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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七章 惊天坠,质子谈(5K)

听上去有些可笑,这样一位剑道大宗师,居然做起了石匠的工作,而且打磨的只是一个毫无艺术感可言的纯粹石球。

理论上,无法跟那些雕刻大师精湛的作品相比拟,也仅有一些初学者会去练习这样简单基础的技艺。

然而,若是让这世间的任何一人近距离目睹这个石球的成形,并对此作出评价,只怕都会收起心中所有的轻视与嘲笑,给予其最高规格的赞誉与惊叹,认为它绝对可称得上全人类的最高杰作之一。

不为其它,只因这个石球实在太大了!

大到了一种让人难以用言语去描绘的地步,似乎只有“天造地设”、“鬼斧神工”这样的词语,才能勉强形容其万一。

当最后一道剑气消散在空气中,尘埃落定,整座山峰已然彻底化作了一个浑圆的石球,阳光在其表面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更是让人心生震撼,仿佛看到了一颗星辰从天而降,坠落在了这凡尘世间。

从外观上看,它几乎找不出任何的瑕疵,圆润光滑之极,简直可以充当镜面的效果,径达数十丈的庞大体积,却没有给人带来丝毫的笨重与粗犷之感,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灵动与神韵。

哪怕是在场的赵一与赵四,都曾亲眼见证过无数修行者御使飞剑、切割天地、诸多巨型符器轰鸣作响、震颤长空的壮观场面,但此时此刻,仍是忍不住心神动摇,为之目眩神驰。

以他们宗师级的眼力与见识,自然可以看得出,这只是耗费了数个呼吸时间的一剑,其中对于剑气的精细操控力,对于力量的完美运用,以及恐怖的计算能力,均跟自己拉开了近乎无可逾越的距离。

要知道,当石雕的规模提升到一定程度之后,便不再是简单地将石头削去、打磨那么简单了,还要考虑到石质本身的硬度、内部结构、应力的分布与传递,种种因素都要考虑在内。

稍有不慎,便有可能使得整块石雕从内部产生裂纹,进而分崩离析,彻底毁掉,越是到最后,便越是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耗费的精力与时间都会呈几何倍数的上升。

然而,赵青却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从始至终,她的剑势都没有任何的停顿与迟滞,仿佛是在随心所欲地雕刻着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儿,而非是一座庞然大物。

这样的从容与写意,已然超越了技艺的范畴,近乎于一种道的体现!

“如果我也能够打磨出一个这般大小的石球……不,只需要一次次的练习,逐渐达至十丈的直径,想必‘磨石剑诀’的真意,亦可触类旁通,领悟个七八分了吧?”

赵四目光紧紧地盯着眼前的石球,心中暗自琢磨着其中的奥秘。

结合近期通过广播电台中所听闻的诸多精妙剑术法门,她已然明晓赵青之所以能随手拿出这项王惊梦的独属绝技,并非她得到了对方遗留的传承,而是以此种方式实现了该剑诀的模拟与还原。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步了。”

待到那轮虚幻圆月消耗殆尽,远程投射而至的力量亦为之消退不见,赵青轻吐出一口浊气,神色间却无丝毫的疲惫,她抬头望了一眼星光隐没的天色,轻声自语着。

紧接着,便探出了一根晶莹如玉的手指,凌空向着那巨大石球的中部轻轻一点。

“轰隆隆隆……”

伴随着一阵沉闷而又震人心魄的轰鸣声响起,这个重达好几千万钧的庞然巨物,竟是缓缓颤动了起来,而后,在赵青这一指的牵引拨动下,开始一点一点地向着山崖边缘移动而去!

由于石球本身的体积太过庞大,以至于这样缓慢的移动,都给人一种地动山摇、乾坤颠倒的错觉,像是在碾压着整个世界前行。

尤其是当它最终移动到山崖边缘,下半身悬空在外,上半身仍倚靠在山崖上时,那种极致的失衡感与随时都有可能倾覆滚落的危机,更是让人的心脏都跳出了嗓子眼,紧张到了极点。

“她这是要……”

赵一与赵四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骇然之色,心中不约而同地生出了一个荒谬而又震撼的念头——赵青莫不是要控制着这个巨大的石球,令其向长陵城滚落碾压而去?!

“这便是她的报复么?果然……够直接,也够震撼!”

根据赵青的指示,分别向着石球内的阴阳太极眼中注入了燃烧着的烈阳真火,与一股和煦的星河真水融为一体,两人倒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与忧虑,立刻抽身后退,远远地观望着即将发生的一幕。

只见那缓缓向山崖外挪移而去的石球,当倾斜的角度达到某个临界点时,它终于失去了平衡,开始沿着陡峭的山坡向下滚落而去!

初时,石球的滚动速度并不算太快,但随着高度的不断降低,重力势能转化为动能的效应愈发凸显,它的滚动速度亦在不住攀升,仿若一座小山在平移,轰隆隆的声响传遍四野,地面都为之震颤,卷起漫天烟尘。

如此巨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石门山一带、周边许多村民与行商的注意,他们纷纷从屋舍中、道路旁探出头来,遥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脸上满是惊愕与骇然之色,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些个胆大的,或是常年在山中采药、狩猎、有着丰富经验的猎户与山民,则是迅速地爬上了附近的高地或大树,手搭凉棚,向着远方极目眺望,试图看清那烟尘弥漫中的景象。

随后,他们便看到了此生都难以忘怀、最为震撼的一幕。

只见一个巨大无比的浑圆石球,倏然撞塌了一座小型的山峰,因而拐过了个弯折的弧度,接着冲出了山脚的密林,沿着一条开阔的河道,继续向着下游的方向呼啸而去,势不可挡。

沿途之中,无论是何等坚韧的草木、何等坚硬的岩石,都在这颗巨大石球的碾压下化为齑粉。

即便是偶尔遇到一些凸起的山包或者深邃的沟壑,也都被它轻易地碾平或飞越而过,根本无法阻挡其分毫。

因其内蕴藏着周流不息的真水真火、维系着残留的磨石剑意,不仅保护着它不被常规障碍磕出伤痕磨损,更是带动起了天地间大量的元气,形成了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型龙卷,裹挟着无数沙石碎屑。

看起来就像是神话传说中的“风伯”降临,要吹飞掀翻这世间的一切。

更让人感到心悸的是,这颗石球并非是无意识地随机滚动,而是大体上保持着一条近乎笔直的路线,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它一般,直指远方那座巍峨壮观的长陵城!

很显然,这是赵青在暗中操控的结果!

她凌虚立于山巅之上,俯瞰着石球运行的轨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

她的心中有着清晰的计算与预判。

这个石球会在何时抵达长陵城,又会在何处遭到各方势力的拦截,逐渐停下,期间会造成怎样的破坏,是否会牵连到无辜的民众,日后要耗费多少财力物力建设,方可恢复如初。

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精密的棋局般,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我的天,那是什么鬼东西?!”

“难道是山神显灵,降下了天罚?”

“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别管屋内的家什财物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诸多河道附近的村落中,立刻被阵阵喧嚣与混乱所笼罩,无论是正在田间劳作的农夫,还是在家中织布缝衣的妇人,亦或是那些牙牙学语的孩童,都纷纷跑出了屋舍,脸上满是仓皇与惊恐之色。

早早得到了剑意远程警示的他们,望着那由远及近、迅速放大的浑圆石球,心中生不出任何的抵挡与抗争之意,只想尽快逃出这片危险的区域,远离这个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恐怖存在。

一些反应稍慢或者腿脚不便的老人,则是在族中晚辈的搀扶与背负下,踉跄而又匆忙地向着远处逃去,期间不乏有人摔倒在地,却又被迅速拉起,继续亡命奔逃,唯恐落后分毫。

奇迹般的是,尽管石球滚滚而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但不知为何,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河道中辗转腾挪,时而借由河岸的坡度高高跃起,跨过一片片农田,时而又巧妙地利用地形的转折,调整着前进的方向。

总的来说,始终未曾偏离赵青预设的轨迹,也未波及到那些慌不择路的村民,特意避开了一处处村落与集镇,只在无人的田梗与荒野中肆虐,在地面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沟壑与犁开的裂痕。

……

自山巅四百余丈的高度开始不断滚落,跌撞起伏之间,石球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然达到了绝大多数战车冲锋的极限速度。

就像那些被符晶、巨型异兽或强大修行者驱使的超高速战车一样,甚至都有了几分腾空而起的趋势,只是重量翻上了十万倍、百万倍。

不过,从石门山到长陵,毕竟是百多里的距离,自然不可能转瞬即至,就连引发的地面震波,都花了点时间才传播到了聂园。

而在它刚开始出发之际,“夜策冷”正在对战一名被称为“鬼剑师”、极为精擅飞剑变化,清山剑院院长聂隐山的关门弟子,殷寻。

许多道明亮的剑光在剑坪上诡异地扭折、交错、逆势盘旋、隐没又浮现,激荡起一簇簇愈发尖锐的啸鸣声。

昔年曾是一军统帅的聂隐山,既然以聂为氏,自是跟聂园有着某种紧密的联系,可以说属于当初聂氏门阀的旁支之一。

故而他的徒弟代表着师尊在此一战,与人比剑争胜,也多出了几分别样的意义。

跟先前何山间讲究剑意对拼、光污染严重的那一战不同,作为罕见的、到了七境搬山仍以飞剑攻伐为主,钻研细腻技巧的宗师,殷寻的这一系列出招,无疑显得更有可观赏性,能给低境修行者带来更多的领悟。

尤其是他操控的飞剑竟然是左右不对称、重心主要在剑脊一线上的形态,因为结构的静态不平衡,反而使得其动态变化更加诡谲难测、不可捉摸,完全无法用常理去预判其轨迹,让不少剑师若有所思,深受启发。

然而,跟前几场比试不同,高处的观剑台上,此时此刻的元武皇帝,却似乎已不把“夜策冷”的事放在心上,只是闭目养神,调息凝气,抓着这闲遐的时光吞服了枚灵丹,默默修行。

直到一名穿着普通的青色缎袍,看起来也只有二十余岁年纪,神情温雅平和的青年,缓步登上台来、躬身行礼之际,才睁开了眼睛,转头望向了对方,打量了片刻。

只见这名青年除了较为高大的特点外,面容可说是十分普通,身上没有任何的配饰,也没有身佩长剑,其长发如同普通秦人一样,用一根布带随意的扎在身后,却在无形中散发出超凡脱俗般的气质辉光。

他自然正是元武特意找人叫过来的,大楚王朝在九年前攻下阳山郡后,被送至秦都长陵、作为停战盟约条件附赠的那名质子,一个人便换了秦国六百里沃土的骊陵君。

众所周知,除了帝王之子的身份,骊陵君的经历甚至可以用“凄凉”二字来形容。

他的母亲本是宫中一名乐女,受了楚帝宠幸,诞下骊陵君,然而在数年后便因为言语冲撞了楚帝而被赐死。

为了眼不见为尽,楚帝随便封了一块谁都看不上的封地打发了骊陵君,让他远离自己的视线,据说那还是朝中有人劝谏的结果,否则以楚帝的心性,说不定一道密令让骊陵君直接去追随亡母也有可能。

然而即便骊陵君所获的封地距离大楚王朝的王城极远,远到足以被人遗忘的地步,在大楚王朝需要一名作为人质的王子去换取大秦王朝的城池时,楚帝却又马上想起了他来!

谁都很清楚各国质子的下场大多都很凄凉。

对于那些掌握着无数军队和修行者生死的帝王而言,征战起时,他们决计不会在意一个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子的生死。

只是作为一名远道而来,没有多少家底的楚人,在长陵这十年不到的时间里,骊陵君却已然成为了一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他门下食客已然过千,其中修行者数百。

绝大多数人,包括长陵的诸多官员,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从一个弃子的位置慢慢爬起来,爬到今日在长陵的地位,但元武却很清楚明白,对方应该是早就跟郑袖达成了有限的合作,出卖了部分楚王朝的机密。

简单地扫了一眼这名自己已有好几年没见的楚质子、曾经象征着秦王朝之耻的青年人,元武皇帝的眼神中,亦是带上了几分莫名的意味,似感慨,又似嘲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道:

“你可知,三十年前,朕亦是困守于楚都郢城的一名质子,因为那段时日我朝战争的失利,被迫送予你们大楚,作为求和的筹码,滞留异国,受尽了屈辱与冷眼?”

“彼时,朕亦曾像你当时初入长陵那般,被许多权贵围观、打量、评头论足,乃至肆意羞辱,却都只能强忍着怒火与杀意,赔着笑脸,一一应下,那种无力挣扎、任人宰割的感觉,朕至今都仍是记忆犹新。”

骊陵君闻言,亦是面色微变,不明白元武为何会突然提及这样一段往事,又究竟是何用意。

他心道这两次都是秦国战败,怎么先是元武作了质子,后是自己倒霉,却也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头,低头拱手道:

“陛下天纵之姿,雄才大略,自非臣所能比拟,昔年困龙在田,只是静待风起,终有一日将要翱翔九天,寰宇皆惊。”

“而今陛下已登临大宝,富有四海,君临八荒,自可尽抒胸中抱负,实现远大理想,开创不世之伟业,名垂青史,为后人传颂。”

“只是,每个人的人生际遇都不尽相同,即便有着相似的经历,也未必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走向同一条道路,臣自知没有陛下这样的雄才大略与坚韧心性,所求的,无非也只是‘安身立命’四字而已。”

“却不知,陛下今日突然跟臣提起这些陈年旧事,是有何用意?”

这套说辞,骊陵君显然已经演练过许多遍,说起时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的异样情绪,就像是真心实意地在称赞、羡慕着元武皇帝,同时又在为自身的处境而感到悲哀无奈一般。

他的声音温和而又富有磁性,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很容易便能令人心生好感。

“呵,你倒也不必如此自谦。”

元武皇帝轻笑了一声,对于骊陵君这番“肺腑之言”,他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只是继续开口问道:“熊悍,你可知为何同是质子,朕却可冲破重重阻碍,归国继承帝位?”

“熊悍”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叫过了,以至于骊陵君在乍一听到时,都不由得微微一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自己的本名,面上亦是流露出几分唏嘘追忆之色。

不过,他也并未就此多说什么,只是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重新低下头去,琢磨着作出回复道:“因为陛下是嫡出的大皇子,本就有着继承大秦帝位的资格与名分。”

“而臣虽然亦有着楚之王子的身份,却不过只是一介庶出,向来不受父皇喜爱,在朝中亦无什么根基势力,即便归国,也难以改变什么,更不用说是染指那至尊之位了。”

这套说辞,同样也在骊陵君的心中转过无数遍,早就已经烂熟于胸,此刻说来,亦是无比的顺畅自然,没有半分的迟疑与停顿。

“虽说是庶出的楚王子,可现在楚国尚存的十五位王子,又有哪个不是庶出?”

“从这个角度来看,你熊悍本不也是毫无机会,否则,又怎么在长陵的这些年来,如此费心费力地招揽门客,结交朝臣,积蓄力量?连外面流传的名声,都近乎与我大秦十三侯同列了。”

元武淡淡地瞥了骊陵君一眼,感受着对方瞬间的情绪变化,以及其头发上用于染黑的药物香气,知晓他在最近几日,实是忧愁到了白发暗生的地步,不由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悠悠道:

“其实,你的所作所为,朕一直都看在眼里,也并未过多干涉,毕竟,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你既身为楚帝之子,自然不可能真的甘心永远留在长陵,当一世的质子。”

“只可惜,若是再在这里久待下去,当那赵香妃的子嗣正式出生,被你父皇定下太子之位,为消除潜在的隐患,纵是远在数千里外的质子,也未必能够幸免于难。”

“你的处境,可说是已经危如累卵,朝不保夕了啊……”

“一道旨意传来,强令你自尽,或是楚国朝中有人进谗,说你在长陵结交秦臣,蓄养死士,意图不轨,那又该如何是好呢?多半,也只能步你五兄、十一弟的后尘了吧!”

此言一出,骊陵君的身体亦是猛地一颤,显然是被元武说中了心中最为忧虑之事。

秦谍联合两名楚皇子在郢都作乱,跟诸多重臣要员一并被诛杀的大事,虽相隔甚远,亦有封锁不外泄之势,可时间一长,消息究竟还是传了过来。

只是因骊陵君被郑袖派人渗透似筛子般、许多门客其实就是胶东郡中人的缘故,落入他耳之时,已被做出了些许细节上的改动与误导引诱。

再加上重金买通了府上的幕僚,在作出分析时,合理“推测”出这应该是楚帝独宠的赵香妃,因为获得了新任“国师”的秘药,终于怀上了孕,俨然已是预订了自己孩子的储君之位。

只是为了确保将来年幼的太子即位后,有威胁性的皇兄们不会仗着年长与修为暂时领先,联合起来发起叛乱,或是被朝臣们拥立,所以才提前下手为强,设计制造了这起惊动朝野的大案。

而接下来事情的走向,也似乎在验证着这一“推测”的正确性。

在那两名皇子伏诛后不久,楚帝便对赵香妃一系的党羽大肆封赏,甚至连境内的赵国遗民都得到了不小的恩荫,一时间权势滔天,如日中天。

先入为主,再加上一系列真假难辨的新消息传来,直让骊陵君忧心如焚,彻夜难眠,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这些年越是经营得风生水起、声名远播,当此时局之下,却越发成了贴着身子的催命符。

甚至,就在昨天夜里,骊陵君最为倚重,也是府上唯一的一位来自楚地的宗师级供奉,亦是留下了一封语带机锋的密信,就此失去了踪影。

虽然这个家伙,实际上是被郑袖派人给暗杀布置了现场、伪造了信件,但落在骊陵君的眼中,却是此人看出自己这边再无任何的希望,直接舍弃了这处“将倾”的危楼,连夜逃遁离去了。

不得不说,在实力与势力差距太大的情况下,根本无需设计得多少精巧,便可轻易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令他疑神疑鬼,风声鹤唳,自己吓自己。

而听到元武进一步佐证了此事的真实性,骊陵君心神不禁剧震,脸色苍白之极,额间隐隐有汗珠渗出,目光复杂难明地注视着对方,似是想从其面上看出些许端倪来,试图分析出新的情报与出路。

有些机会转瞬即逝,一生都不可能复来。

只是这里面所要付出的代价,却实在太过沉重,沉重到他几乎难以承受。

动作滞涩地挠了一把出门前被染黑的灰白鬓发,体会着发丝在指间如流水飞逝的触感,他心中惨然,知晓自己恐怕是真的已经老了,最终还是长叹了一声,流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苦笑:

“山河路远,归望无期。熊悍此生,真的还能有回返故国之日么?”

“这又有何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