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知道,传统医学是经验医学?
尤其是针灸。
没有个十几年的学习,很难有多大成就。
最重要的是,邓仁心就是针灸成名的。连他都说就治不了,此时却冒出个毛头小子来说,能救。
张氏父子要是真信了,才是脑子有洞呢!
不只是他们,听杨北夸夸其谈,其他那八九个医生,也都围了过来,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飞机。
他们都搞不定,怎么会相信杨北。
这些人一个个都面色不善。
尤其是刚才安排他们等候的大夫,直截了当的走过来说:“小子,你要是来买药的,我们欢迎,但如果是来捣乱的,就别怪我们请你出去了!”
岳灵溪有点坐不下去了。
在旁边蹙着眉头,低声说:“杨大夫,你说话别这么冲。”
杨北没理她,眉头一挑看了过去:“怎么,你们看不好,就觉得我可看不好?”
这一幕,怎么这么熟悉呢?
当初他刚下山,去江都的中医行会办证件时,遇到了万神医救不了的姜小鱼。
当时万神医周遭的那些医生,也一个个的不相信杨北能治好姜小鱼的尿毒症。
现在,又是经典一幕重现了。
估计这些个医生听到杨北的狂言,又得暴跳如雷。
果然,一个大夫冷喝道:“小子闭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知道我们都是什么人吗?你才看了几年书?也敢口出狂言?”
“小慧的病,我们都看过。”
“不管是中医,还是现代医学的精密机械都得出了一样的结果!”
另一个大夫更是摇头冷笑:“除了邓老,刘医生是中央医科大学的教授,赵大夫在明珠医学院担任副院长。”
“我们看过的病,你比吃过的饭都多。”
“难道你觉得,你比我们还要专业?”
说白了,他们都不信杨北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能看好他们都治不好的病。
人之常情。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会轻易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杨北却懒得理她们,而是看着张氏父子淡淡的说:“怀胎九月,已经是一条性命了。我只是不忍心看它死亡。”
他说着,摊摊手。
都说医者仁心,可也没有上赶着求着给人家治病的。
张氏父子相互看了眼,正要说什么,小慧悠悠转醒了,她脸色苍白,声音更是虚浮:“让他试试吧。”
“什么?”
所有人,都一愣。
张玉印抱住妻子:“可小慧,他……”
小慧泪眼婆娑,哀求道:“只要有一点点可能,我都想试一试。这已经是第四个孩子了,我不想让孩子再死在我的肚子里,印哥,求求你、求求你。”
边说,她边摸眼泪。
张玉印咬紧牙关时,旁边的邓仁心也开口了,皱眉问:“这位小先生,你刚才说用针灸止住阳泄,可据我所知,仅靠针灸还做不到吧?”
“针灸一般只能起到刺激器官,好让身体自我调节的作用。”
“能平衡阴阳的针术,还没有……”
邓仁心迟疑地说到这,杨北嘴角翘了起来,笑道:“其实你这老头水平还是有的,就是眼界太窄了。”
嚯!
此言一出,周遭又是一阵嘈杂。
这小子知道自己再跟谁说话吗?他竟然说邓老院长眼界窄?
岳灵溪也觉得杨北缺心眼:这是人家的地盘,说话就不能好言好语的。
得罪了别人,有啥好处?
同时,她看杨北的眼神也有了些异样,因为她能感觉到,杨北说的这么不客气,是出于对病人的关心。
不过大家可不这么认为。
在场不少人把邓老视为授业恩师,当场就受不了了,指着杨北的鼻子刚要骂,却听杨北继续开口道:“部落时期,就有了石针,有了针灸术。千百年来,医界代有人才,你知道几种针术,又读过几本医书?”
“今天,让你们开开眼。”
杨北说到这,环顾四周:“有没有病房?”
这会儿,张玉印也咬牙下定了决心:“爸,再试一次吧,反正、反正我们也已经无计可施了。”
张成功愣了下,攥紧了拳头。
良久,才深吸口气说:“好,那就再试一次,不过先说好,如果这小子……”
话没说完,杨北就给了他一个白眼:“给你个提醒,你的儿媳再三流产,问题不在他,而在你们。尤其是你,有些因果传承的后果,是躲不了的。”
丢下这句话,杨北看向邓老院长。
邓老院长深吸口气:“病房有,希望小兄弟不吝赐教。”
杨北耸耸肩,跟了过去,两人一块朝院子后的一排病房走去。
张玉印也忙背着妻子追了上去,其他医生们也都往那边靠。
却只有张成功一个人,僵在原地彻底呆住。
杨北那句因果传承的后果,击中了他心里最痛苦的地方:他跟死去的妻子,其实算是表亲。
两人结婚,即使在当时不算严苛的舆论环境中,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
当时,他的妻子就接连流产了好几次。
后来生下张玉印,张成功也很担心他会不会有生理缺陷。
好在,张玉印这些年来一切正常,直到他也结婚生子。
“难道,都是因为我跟妻子,是表亲?”
“因果?”
“因果?”
张成功像是陷入了某些难言的回忆中,呆呆的站在那,面比纸白!
眼泪,更是不要命的从他深陷的眼窝中,汹涌而出:如果一切都是因他造的孽而起,那就让他承受报应。
为什么要折磨他的孩子?
他的异样,没人查觉。此时大家的心,都已经跟着小慧进了病房。
跟在邓仁心身边的蔡在元,皱眉说:“老师,你真相信那个小子的话?咱们都看过这病了,他凭什么就能看好呢?再说了……”
蔡在元压低了嗓子,在邓仁心耳边说:“他如果真看好了,不是砸了咱们的招牌吗?”
邓仁心深吸口气,开口:“毕竟是一条人命。”
“人命,是不能拿名誉、招牌这种东西来衡量的,我问你,你当医生的初心,是什么?”
邓仁心问完,闭嘴。
蔡在元皱起眉头:“老师,这不是初不初心的问题,他看好了,咱们医院的脸,往哪搁啊?”
邓仁心沉默了,看着跟进病房的杨北,心里叹了口气:他这些后辈们,一个个也都在医学界有了自己的成就。
可走着走着,却都忘了医生的天职是什么。
反倒是杨北这个小子,能在别人的地盘,毫不在乎别人的议论,顶着压力,出手救人。
“这个小先生,不一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