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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醉漓迎上梅若月似要吃人的目光,神情依然从容不迫:“那五殿下觉得,比起听各路学子的才学,臣女更应该沉溺温柔乡,成天无所事事吗?”

大臣们面面相觑,这话说的比较狠,现在谁不知道五殿下看上了新晋榜眼,整日缠着他游山玩水,恨不得溺死在两个人的情情爱爱中,说成‘沉溺温柔乡,整天无所事事’一点都不为过。

梅若月怎会听不出话里的嘲讽,她脸色气得涨红,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怒指着她,“放肆!你一个小小的贱女也敢羞辱本宫,来人!”

“若月!”

身后低沉威严的声音瞬间压制住她的叫嚷,梅若月身形一抖,转头看向父皇竟没来由地瑟缩。

桓帝握拳抵在唇边,看着低头扭捏拽着长襦裙的少女,眼底闪过复杂和不悦:“皇妹真是太惯着你了,坐回去。”

梅若月蔫蔫地坐回去,花醉漓跟随花清泽施了一礼,也坐回属于自己的位子上。

她刚落座,就感觉一道目光紧追过来,转头看去,只见排列大臣里的薛盛正直直地看着她,此时的他,早已褪下陈旧的补丁青衫,换上千金一寸的华美锦袍,人胖了,也白了,就是那双眼睛少了几分神采。

不过想想也是,他和她在一起时,时常说自己要高中门第,成为人人敬仰的状元郎,现在取其第二,还是以微末的差距,心里肯定不好受。

她轻叹,却也没多表现什么,只微微朝他点点头。可就这么一点细微的互动,却好巧不巧地落到梅若月眼睛里,梅若月拧着帕子,眼里露出狰狞的凶光。

歌舞升平,一派祥和。

桓帝左手随意把玩酒杯,腰身半斜指着凉亭外含苞待放的娇嫩牡丹,说道:“今年这开得比往年要慢啊,卫爱卿,你说呢?”

今年的状元郎?花醉漓看去,就见人群中站出个衣衫朴实,样貌也算不得出众的青年站起,他走上前,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回圣上的话,草民觉得,万事万物皆要顺应天意,顺应环境之所向,方可使然。”

声音不卑不亢,桓帝满意地点点头还想再考验几句,就听旁边的梅若月接话道:“父皇,儿臣有一提议,既然卫状元郎都说了连花儿都要顺应环境所向,那今儿个这么好的夏游,儿臣想献舞一曲,可好?”

桓帝眼底神情莫测:“月儿想要跳舞?”

梅若月盈盈一笑,哪还有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她瞧了一眼低头落寞的薛盛,转身迈着莲花步子轻移,来到大臣席间朝花醉漓轻挑下颚,“听说花大小姐舞姿卓绝,不知今日,可敢跟本宫比试一番。”

面对挑衅,花醉漓毫无半点惧色,她平静地起身,只是行动间,随手扣紧悬挂耳边的薄纱扣子,“公主若是想,那便比罢。”

她与梅若月无深仇大恨,却也没半分好感,面对厌烦之人如若退让,她心里会更膈应。

“好。那我们便来比舞姿,让宫人敲鼓,你我二人踩着鼓点随意起舞,谁跳得好,谁赢,如何?”

“是。”

看着她毫不迟疑地应下,梅若月嘴角勾起狰狞的笑。

旁边宫人开始击鼓了,敲敲打打间,两名少女翩翩起舞,一个素裙墨发,手指轻摇如九州雪山上的纯粹冰莲悄然绽放,一个华衫珠翠,身形扭动若人间花圃里的富贵牡丹随风摇曳。

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艳,一时间乱了众人的眼。

梅若月听着鼓点极具加快,眼里流露出阴光,她转动身体逐步靠近花醉漓,飞舞的薄裙层层叠叠如娇花潋滟,更是遮挡住了她轻踩对方裙角的布鞋。

这样的小动作瞒得过别人,却逃不过花醉漓的眼睛,她眼底闪烁讽刺,提着裙摆脚尖微勾,一个旋转重重撞上的梅若月的胳膊肘,这一下不仅破了梅若月使下的绊子,而且在众人眼中,更像是五殿下自己踩了裙摆失误倒地。

鼓声停了,花醉漓含着笑朝上方优雅行礼,随后蹲下身伸出手:“公主殿下,您没事罢?”

依梅若月骄纵的性子,她早已做好被甩手或是被大声喊叫的准备,那时只要冷眼看着她出丑便好,可哪知,梅若月缓缓抬起头,竟是用一种古怪到狰狞的目光直直看着她。

“本宫,没事呢。”

“噗!”——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

花醉漓猛地转头,就见大臣中,那位衣衫朴实的状元郎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嘴角喷出的血沫子沿着桌角滴答滴答流落桌下,他脑袋一沉,撞碎了茶具,直直栽倒地上。

“死……死人了……”

人群惊慌,桓帝拍案站起,原本温和的眉眼瞬间变得锐利,他扫了一眼凉亭地毯上一站一卧的两个少女,厉声大喊:“来人,去请太医!”

……

很快,太医署的人到了。

张太医伸手把上状元郎的脉,扒了扒他的眼睛,又低头嗅了嗅血,说道:“圣上,从种种状况上看,卫状元郎应是中毒了。”

此话犹如惊雷,敢在圣上举办的宴会上投毒杀人,简直天大的胆子,不,应该说活得不耐烦了。

桓帝脸色阴沉,低声问:“可查出什么原因?”

“回陛下,从糕点茶水中,微臣并没有发现任何毒素残留,不过……”张太医的话一顿“不过从桌子上倒是发现了一些细小的粉末,可那些粉末呈飞花状,极其古怪,像是、像是被人挥洒出来的一样。”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瞬间落到花醉漓和梅若月二人身上,要说挥洒,唯有此二人刚才跳舞时才有可能做到。

“贱人快说,是不是你在我父皇宴会上行凶!”

梅若月上去就要扇花醉漓的脸,花醉漓眸光闪烁狠戾,刚要抬手去接,却见梅若月忽然往后一仰,似被什么风力掀翻一般重重摔到地上。

“若月,你这种动不动便诬陷的毛病,该改改了。”

白衣潋滟似湖泊上稀稀落落的雪,梅濯雪不紧不慢地迈上阶梯,清雅精致的眉梢淡淡扫过众人,最后,落到花醉漓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