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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玄幻魔法 > 当不成赘婿就只好命格成圣 > 第一百二十章 少年自有向阳志,王妃,莫要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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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少年自有向阳志,王妃,莫要再劝

倏忽雷霆起蛟龙,呼啸风声连虚空!

陆景元神尚未化真,但在这风雷笼罩下,竟勾勒出少年模样,立于虚空!

盛姿宛若熟透樱桃般的嘴唇,鲜艳、饱满,原本她嘴角还带着失落。

如今却又微微翘起,脸上也不知何时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便这样看着陆景。

她的眼神游走在悬浮于半空中的陆景元神,最终却落在陆景躯体上。

陆景闭着眼眸,虽是少年,但有棱有角的面容却俊美异常。

往日里,盛姿只觉得陆景内敛,话语不多,遇事却极为沉稳。

可如今趁着陆景闭眼,她再看陆景,却发现陆景身姿与面容却透露出矜贵、华美之象……

她看惯了还好,若是旁的姑娘在街上看了一眼,只怕还要回头看上许多眼。

更难能可贵的是…

「怪不得能够唤醒獬豸瑞兽,就连楚大修都要请父亲引荐……只是,楚大修今日似乎走眼了。

其实直到今日清晨,盛姿才知晓,她父亲之所以要为陆景介绍名师,还是因为楚神愁的相托。

盛姿眼见陆景元神,心中欣喜。

而不远处的许白焰、楚神愁心态便截然不同了。

楚神愁早已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即便有意的遮掩,眼眸中却仍然带着些出乎意料。

他停步不前,沉吟之间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许白焰却已然不再看陆景,他转过身去,小步朝前走着。

尽管许白焰已经感知到陆景悬浮在半空中的元神究竟何其强盛,可他依然不曾多去看一眼。

因为……

此时此刻的许白焰面色不改,心中却犹如狂风袭过,满是狼藉,狼藉过后,又带出些更深刻的阴沉来!

他做梦都不曾想过,陆景哪怕是元神生出裂缝,

元神光芒也逐渐暗淡,竟然还能凝聚出这般强盛的元气与气魄来。

尤其是刚才那乍现的金光,盛姿只能凭借气血熔炉感知到。

可是许白焰跟随名师已久,已然化真,修成真宫,早已能够分出神念。

当他神念微动,便清晰捕捉到了陆景元神模样。

这让他方才的沾沾自喜以及轻视,也变得如同笑话一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便是元神大亏,天赋也要比我好......」

许白焰脑海里,还回荡着陆景刚才的话语。

他深吸一口气。

又朝前走了二三步,这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一瞬间,却见他脸上是更加盎然的笑意,甚至还带着些惊喜。

光彩夺目的俊美颜色,配合他一身白衣锦袍,衬出天质自然、丰姿如玉来。

许白焰就这般抬头看着陆景元神,笑道:「景兄果然不愧是名声大噪的少年天骄,便是元神大亏,余下的元神资质也足以超越我等凡人。」

陆景元神归窍,缓缓睁开眼眸。

他眼神不变,只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凝视许白焰,轻声道:「白焰兄过奖了,世事无常,谁又知道往后会如何?」

许白焰并不多言,只是朝陆景行礼,转身离去。

只是不知为何,他离去时的步伐,远没有方才那般欢快了。

反倒是楚神愁,就远远看着陆景。

他仔仔细细看了许久,直至许白焰来到他的身旁,向他行礼。

楚神愁眼中才闪过一抹遗憾。

「方才不曾隐晦提及收徒一事打底,如今见了陆景元神,再提收徒,反而太功利了些,我丢不下这脸。

而这少年能够以天赋、清贵气召獬豸,自然也少不了几分傲气,我这时再开口,只怕是在给他为难。

楚神愁英姿挺拔、威严面容不变,心中遗憾的叹气。

而这一声叹气之

后,他元神睁眼,搅碎心中的愧惜,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

「既如此,也不用过分遗憾,只当我与他没有师徒之缘,更何况……他元神总归受损,天赋比白焰更好,却不见得能够承玄轮都虎。」

楚神愁心志坚定,否则又如何能够修到照星境?

楚神愁师徒二人出了盛府。

陆景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方才之所以元神出窍,自然不只是为了气一气眼中显露轻视之色的许白焰。

更深的原因还在于.......

许白焰方才流露出来的那一抹轻视,实在太过于理所当然了,似乎还带着些「我早就知道」的意味.......

正因如此,陆景脑海中光芒涌现,又想起盛姿说过的收徒拜师一事。

于是他在展露元神,照耀金光,聚集风雷时,元神也在看许白焰的反应。

结果却让陆景颇感有趣。

「许白焰转头看我时,除了惊疑之外,却还饱含恶意,这一次比之前几次展露出来的冰寒,更加明显。

若非盛姿方才一直在看我,她看到许白焰的表情,大约也能看出来。」

「那种恶意并非是因为我天赋比他更好而产生的忌恨,而是一种恨我为何还不死的深沉恶意。」

陆景便这样看着许白焰的背影,脸上不由带出现笑容。

有人要杀他。

他怀疑了陆府、怀疑了南府,甚至怀疑了被他拒绝得李雨师、七皇子一系。

可陆景却从没有怀疑过早已在他面前显露冰寒之念的许白焰!

「若真是许白焰,他又为何要杀我?」

转念之间,陆景心中已经有许多念头闪过。

杀人当有动机。

「盛次辅想要将我引荐给楚神愁,可此事终究还没有定论,许白焰只因为一种可能,就要杀我?」

陆景思绪落下。

一旁的盛姿脸上带着些笑容,语气中却也带着些可惜,摇头说道:「陆景,刚才在东堂,你就应该露一露你的天赋。

其实今日小聚,我父亲虽是东道,可实际上他是受了白焰师尊所托,他看到你召獬豸见帝,看到了你身上的清贵气和不凡天赋,本意是想要收你为徒的。」

陆景似有所觉,转过头来看向盛姿。

盛姿继续道:「我听父亲说,楚大修手中有一件一品传天下的宝物,名叫玄轮都虎,威能强绝天下。

楚大修并无子嗣,他看到你,再加上你年少,心性可塑,便想着将你收入门下,若他未成纯阳,垂垂老朽之际,你可承那玄轮都虎,也可承楚大修一生家业与志向,没想到……」

盛姿在小声说话。

陆景眼中闪过恍然之色,他眯了眯眼睛,轻声问道:「我上次听你们交谈,据说这楚大修……之前就只有一个嫡传,就是许白焰?」

盛姿也笑着点头说道:「若是你入了楚大修门下,反倒与白焰亲近不少。」

陆景不动声色的笑一笑。

君子有容人之量,小人存嫉妒之心。仅仅是妒忌也许并不足以成杀人之欲。

可若是其中还夹杂着滔天利益,许多事也就可以想通了。

「许白焰极善伪装,若是全力伪装起来,只怕我就和盛次辅、楚神愁一般,根本察觉不到他的破绽。」

「只是,每时每刻全力伪装只怕并不容易,他在那些心思敏锐的上位者面前,极尽伪装之事。

可是面对我,他却松懈了,只将我放在苏照时、盛姿同列,以为我只是个修行天赋极好的少年,不需那般用力伪装。」

陆景想到这里,心中轻声低语:「化真境界……只是不知他是化神成念,还是建了真宫?朝廷八品协律郎,又有一位享誉天下的名师......」

「可是无论如何,这一位「天质自然」许白焰,想要杀我!」

陆景心中暗想。

「如今你和楚大修失之交臂,倒是可惜了。」

盛姿看到陆景元神,明显不如方才那般担忧了,语气却依然可惜。

可是陆景却望着盛姿,认真的摇了摇头。

「这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不论是修行元神,还是修行武道,都要念头通达,不可患得患失。

若能得之,自然要坦然受之;失去了也不可不淡然;若是必然之事,则要用力争一争;自然之事则要顺之。

楚大修收徒一事,与我而言不过只是一个可能,我尚且不曾得到,自然不算失去。

如果要为此而可惜,天下间太多事都需要我耿耿于怀,又怎能走出通达的道路?」

陆景说的并不随意,一字一句认真而又仔细。

盛姿就站在陆景旁边。

陆景这番话,也令她心中生出许多念头来。

「得之坦然、失之淡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

这仿佛是一种道境、一种佛偈、一种清贵气。

难得、沉稳。

可偏偏这般的道理,是出自眼前这位十七岁少年口中。

盛姿想着这些道理,望着陆景,只觉得眼前这位少年身上,似乎有一种难言的光彩,正在酝酿,马上就要绽放出来。

她忽然想起自己是最早看到这些光彩的人之一,便越发觉得庆幸了。

于是,盛姿不去想那些道理,只开口对陆景道:「如今天时还尚早,你陪我走走?」

这时刚刚过了晌午,陆景自然也并不着急。

二人出了盛府,走在长宁街上。

盛府在长宁街最里,陆景和盛姿一路走来,也见到许多贵府子弟。

盛姿向来英气,平日里出行都是骑着那一匹素踵,身穿红装,妍丽绝伦间又让人不敢靠近。

可今日的盛姿,却穿着一身白裙,脸上的英气也几乎被完全收敛了。

肌肤如玉、眉目间清激而又柔和,原本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如今也整整齐齐的落在肩头,反而显得一尘不染。

长宁街的贵府子弟们又何曾见过这样的盛姿?

往来间不由多看几眼,却又因害怕失礼,而遮掩着目光,只敢偷偷瞧着。

盛姿旁边那翩翩少年,自然也吸引了许多目光。

偶然有各府出去游顽的小姐走过,目光也多是落在陆景身上。

这里是长宁街主道,街上府邸的正门大多在此,陆景之前走的都是西门小道,尽管往来书楼月余时间,却鲜少有大府少爷小姐看到过他。

这些小姐们或多或少都听过陆景的名头,可却不曾见过陆景究竟长什么样子。

自然也不知道盛姿旁边这位少年,就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陆府庶子、南府赘婚。

可即便如此,陆景这位身着寻常长衣,却走在长宁街上最贵小姐身旁的少年,依然引起议论。

陆景穿着青明昨日买来的衣服,料子都不算好。

穿在他身上,却又穿出不一样的风采来。

二人这般走着,随意聊些琐碎的家常。

一直走到长宁街口,盛姿停下脚步来,朝他笑道:「我今日就送你到这里了,等你哪一天有了闲暇,也要记得请我去你院里坐一坐。」

「陆府小院里的石凳,我还记得很清楚,有些日子不去了,竟有些想念。」

陆府的小院、石凳这有什么好想念的?

陆景不知道。

可他看了看周遭,有些意外问道:「原来你是在送我?我还以为你真是让我陪你走走。」

「都有。」

盛姿道:「我若只说送你,一直送你到街口,便显得我太看

重你。

我若只让你陪我走走,一直走到街口,你又不知我是在送你。

所以我索性就说出来了,你反而会觉得我落落大方。」

陆景笑了笑,朝盛姿挥了挥手,离去了。

盛姿望着陆景的背影,她忽然觉得以前的自己是无意中被吹入陆府的蒲公英。

外来的蒲公英,却无意窥见了少年身上的光。

--

傍晚,陆景从书楼回来,还带回来两壶酒、两油纸包。

他路过自家门口,又朝前走了两步,便来到邻居家的院子。

陆景轻轻敲门,来开门的是含采姑娘。

含采姑娘看到敲门的是陆景,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小姑娘生性开朗,待人也热情。

陆景并不愿多打扰,只是将一壶清酒、一个油纸包递给含采姑娘。

「这些都是书楼的吃食,我特意带回来的,比起外面卖的更多些风味,只是这清酒要热一热再喝,否则味道清淡不少。」

陆景这般叮嘱着。

含采姑娘让他进门,陆景却摇头拒绝。

这户人家对他有恩,他带些书楼吃食也只是想告诉含采姑娘,自己并不曾忘记恩情。

这些吃食给了含采姑娘便也足够了,不必再进门打扰。

「不过,在院中盛放的白梅倒是好看。」

陆景离开前,还不忘称赞一声。

含采姑娘笑道:「这白梅是我家小姐特意栽种的,说是这养鹿街虽然奢豪、安静,却少了些颜色,院中也要有些梅花点缀。」

陆景想了想也领首道:「雪辱霜欺,白梅也能向阳而开,来年若能长得茂盛些,香气也能越墙过来,倒是一件好事。」

含采姑娘微微一怔,由衷说道:「看得出来,公子是个有文采的。」

她说话时还转头看向院里,见院中并无动静,就小声对陆景道:「我家小姐也受过风霜,心中也非常敬佩读书人。」

「含采。」

一道清冷声音悄然传来,落入含采的耳中。

陆景朝含采姑娘一笑,不再打扰,回了自家院中。

含采姑娘关了门。

穿着一身碧霞罗,两条修长玉腿裹在轻纱中的长发少女从院中走出。

「小姐,空山巷这位公子是有文采的,说起话来还有许多道理,让人听了颇为舒服。」

含采姑娘笑道:「雪辱霜欺仍向阳盛开,用在这白梅上,还不如用在小姐身上。」

被含采称为小姐的少女摇头,「赶快做饭,不要饿着那些孩子了。」

含采姑娘点头,又将陆景送去的油纸包和清酒,放在院中的桌椅上。

那少女低头看了看石桌上的东西,心中却又有些疑惑。

「元神大损,不过一夜就能下床?」

「有些……妖孽。」

......

陆景回了院里,才知道院中来了客人。

柔水正和青明坐在院中,小声的聊天。

她们看到陆景回来,柔水看着陆景手中的油纸包和酒壶笑道:「我们来得到巧,景公子竟然带了吃食回来,正好饱一饱口福。」

陆景自然听出了柔水话中的意思,她朝这柔水一笑,又将油纸包和清酒递给青明,オ步入主屋中。

主屋旁边的座椅上。

重安王妃正低头看着桌案上的许多草纸。

那些草纸上,大多数都是青明练习簪花小楷留下的笔迹,却也有陆景练字时的草书,或者教青明时写下的楷书。

陆景入门行礼。

重安王妃不曾抬头,却点头称赞说道:「你这草书比起我刚见你时,又有许多精进了。

而且其中的气象……比起往昔更加锋锐,便如同冲天剑气,龙飞凤舞。

此时的重安王妃并不曾穿这样繁复而又华贵万分等贵服。

此刻她一身素色长裙,上身则是一件黑色纱衣,乌黑长发披露下来,插着一只赤玉簪子。

初看时婉约,继而再看,却能看到她鹅蛋脸上绝伦的线条,桃花眼眸中的精致无暇。

再加姣好身姿。

任何人见了,想必都要感叹一句,怪不得重安王妃是享誉天下的美人。

三十岁左右的风韵,称一句「如玉美人」也绝不过分。

陆景没想到重安王妃会亲自前来,还有些意外。

此时重安王妃夸赞他的笔墨,也只是仔细听着,并不答话。

重安王妃这样的贵人赞你,无论是过谦,还是带出傲气其实都不合适,沉默下来听着反而更好些。

「而且……这小楷……」

重安王妃从许多草纸中,抽出一张来。其上是陆景用簪花小楷写下的一句笔墨。

并不是诗词,更像是随笔。

【市井长巷,袅袅炊烟聚拢,是烟火气,仔细摊开,却是一处好人间。】

这句笔墨中,好像还夹杂着陆景的期许,以及他对于袅袅烟火气、慢慢好人间的向往。

重安王妃看到这行文字,不由想起年轻的自己。

那时,她心中恶念丛生,总想着多杀些人,多斩些妖魔,多爬些山,登到最高处再俯视人间。

后来重安王妃也曾入过闹市,走过阡陌街巷,在其中过活。

街巷中的凡人烟火气,也最抚凡人心。

重安王妃如今仔细想起来,也觉得若是青城不曾惹了天怒,被洪水淹没。

她就那般安然活在青城里,活在那烟火气和好人间里,也许又是另一番光景。

青城惹了天怒,让王妃不得不流于波澜中。

和现在的陆景何其相似?

陆景写下这句话时,想的也是安然生活在烟火和人间,却不曾想其中也饱含杀机,令他不得安宁。

吸引重安王妃的,自然并非只有这几句笔墨。

还有陆景写下的簪花小楷。

这一笔小楷,充满清秀柔情,所需的笔力却极重。

嗯,清秀柔情中,带着偏强和锐气。

让重安王妃心中十分喜欢。

「这一手小楷……深得我心,不知可否托先生一事?」

重安王妃终于抬起头来,看向陆景,旋即眼中又闪过些惊讶。

「不过才两日不见,你的武道修为,已经铸熔炉了?」

重安王妃这般询问,陆景回答道:「侥幸更进一步。」

「侥幸?」重安王妃摇头:「修行一事,从来没有侥幸二字可言,许多人都知道你元神天赋不凡,区区十七岁已然到了日照的境界。

可是他们好像却还忽略了你的气血修为。

「元神光芒太盛,如同烈日朝朝,反而压过了月亮。

可是……月亮若映照出光芒来,想来也是能照亮凡间的。」

重安王妃这般说。

陆景很想给重安王妃科普一下太阳光和月亮的关系,却又忍住了:「王妃,你刚才所言,想要托我一事?」

重安王妃对于陆景身有大天赋,却不骄不躁,由衷感到些敬佩,却也不再多提武道天赋的事。

她又望着手中的草纸道:「自从北阙海那件事之后,我的心绪越发纷乱无章,越发蒙上阴霾,今日再见这小楷,心中有些喜欢。

就忽然觉得我也应该练一练字,守一守我的心窍,免得又生混沌。」

「你若是有了闲暇,可否写上些书帖?尽量多写些字,我回去照着临摹、书写,也算是养一养性子。」

这只是件小事。

王妃相请,陆景又如何会拒绝,只点头答应下来。

「好了,那就说正事吧。」

王妃神色变得郑重起来,对陆景道:「有那扰空镜作为线索,倒是查出些东西来。」

「迦叶寺覆灭之后,寺中大多数异宝都流入宫中,却也有些宝物经人之手,流入民间散落于四处。

扰空镜最后一次出现,却是在江南道桑槐府,被触手遍布天下的槐帮夺了去。」

桑槐府,槐帮?

陆景自然知道槐帮。

这天下民间帮派中,以槐帮名头最盛,势力最广。

许多堂口遍布天下,许许多多行业里也有他们的身影。

不论是码头中还是田野间,又或者闹市中,都有他们的产业遍布。

势力自然极强,帮中人数也极多。

青明家人送她入府之前,青明兄长不愿意送青明走,就想着自己入槐帮当替罪的小鬼、也愿意去码头跑水,赚些钱给母亲看病。

绝大多数大伏道府中,底层百姓生活,都要与槐帮打交道。

可陆景却没想到,扰空镜竟然能和槐帮牵扯到一起。

「不过这么短的时间,重安王府竟然能查到那般岁月深远的事。」

陆景心中暗想。

重安王妃看了他一眼,随意说道:「天下的事好查,可许多事一旦入了这太玄京,总要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太玄京中势力错综复杂,槐帮在太玄京中也有几个堂口,还有其二帮主坐镇。

这样的帮派能够入玄都,身后必然有些贵人的影子。

只是这许多年来,却不曾显露丝毫踪迹,倒是令我有些疑惑。」

陆景心中想着许白焰是否和那槐帮扯上了关系,对重安王妃点头谢道:「这件事还要多谢王妃,扰空镜既然早就落入槐帮之手,有了这一线索,再查起来也就更容易了。」

「只是这样的事,倒是不值得王妃亲自过来一趟。」

重安王妃缓缓站起身来,婀娜身姿映在灯光下几乎发出光来。

岁月只在这重安王妃身上酝酿出饱满丰腴,酝酿出惊人美感,却无丝毫岁月流逝的痕迹。

不过仔细想起来,重安王妃的年岁,估计也只是三十出头,又如何会有年华消逝的痕迹?

「在太玄京中的许多日,我奔波于皇宫、奔波于许多豪门,很是疲乏。

今日借着这个机会,随意走一走,倒也让我心神稍定。」

重安王妃袅袅婷婷走出门外,看着院中的花卉。

「槐帮不会无缘无故杀你,背后不知藏着什么人,有时候你也不需太过坚持,太玄京中豪门大府也有许多。

你只要揭过此事,入一处鼎盛豪府,杀机也会消散许多,也能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往后修行起来,也更加简单。」

重安王妃似乎是在劝陆景。

若是旁人得了这般贵人相劝,即便心中有些不愿,只怕也不会说出来。

可是陆景就站在重安王妃身后不远处,缓缓摇头。

「君子,以直抱怨!」

「有人已然动手杀我,陆景……不会揭过此事。」

陆景语气并不高,却显得异常坚定:「就比如南府的南雪虎想要杀我,我便将他揍了个半死。

若非他相助于我,与我低头道歉,助我脱去陆府这个枷锁,我往后必然会杀他。

即便如此,我也不打算原谅他,也曾告诉他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否则我每次见他,必然还要揍他,还要拖着他入深巷。

「他是豪府公子,我是一介无功无德的寻常少年,我却不觉得他杀我是应当的。

便比如这件事,即便是多贵的人,想要杀我,陆景便不可能揭过此事,不可能当做无事发生。」

重安王妃听着陆景的话,却皱了皱眉头。

「我倒也并无他意,只是在这

太玄京中,就像是天龙之身的诸皇子,面对许多事,也只能忍下。

有时候退一步,反倒不至于过得那般辛苦......」

重安王妃说到这里,又转头看着陆景脸上的神色,摇了摇头:「重安王府还会帮你查,至于之后如何,还需要你自行定夺。」

陆景也不再提此事,道:「还请王妃查太玄京槐帮的时候,查一查另外一个人。」

「他名为许白焰,是楚神愁的弟子。」

「楚神愁的弟子?」重安王妃并未多问,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可紧接着,重安王妃带着些劝告,又问陆景道:「若是最终查到了杀你的人乃是真正的贵人,你又该如何?」

陆景眼神如深潭,看不出什么来。

重安王妃越发觉得眼前的少年太过沉稳了些。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方法,若此时力量不够,再往上爬一些就是。」

陆景回答。

此时云雾稍动,光芒照耀下来,落在王妃的身上。

迎着阳光的重安王妃光华灿灿,容貌绝美,便如同天上仙女落凡间。

王妃听到陆景这番话,心中不知为何,却忽然觉得有些可惜。

「这般出彩的少年,若是不曾成长起来,便被那些高高在上的大手随意碾死,却太可惜了。」

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重安王妃还想再劝一劝陆景。

可陆景却忽然对王妃说道:「王妃相助陆景良多,陆景如今尚且弱小,帮不到王妃什么。

今日王妃有暇,不如让陆景为你画一幅画?」

王妃眼中来了兴趣。

「我听相熟的人说,你的画中带着天生的灵气,能显化诸多异象,妙绝太玄京,就算是那些成名已久的画师,若不运用元气,也决然生不出异象来。

我倒是颇有些好奇,只是不好开口。

今日你有这样的念头,正好圆了我心念。」

王妃答应下来。

陆景当即展纸磨墨。

「我要在这里站着吗?」王妃询问。

陆景摇头道:「王妃随意,陆景记性尚可,刚才的景象都已经记下了。」

他说话间,已然落笔。

重安王妃也许是怕自己在旁,陆景分神,无法画的太好。

就也只是在院中看着那些花卉。

美人观花卉,此情此景美不胜收。

就连紧张的青明都觉得这时的王妃是天下最美的人。

陆景却在挥毫画画。

他屏气凝神、全神贯注,素墨勾勒,笔尖形如流水。

仅仅只是黑色的笔墨或浅或深,落于画纸上。

眉宇之中满是认真,仿佛身旁许多事物都已经与他无关。

重安王妃站在侧院中,正好能看到画画的少年身影。

她看了一眼,眼中却露出惊异。

因为此刻在画画的陆景气质已然大变!

就好像有仙气缭绕。

陆景是那仙气中的仙人正在执笔绘众生!

暖色光彩从陆景身上流转而来,让重安王妃都不由睁大眼眸。

「这就是仙慧吗?」

重安王妃只觉得这时的陆景……

形相清w,丰姿隽爽,

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浑然不像一位十七岁的少年!

重安王妃看得出神。时光便如此悄然而逝。

陆景终于放下手中毛笔,缓缓拿起画纸。

院中的重安王妃也突然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看向院中的山茶花。

陆景走出主屋,向王妃行礼。

王妃莲步款款,上前接过陆景的画纸。

她仔细摊开,看向那画。

画中景象入眼,初时并不觉有何出彩之

处。

可紧接着,一股袅袅气息似乎从中流消出来。

隐约间!

王妃仿若看到自己落入了那画中,天上光芒映照而来,落在自己身上。

此刻,那面容并不真切的自己,却仿佛浑身上下都萦绕的仙气!

绝美风姿从那异象中流露出来,自己一举一动的美态在那神秘气息的映衬下,越发美了。

天然风韵,几乎能和天上的阳光争辉!

重安王妃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在重安王府时,自然有许多画师为她作画。

画技出彩者,惟妙惟肖,甚至能够将她发丝都画出风采来。

眼前重安王妃手中这幅画,论作画技巧,还带着许多拙劣,画的也并无太过细致,就连她的面容也有些朦胧。

毕竟……不过一盖茶的时间,又如何能画出细致的画来?

可是……

陆景的画不同于旁人的画,当其中异象流转,重安王妃清清楚楚的在画中看到了自己的容颜!

就连重安王妃这样的人物,都不由看着画发呆。

她心中暗想:「有了这画,等到我容颜老朽,还能有个纪念……嗯……这是?」

正在感叹的重安王妃,突然看到画中阳光照耀而下,除了自己如同天上仙人一般受阳光普照之外…

不起眼的角落院中,竟还有一株小草在奋力伸展枝叶,撑破冻土,向阳生长。

那小草赢弱、势单力薄、又平平无奇,更没有大树荫蔽…

可是,尽管画中的重安王妃似乎是绝对的主角,吸引了绝大部分的阳光。

那小草却依然奋力挣扎,想要再探出些头来,迎接阳光,迎接天地间的清气!

重安王妃猛然抬头,看向陆景。

却见陆景一身平凡长袍,就站在房间阴暗处。

此时云雾再动,天上阳光更甚,透过窗户照耀下来,落在陆景身上。

重安王妃终于了然陆景要画这幅画的用意。他是画中小草,却也有少年意气、傲气!

少年意气强而不羁!

陆景是在用这幅画对重安王妃说......

「少年自有向阳志,可弱,却不屈,王妃,莫要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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