝君之间暗潮汹涌。
三帝也由此决定先将恶源之事按下去,暂且由天道盟自己暗中调查解决。
湛长风却在圣地和王侯帝君关系的失衡中看到了一种必然趋势,她预感九天将迎来一轮新的洗礼,天道盟若把握得好,兴许能够真正跃于九天之上,从各方赋予权力的执法者,变成制衡各方的执掌者。
为了这个“兴许”,她不介意跟天道盟绑在一起。
不过她没有将自己放在下属的位置,她的目标是,个人成为灵帝看重的后辈门生,她的国成为天道盟中最大的成员国。
前者正在达成,后者却遥遥无期,这也使得她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回山海界了。
湛长风敛下久违的兴奋,此次远行,最大的宽慰便是在九天的认知上得到了长足的长进,就像是解谜时,不小心解开了难解的一环,舒泰异常。
她稳下了魂体,没有用灵帝给的灵液,她不是真正的魂魄不全,用了也白费,好在就算用了灵液,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补全灵魂的,不至于被灵帝发现问题。
湛长风以九转往生诀中的秘术,再加身上的护魂宝具彻底遮掩了魂体,应当没人看得见她的魂体了。
闲下来,她关注上了禁忌世界,花间辞从那小山洞的传送阵上,没有算到何云天和公孙芒,却算到了孽灵,“看见”孽灵与禁忌世界的邪灵王合力设下了针对屠邪者的夺运大阵。
她以为花间辞将此事告诉灵帝后,灵帝会禁止屠邪者进入禁忌世界,却不想灵帝迎难而上,与花间辞联手算出夺运大阵的破解之法,发动了奇袭。
据悉,夺运大阵已成功破解,然邪灵王狗急跳墙,用某种宝具封闭了禁忌世界,致使六千屠邪者被困。
湛长风试了试地狱印记,距离太远,又有宝具隔绝,在花间辞.申屠非.赵长阁等人身上的印记失效了,硕狱那枚倒仍联系得到。
禁忌世界的天空有着永恒的深沉与压迫,那种风雨欲来时的颜色停驻在这片广袤的荒野上无数岁月,风吹过时,仿佛整颗心脏都随着那微凉的气息跌入了这积年的空旷,漫无目的,又无处可躲。
当邪灵与屠邪者的战役在此爆发,黑色的风遮住了它的天空,战鼓声淹没在喊杀中,像是从无边深渊飘上来的一般,似有似无,攥人心神。
屠邪者们都杀红了眼,不分昼夜。
剑逍遥.饶情.洛尘三个剑道真君各持长剑,剑气纵横,贯空彻地,燕为山.莫疏狂.楚云端等生死境结了声势浩大的剑阵,仿佛可怕的绞肉器具,所到之处邪灵飞灰湮灭。
魔道真君们合力祭出了一门禁术——阎魔黑轮,只见天空悬了黑日,三头六臂的阎魔王从黑日中爬出来,躯体之庞大,遮蔽了半个战场,它怒目圆睁,一呼一吸化作熊熊黑火,焚得邪灵惨叫连连。
抬头仰视,巨人般顶天立地的除了阎魔王外,还有真切的一人,这人就是硕狱。
战斗是最好的成长,这点在硕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在这无休止的战斗中爆发出了灵魂血脉中的潜能,身体突然暴涨二十丈,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量。
“喝!”他掸蚊虫似地拍开飞缠上来的邪灵,举手投足,地动山摇,无数低阶邪灵直接在他带起的气流中震散了身形。
“去!”虚兽肆虐。
在这场结局未知的杀戮中,众人各施绝招,不敢疲惫。
处于相对安全的后方的花间辞感觉到了一丝心悸,“邪灵王自将我们困在这里后就没有出现,可能在重布夺运大阵。”
“那怎么办,我们出不去。”在旁边歇息的御无铭见识过她的能力,她可以从战场上的蛛丝马迹中预判出邪灵的一切动向,帮他们抵挡住了好几波出人意料的袭杀。
花间辞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形,眉心忽地一跳,“你组织几位真君,拿上灵帝那儿借来的圣宝,往西北方潜去。”
御无铭没有质疑,知会了四名精力足的真君在乾位相聚。
他们甩开高阶邪灵的监视,一路奔西北。
远离了战场喧嚣,周围幽寂地让人起鸡皮疙瘩。
“已经出万里地了,还要继续走吗?”
“这样没头没脑的,不如回去杀邪灵。”
“你看这边的邪灵巢穴都空了,看来邪灵已经全部聚集在了战场上,灭了战场上的邪灵,我们或许就能结束这场战役了。”
御无铭不说话,他们一直奔西北,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花间辞也没说到底要去多远的地方,心里渐渐没了底。
“都潜行一夜了,先休息下。”御无铭环视周遭凄凉的环境,忽得目光一定,惊讶地望向刚才开口的修士,“你适才说了什么?”
“......我们或许能结束这场战役?”
“不是。”御无铭露出一丝懊恼,她知道哪里不对了,没有异常就是最大的异常啊。
“邪灵巢穴不可能空得那么彻底,连未成形的小邪灵都不见踪迹。”她回忆着沿路见到的情形,在简陋的地图上画出一个圈,“如果有阵,我们也许已经踏进阵的范围了。”
“这......我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御无铭紧抿着唇,目光如剑,“不论如何,先寻找阵眼,不能让这阵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