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
陈东用尽千钧之力,吐出这一个字的同时。
突然间。
萦绕在他耳畔的万千读书声,猛地洪亮了一截。
他胸腔的位置,一团莹莹璀璨的金光,骤然大盛,竟是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在空中熠熠生辉。
这金光,赫然就是浩然正气。
而当浩然正气显现,与万千读书声大涨的同时,陈东刚刚被张春秋唤醒的一丝意识,又再度沉浸下去。
只是他嘴角的一丝浅笑,依旧存在。
外界并不知道陈东经历了这样的变化。
姜六爷正披荆斩棘的开着路,牵扯着才气火海,金龙背山。
姜麒麟沐浴在才气火海中,尽力压制着麒麟血的燃烧速度,始终保持着能够抵御残余天威,又减少损耗的微妙平衡。
有崔闻道的这团才气火海的存在,让他借力不少,也看到了一丝能够突破到我天门前的希望。
希望很渺茫。
可当希望出现的时候,不管怎样,都值得一试。
古苍月和黑袍天狼都在天路上艰难前行。
两人的气劲壁障的范围,随着前进,被天威和血剑压制的越来越小。
且面对天威和血剑的跗骨入髓的侵蚀,他俩都在经历着一次次的险象环生。
一次次在被天威倾轧,血剑劈斩,几乎葬身的时候,又绝境求生,重新将几乎被压灭的一隅气劲壁障撑起。
即使如此。
两人都不曾有动用底牌的念头。
就好像形成了某种奇诡的默契,相互之间默认的就是暗中较劲……拼八字!
但两人的速度也明显放缓了一些,他俩和张春秋之前一样,都在担心着时刻可能落下的“问心”!
有了张春秋的前车之鉴,两人都不敢有丝毫大意!
天路外。
姜家五龙,悬空而立。
他们没有再出手,而是在关注姜六爷前进的时候,都为天路上的祖孙俩捏了一把汗,也需要帮姜六爷时刻警惕着其他可能出现的危险。
姜六爷和姜麒麟,让他们五人都无比揪心。
可崔闻道一步成圣,临死传道给陈东,这份天赐大机缘,却让五人心中一颤。
有儒圣传道,那一口浩然正气,又能为陈东提升一截踏天叩门的成功几率。
赌局已经成了这样。
姜六爷和姜麒麟,都已经是覆水难收。
现在他们希望的是陈东最后真的能够踏天叩门,只要成功,只要陈东还有那份心思,那现在姜家付出的一切,就都值得!
“儒圣的力量,可真够持久的!”
空空大师一声感慨:“那浩然正气到底在对陈施主做什么”
陈道君沉默不语,眼神却一片清明。
他知道,但他不能说。
且因为知道,此时他心中窃喜不已,甚至悬着的心,都有些放回了肚子里。
“不过……”
空空大师转而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修罗狱场。
陈道君察觉到了空空大师的目光方向,也是眉头一皱随之看去。
星星散散的战场,依旧屠杀的如火如荼。
不论是黑狱军,还是信仰图腾们,都早已经屠杀的麻木了。
浩浩荡荡的军团所过之地,尸骸遍地,鲜血一注注腾空而起,星河赶海般汇聚向天路之上。
但,正是星星散散的战场,才让陈道君皱眉,让空空大师担忧。
生灵魂血,是构筑天路的基础。
只有源源不断的供给到天路上,才能维持天路成型,一旦终止供给,天路也将溃散。
换句话说。
只有支撑到陈东踏天叩门,生灵魂血的供应才能截止。
而在这之前,一旦生灵魂血停止了供给,那之前所有的努力,就全都白费!
之前他们就在担心这个问题,也隐隐觉察到了。
但现在,问题终于显现了出来!
且对应着天路上陈东所处的位置,简直如同噩耗。
“数百万人的大混战,我以为足够了,没想到还是相去甚远!”
陈道君背负着双手,眉头紧锁。
数百万人的混战厮杀,以血润地,尸骸如山,这样庞大的对战人数,在人类历史长河中也让人瞠目结舌。
甚至在陈道君的预期里,这数百万人对供应天路,甚至还有剩余。
“真的还有别的变数吗”
空空大师朝陈道君看了过来。
“有!”
陈道君肯定的说,又沉声道:“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按照现在的供给速度,怕是最多只能持续半柱香时间,半柱香过后如果变数没出,那就前功尽弃。”
“能掌控这道变数吗”
空空大师沉声道:“若能掌控,贫僧愿往,亦或者姜家五龙也愿往。”
“掌控不了。”陈道君苦涩一笑。
镇疆城内。
“嘶……嗬……”
赵破虏蹲在了地上,整个人都在用力的蜷缩成一团,浑身大汗,口鼻中更是不停地发出声音。
他在压制。
用尽全力的压制!
体内人皇气却是颤动的越来越厉害。
可现在,还不是人皇气出现的时候。
只有在最关键时候,这道人皇气才能将效果发挥到最大。
刚才秦叶和诸葛青,还有心关心赵破虏。
可随着诸葛青带来的《神鬼八阵图》原版震荡的越发厉害,金光迸发的越来越猛烈,诸葛青已经无暇顾及赵破虏了。
他怀抱着木匣,感受着其中的震荡,甚至以他的实力,隐隐都有些抱不住了,双臂环绕木匣,更是被震得发麻胀痛。
而秦叶一人顾及两人,却也是左右难顾。
本身他的状态就是三人之中最差的,能到现在,也是勉力强撑着。
甚至,随着《神鬼八阵图》的震荡加剧,就连他得到姚广孝的传承道统,隐隐好像都有了反应。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样的变化,一定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正在发生着。
与此同时。
天路之上。
剑阵环绕的张春秋,已经濒临极限。
他的头发乱舞着,满脸都是崩裂渗血的伤口,形同一个怪物,眼中更是血丝满布,圆睁到了极限。
可他口中,依旧在疑问着“何为道”
就好像是一个溺水将死之人,不甘心的挥舞着双手,祈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突然间。
“嗬……”
张春秋的声音戛然而止,张大了嘴巴,如同扯风箱一般,猛地倒吸了一大口气。
他的胸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
而他的嘴角也随之上翘,仿佛在瞬间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