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一起就要面临暂时分别！这让老汤感到莫大的惶恐。
“去哪？”
老汤飞快起身抓起背包，脸上一副随时可以离家出走的决绝。
“放松点可以吗。”穆欣仰头眯眼一笑，“我们又不是要去打架，你笑什么。”
“没有没有，”老汤转过头咳咳嗓子，“放松点放松点。”
穆欣马上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点歧义，再想老汤刚才那德行，心笑这家伙也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
不过都什么时代了，穆欣并不觉得自己有被冒犯，毕竟话是她说的，毕竟老汤眼下已经是她的人了。
“你还没吃晚饭？”穆欣问。
老汤：“我不饿。”
穆欣皱眉：“你问我。”
老汤迷糊：“问你什么。”
穆欣：“问我我刚问你的问题。”
老汤：“你没吃晚饭？”
穆欣：“一碗小面加半瓶水。”
老汤秒懂：“我没吃。”
穆欣：“我懒，以后可以这样沟通吗？”
老汤：“完全可以，不瞒你说，我非常喜欢这种高效的沟通方式。”
穆欣伸出手：“合作愉快。”
老汤伸手一握：“合作愉快。”
一顿，“嘶，你手这么软，怎么能把震音弹得那么响？”
“你说的，今晚不聊工作。”穆欣一笑将手抽出，“去泡个面吧，我没吃饱。”
老汤意犹未尽地撇撇嘴，“想吃什么味的？”
穆欣：“红烧牛肉面，加一个卤蛋。”
老汤：“坐在这等我。”
穆欣嗯的一声点了下头，然后像小朋友一样乖乖地坐到老汤刚坐的位置上。
老汤一步三回头，生怕一回头穆欣就不见了似的。
但老汤每次回头都能看到穆欣都在笑眯眯地看着他，坐着的姿势都没有变化过。
这一幕一幕回头逐渐融化了老汤的心，老汤一直不认为自己是个冲动的人，可这一刻他脑海里只有那句被用成烂梗的话，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徐志摩接着还说，倾我所能，尽我所有，我给过你的，给不了第二个人，你给过我的，也请不要再给第二个人。
虽然老汤还没有给过穆欣什么，但他认为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同样他也不想让穆欣的这份笑容再去滋养另一个男人。
想到这里老汤一下又懂了一件事，或许这就是恋爱里的自私吧。
老汤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大方的人，可这一刻他宁愿做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人。
短短几步路，老汤觉得自己已经不再是之前的自己了，他变了。
变得内心不再沉闷，变得对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期待。
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实在...
“喂，喂，喂！”
面门传来的急促叫喊吓得人一激灵，幸好老汤反应得快，下意识一个侧身和前方开来的扫地车来了个擦肩而过！
好险，“抱歉抱歉！”
“看路啊。”开车的老大爷骂骂咧咧地从老汤一旁开了过去。
老汤再回头，穆欣已经低下了头。
忽然手机一响，他连忙掏出。
穆欣：认真走路！笨死了！
老汤：收到！
十块钱一碗的红烧牛肉面，三块钱一枚的小小卤蛋老汤买了两个。
一共十六块钱，要换作平时老汤断然是不会在火车站里消费这样的东西。
但是今天就算这三样东西要一百六老汤也开心！
火速泡好面赶回，老汤让穆欣先吃。
穆欣只吃了两口便把面碗递了回来，“应该不介意吧？”
“这有什么介意什么的，”老汤端起面碗就用穆欣用过的塑料叉子吃了起来。
穆欣：“你可以放到我的行李箱子上吃，我的箱子高。”
老汤本想说这样可能会把汤汁溅到你的箱子上，但是他还是乖乖照做了，他小心点就是了。
把泡面碗放到了箱子上，老汤吃起来确实轻松许多。
忽然，他垂放在推测的左手被一只热乎的小手握住。
老汤用力一吸扭过头，穆欣没有松手，而是用另一只手扬了扬手机：“还有半小时我就要发车了。”
反手一握，老汤转过头继续用右手拿起叉子吃了起来。
一时间再没有人说话，但两只手却越握越紧。
三下五除二，老汤一口气连汤都喝完了。
穆欣递过纸巾，“吃饱了？”
“吃饱了！”老汤接过纸巾擦了擦嘴，“接下来呢！”
穆欣：“放松点可以吗？你这样我也会紧张的。”
老汤：“嗯嗯，放松点放松点。”
就在这时老汤的手机接连响了两声，“稍等。”
老汤拿出手机一愣，再定睛一看，整个人瞬间不能淡定，可他又舍不得抽出手！
“你这是干嘛。”绝对不是质问，可老汤的语调还是高高扬起，“赶紧退了！”
穆欣耸耸肩：“打折机票不能退。”
“这，”老汤心里又苦又甜，原来穆欣刚才要他的身份证是为了这个，“谢谢，哎，你这得让我带着内疚过年啊。”
就在老汤去泡面的时候穆欣就开始查机票。
穆欣：“一张机票不至于，你赶紧到家我也放心。”
“我一个男的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老汤说着打开订票App，“倒是你啊，我刚才就在想要不你坐飞机回去吧。”
穆欣也没抢老汤的手机，只是提了一个建议：“离我最近的机票是明天凌晨六点半，你的是十一点二十，而且我们还不在一个机场。”
一顿，“也就是说我要拎着这么多东西先送你，然后再赶夜路去往另一个机场，如果你放心的话，那你就定吧。”
在确定了如穆欣所说，老汤顿时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确实特别特别不放心，但是一想到穆欣要倒两次火车，他宁愿冒一次“风险”。
“身份证。”老汤放下手机伸出右手。
穆欣也乖乖放下手机用右手掏出身份证，递给老汤的时候她说，“还有别的选择吗？比如把你给我订机票的钱换一个礼物之类的。”
“礼物是礼物，机票是机票。”老汤先用右手将身份证摆在箱子上，然后再拿起手机准备录穆欣的身份证信息。
一只手操作这一流程确实显得有些蹩脚。
“这么舍不得松手吗？”穆欣就看着老汤操作。
老汤：“嗯。”
穆欣笑了笑，突然一把伸出右手抢走了老汤的手机。
“我都没拦着你。”老汤立马要穆欣把手机还给他。
穆欣怎么可能把手机还给老汤，她肯定不能再让老汤给她订这张票，刚才只是想逗逗老汤，看看老汤什么反应。
“那是你不知道，你要知道会让我定吗？”
“快把手机给我。”
“不给。”
穆欣直接把老汤的手机塞进了胸前的小包里，“等到进了检票口我再还给你，你要是等我进站了再定，我不会生气，也不会让这张机票浪费，我会开心，但也会有些遗憾，我在恋爱关系中很少会做任性的事情，这点你放心。”
一顿，“大概今天是在一起的第一天，我想任性一次，一会你自己选择就好，我都会欣然接受，不过你要订的话速度一定要快，别等火车出发了，不然我还得下一站下车再买回来的票，这样耽误时间实在可惜，我也希望今天有四十八个小时。”
疯了...
老汤能选择让他原地被甜死么，爱情就是这样让人折寿的吗？
就在这时，周围骚动起来，人群纷纷涌向检票口。
老汤再不舍得也得暂时把手松开，忙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充电宝，“带上。”
“我有两个满电的，放心啦，”穆欣也起身捋了捋裙摆，“要走啦。”
“等一下等一下，”老汤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翻了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让穆欣把什么带上好。
接着穆欣命令老汤赶紧把背包背上，老汤闻言回过神，拉上背包一把将背包挂到肩膀上。
“走啦。”
穆欣挽起老汤的胳膊，老汤主动帮穆欣拉起行李箱，二人加入了排队检票的行列。
时间也在这一刻像是开了加速器，五分钟的时间好像五秒就过去了。
和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老汤和穆欣在检票入口一侧做了拥抱告别。
接着老汤就像是一个望妇石一样淡淡地站在原地。
嗅着胸前还残留着的芳香，紧握着已被归还的手机，望着伊人一步一回头的背影，老汤的心终于在转角处被彻底带走。
空荡荡的站台连廊里，穆欣消失的第一时间，老汤似乎重新被理智所占据。
有什么可遗憾的？！
对啊，以后你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不就行了吗。
我们把你的任性常态化不就可以了吗？
下一秒老汤便拿起手机准备给穆欣订飞机票，可接着他又犹豫了。
片刻后，老汤长出一口，这一次永远比下一次更重要。
老汤还不懂怎么恋爱，可凭借着感觉，他认为自己不该再订这张票了。
无论如何，穆欣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
打开微信，老汤给穆欣去了一条信息。
‘想你’
利用穆欣上车的功夫，老汤决定给穆欣改个备注。
宝宝？好是好，有没有更好的？
宝贝？也好，有没有更好的？
亲爱的？也好，有没有更好？
老婆？不行不行，这个有点过了，人家穆欣还没说要嫁给他呢。
女朋友？嗯？嗯！
这个最好！
五分钟后。
女朋友：一切顺利！没有想象中那么拥挤，我的行李箱被乘务员安排在门口过道，很安全，想你！！
看到穆欣发来的照片，老汤心里又踏实了几分。
老汤：把东西拿好，千万注意安全
女朋友：嗯嗯，放心啦，你赶快去机场吧，我查了一下可以坐地铁很方便。
老汤：知道坐地铁方便了？
女朋友：是哦，我要是下午坐了地铁您现在都在回家的路上了呢。
老汤：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坐地铁了！坐地铁不方便！一点也不方便！
女朋友：所以坐不坐？
老汤：坐！
女朋友：还有啊，下次可以麻烦您稍微多弯点腰吗？谢谢。
多弯点腰？
下一秒老汤心尖微微一颤，不敢再多回想哪怕一秒他和穆欣拥抱的画面。
食髓知味是个贬义词。
但是老汤必须承认他已经彻底沦陷在那种感觉里了。
为什么女孩子的身子可以那么软！
如果不是时间关系，老汤真想抱着穆欣一整晚，就单纯地抱着。
不敢再想了，老汤真不敢再想了。
老汤：收到！第一次确实没经验！
女朋友发来一张老汤撸串时的抽象表情，老汤立马翻开相册找到一张穆欣啃猪蹄啃得满嘴油的照片。
女朋友：过分！
老汤直接把这张照片设为了壁纸，截图再次发了过去。
女朋友：有本事你就一直别换。
老汤：我一辈子都不换。
点击发送那一刻老汤脑海中犹豫了那么一瞬，但是手指却还是坚定不移地按了下去。
就像一场盛大的独奏会开场，此刻第一个音已响起。
轻吐一口，老汤背着背包朝着地铁站寻去。
五分钟后还是没有收到穆欣的回复，老汤心里的确有那么一点慌张。
一辈子三个字意味着太多，他不知道穆欣会怎么看待他的这条信息，会不会觉得他有点幼稚。
可就在老汤发完之后，他脑海中的那一瞬犹豫也随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消散，有那么一点决绝的味道，是的，一辈子都不换了。
幼稚就幼稚吧，傻就傻吧，脑子热就脑子热吧，时间会验证。
又过了十分钟，老汤手机一震。
女朋友：放松点！
老汤：我看起来很紧张吗。
女朋友：你这样我会很紧张。
老汤：抱歉抱歉，我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不对不对！
这次老汤点击发送的一瞬就后悔了，他不是这个意思，可他该怎么回复穆欣，他绝对不愿意看到穆欣紧张啊！
短短几吸，老汤仿佛又体会到了恋爱的苦涩。
怎么办？该怎么和穆欣解释？
就在这时。
女朋友：这种话还能说第二次？
望着手机屏幕，老汤悬着的心一瞬又被甜蜜和憧憬填满。
太折磨人了。
老汤：抱歉抱歉，我嘴笨，如果哪里说得不好不对你就直接告诉我，高效沟通！
回完了这条信息，老汤陷入了认真的反思。
-
通往郑市的硬座车厢里，穆欣缩在一角抱着双腿望着车窗外，仿佛完全置身于喧闹的车厢之外。
手机就在她怀里，她却有点不敢看了。
一辈子，老汤说得太随意了，也太认真了。
到底是谁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穆欣此刻有些不确定。
一辈子。
上次一个男孩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对她说了一辈子，她堵上了整个青春。
这一次...
忽然穆欣怀里的手机再次亮了起来。
深呼一口气，穆欣拿起手机。
‘我还是想再解释一下，我并不是没有想要冒犯或试探的意思，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彼此间也没有足够的了解，但是我还是想说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可能你觉得我这样讲太幼稚，高效沟通吗，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对方在我看来是真诚的一种表现，我虽然没有恋爱经历，但我知道两个人在一起需要坦诚相待，我刚才冷静地想过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改成这样，我希望我一辈子都不换，这样你会不会好接受一点呢，此处希望得到你的专门回复，另外，感谢你给了我一次告别单身的机会，我不知该怎么回报你，只能说在你能接受的时间空间里，竭尽全力地对你好，穆欣，我爱你，别觉得这句话很随意’
这个男人说自己嘴笨。
穆欣笑着抹了两下眼角，接着擤了擤鼻子。
片刻。
‘这种话还能说第二次？高效沟通呢？’
又是片刻，‘不能！！！！！！！！！’
‘汤少冲，记住你今晚说过的每一句话’
穆欣最后点击发送，接着给老汤改了备注。
既然已经跳过了恋爱阶段，再快进一点又何妨呢。
只要你真的爱我。
有点搞笑。
确实有点搞笑，如此说爱，就和闹着玩似的。
可穆欣就是信了。
穆欣不喜欢拐弯抹角，信了就是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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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是漫长的，被爱的人不会再迷失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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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小车闹钟响起的第一件事是下楼围着小区跑了起来。
隔壁大婶问：“琳琳这是干嘛呢。”
小车停下：“热身！”
呲牙一笑，小车接着向前跑去。
哈赤哈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