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这可是想左了,你再怎么惩罚自个儿也是作用不到三阿哥身上的。”
玉琭抚了抚康熙爷的脸,极力放轻自个儿的声音安抚着:“其实要爷忽视了三阿哥也不至于,三阿哥养成的习惯并不是一时一刻就能表现出来的,今儿也是赶巧了,若不是三阿哥发了脾气也是看不出来的。”
“别说爷了,就是这几日相处我也没将三阿哥的脾气往坏了想,先前爷还问我三阿哥是怎得了,怎么总爱哭,我还想着他只是不适应,虽有时候是有些说一不二的脾气,要什么就得马上拿到手,可他这不是还小,小孩儿脾气如何同大人相较?”
康熙爷微垂了垂眼皮子,他一上午又是处置政务又是发脾气着实心累得不轻,玉琭小手轻轻的摩挲叫他很是放松舒服,声儿也不由得懒了些。
“你莫总说好听的话哄朕,朕到底还是轻忽了的。”
一听康熙爷这话,玉琭轻笑了一声儿,干脆听话,句句往康熙爷心口戳去:“是是是,爷的确是轻忽了,不仅轻忽了三阿哥,连其它的阿哥公主们您也操心得不到位,平日里只是过问两句罢了,又能关切到哪儿去呢?”
康熙爷霎时睁大了眼睛看着玉琭,倒也说不清自个儿心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玉琭安慰他的时候他总想自责,可这会子玉琭顺着他的话说了,他又向替自个儿辩解些个,可辩解起来,又莫名心虚,真真是奇了怪了。
“朕、朕这个皇阿玛当得也不至于那样不好吧?”
玉琭笑着睨了康熙爷一眼,也不给人呼噜毛了,既是康熙爷自找数落,她今儿好好数落数落人去。
“那我问爷,爷可知纯禧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常戴的一件首饰是什么?大阿哥平日里最喜欢看什么书?他喜欢骑射的原因是什么?还有太子,爷可知太子最爱的一道点心是什么?他又害怕什么?”
“这些您知道吗?答得出来吗?怕是打不出来吧,哦,对了,还有四阿哥呢,您这会子怕是想着,旁的孩子朕不了解,四阿哥可是朕看着长大的,朕还能不知道吗?”
“那我又要问您了,您可知四阿哥夜半几时醒?爱抱着什么睡觉吗?”
听着玉琭口中蹦出的这一连串儿问题,康熙爷可是被问得哑口无言,理屈词穷,连心安理得躺在玉琭膝上都做不到了,康熙爷跪坐在玉琭身侧,回想着刚刚玉琭的问题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纯禧、纯禧当是喜欢绯色吧,常戴一对儿朕赏她的珍珠蝴蝶钗,大阿哥不爱看书,太子应是同朕一般,喜欢萨其马,他回回来朕这儿,朕都见他吃用这个,四阿哥应是在丑时醒一回、、、、、、、”
他试图回答了几个,可个个不对,瞧着玉琭连连摇头,康熙爷抿了抿唇便也不在开口了,免得自讨没脸,只目光如炬地等着玉琭解答。
“纯禧最喜欢薄紫色,她有一半的衣裙都是这个颜色,她最常戴的首饰是她当年从恭亲王府带来的一只羊脂玉镯子,她长大了许多,眼下那个镯子除非敲碎以外已经取不下来。”
“大阿哥也不是不爱看书,他只是时而沉不下心来,可他喜欢看游记,还喜欢看舆图,先前战事最紧迫时您这儿常放着一巨幅堪舆图,大阿哥总满心欢喜地瞧着,前儿说起来了闲话了,倒也忘了说到哪处,大阿哥要来纸笔甚至还能画出个大差不差的大清轮廓来。”
“他爱骑射,是因他觉得在马背上驰骋的时候才体会到放纵自由的感觉。”
“还有太子,太子其实不怎么喜欢用萨其马,他在爷跟前儿用只是因爷爱这个罢了,他反倒喜欢豌豆糕、糯米糕这般更甜的点心,他有些怕虫,大阿哥前儿捉了个螳螂,太子都不大敢靠近,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至于四阿哥,他也长大了些,夜里已然不怎么醒了,只是他总爱粘着我些,睡着前需得抱着我的里衣才得以安心。”
康熙爷久久不言,好一会子才泄了气似的低了低头:“朕不是个好阿玛,自以为十分关心孩子们,对孩子们十分的好了,实际上什么都不是,只是孩子们表现得叫朕安心罢了。”
见康熙爷被她打击的不轻,玉琭忍不住又抱了抱面前的人去,叫他以一个十分依赖的姿态靠在她的怀中,包容着略带着些迷茫的爱人。
“万岁爷,知道孩子们的这些并不难,您只要好好腾出七八天的工夫,从早到晚地陪着他们就能知道的差不多了,可是您有这工夫吗?别说腾出来七八天的工夫了,就是腾出一整天的工夫都难,若真这样计较着,您疏忽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如若你真要对孩子们事事过问关心着,那不知宫中养这么多闲人作甚,还设立阿哥所作甚,还要我们这些后宫女眷作甚?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呢,国事天下事要比孩子们细枝末节的喜好要重要得多。”
“你有关切阿哥公主们的心就是了,具体的自有人代你照顾阿哥公主们,就拿三阿哥的事儿来说,您给的关切不比给四阿哥的少,可三阿哥这般全赖下头人没伺候好罢了,怎能怪到你身上呢。”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三阿哥才刚周岁多些,他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什么都来得及,爷为何要气恼难过,合该开心庆幸才是,若是真等他十岁二十岁了爷才发现他的脾性不好,那时候才叫晚呢。”
“不过就眼下爷同阿哥公主们的相处时间来说,也算不得少了,为何爷不如我知道得多,想来是因为爷是他们的皇阿玛,不仅是他们的阿玛,皇字在前,难免拘谨。”
康熙爷环着玉琭的腰身,几乎是半躺在了玉琭的身上,他因玉琭的话无比放松着,心头沉甸甸的自责之感还真奇迹般的消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