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灵被她眸中一瞬间迸射的冰冷给惊住了。
可除了上次裴辰景生辰那日,她设计要陷害她外,她不记得自己还对她做过别的事啊。
压下心头的惊骇,她楚楚可怜地说:“珠儿,你不能那么狠心,我们是姐妹啊。虽然这么多年,我占据着你的身份和地位,但我并不知情,我也不想抢你的身份的,这一切都是柳氏的错,你要怪,也应该怪她才对。”
夷珠匪夷所思地看着她,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她占尽了好处,并且为了继续占着好处,甚至想害死她,害死柳氏。
被揭穿后,她却能面不改色,说她不知情,不想抢她的身份,还能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在柳氏身上,并摆出一副楚楚可怜,像是所有人都冤枉了她,错怪了她的样子。
夷珠冷笑,“事到如今,你怎还好意思,做出这般无辜的样子?你怎会不知情,不知情,你为何要陷害我?为何又要让人追杀柳氏?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姐妹,你别再扮可怜了,我不可能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
夷灵面色发白,嘴唇哆嗦,见在场没一个人愿意帮她说话后,她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自始自终,裴渊的眼中只有夷珠。
此时看着身姿单薄的少女,美眸中掩藏不住的冰冷愤恨,心里突然很心疼。
这么多年,她一定吃了很多苦。
尤其想到她未来,没得善终……
他手指动了动,这一刻,突然很想将这个纤弱的女孩儿抱进怀里。
但终究是顾忌着场合不对,将那股冲动,压了下去。
“快将她们押下去!”小孩看到娘亲眸中的隐忍,心疼坏了,赶忙对侍卫吩咐道。
“是。”侍卫们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拽了夷灵和柳氏,便要出去。
却在这时,桂嬷嬷领着一众宫人匆匆走了进来。
“传太皇太后懿旨,即日起,夷灵住进寿康宫偏殿,直到诞下王嗣。”
闻言,夷家众人,眉头紧紧皱起。
这突如其来的懿旨,令夷珠抿紧了唇,只觉得憋屈。
凭什么夷灵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却不受到惩罚?
但是太皇太后懿旨已下,谁也不能违抗。
夷灵绝望的眸中,迸射出希望的亮光,赶忙谢恩,“多谢太皇太后恩典。”
桂嬷嬷顶着来自渊王的压力,传完懿旨后,已是冷汗涔涔,对渊王道:“太皇太后让老奴带了一句话给王爷,还请王爷借一步说话。”
裴渊对太皇太后的横插一手,自然是不满的。
可也不好公然扫她的面子。
不过桂嬷嬷的话,若是不能令他信服,他绝不可能让她将人带走。
他起身,与桂嬷嬷走到外面去说话了。
此时,夷灵已被宫人扶了起来,她正松了口气,一转头,却对上了小孩冰冷骇人的目光。
她悚然一惊,颤声道:“小王爷?”
小孩收起情绪,对她笑了一下,然后从旁边的桌上,端来一杯茶,递给她。
“你怀了景王叔的宝宝,可要当心身体啊,喝点茶吧。”
夷灵简直要受宠若惊了。
毕竟对方从未给过她好脸色,这会儿突然对她转变了态度,着实令她惊讶。
她愣愣地接过茶杯。
正迟疑着,又见小王爷,笑眯眯地盯着她的肚子,语气天真无邪地说:“不知道你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若是弟弟就好了,以后我就有伴了。”
夷灵心里一松,戒备顿消。
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的。
她放下心来,也确实渴了,便将杯子里的茶水饮尽。
为了与小王爷拉近关系,她还拉着他的手道:“弟弟有你这样的哥哥,是他的福气,他肯定会喜欢你这个哥哥的。”
“是么?”小孩转瞬便变了脸,不客气地打掉她的手,又嫌脏似地,甩了甩手,走回到夷珠身边。
夷灵面色一滞,还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惹他不开心了。
不过她也没有工夫多想,因为桂嬷嬷和裴渊进来了。
也不知二人说了什么,裴渊并没有阻止桂嬷嬷要将夷灵带走。
一行人,很快离开国公府。
裴辰景也跟着走了。
剩下的柳姨娘,也被赵公公让人拖了出去。
至于下场,已是不言而喻。
而吴刚除了嗜赌外,对郑奶娘与柳氏的所为,并不知情,也是近日才知道的,念在他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裴渊任由其自行离开了。
事情到了这一刻,算是尘埃落定了。
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只是夷灵……
夷珠心里始终觉得不痛快。
就因为夷灵肚子里怀着王嗣,便有了免死金牌?
她觉得可笑极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时,男人低沉的声音,突然落在耳畔。
夷珠一愣,抬起头,这才看到,不知何时,走到身旁的裴渊。
她抿了下唇,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些委屈。
“夷灵罪责难逃,她只是暂时逃过了一劫,但该她的惩处,不会变。”裴渊温声道。
夷珠怔住,什么意思?
裴渊笑了下,并未再多说什么。
“老夫人、国公、夫人,凤太后懿旨到。”
正在这时,下人匆忙进来禀报
众人一怔。
怎么太皇太后前脚才派人来传懿旨,后脚凤太后的懿旨也来了?
才这么想着,凤太后身边的大太监王德海,领着宫人走了进来。
“传凤太后懿旨。”
夷家众人见状,不敢怠慢,起身跪迎。
“夷家有女,夷珠,端慧贤淑,哀家甚喜,特赐婚凤将军凤吾,着择日完婚……”
王德海宣读懿旨的话音一落,屋中一片死寂。
谁也没有想到,凤太后竟是要给夷珠赐婚。
夷家众人怔愣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快谢恩吧。”王德海见夷家众人个个没有反应,不禁皱眉催促了一声。
夷老夫人率先回过神来,心里着急不已,却并不说话。
谁不知道凤吾这个人,那就是个混世魔王。
凤太后竟然要将夷珠赐婚给凤吾,分明没安好心。
夷珠也是手心冒汗,不明白凤太后好端端地为何要将她赐婚给凤吾?
她目光下意识地去逡巡裴渊。
却在这时,一声怒喝响起,“王德海,渊王和在此,岂容你放肆?”
说话的人,正是赵公公。
王德海一惊,连忙上前行礼,“渊王恕罪,奴才方才顾着宣旨了,眼拙没看到渊王,还请渊王恕罪。”
“眼拙啊?”裴渊声音像被冰雪滚过,令人不禁打了个寒颤,“既如此,你这双眼睛留着有何用?”
王德海一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已经是面无人色,“还请王爷恕罪啊,奴才真的没有看到……”
赵公公一脚踹上他的背,“你这个狗奴才,如此眼瞎,渊王坐在这里都看不到,眼睛留着有何用?”说罢,便扯着对方的衣领,将其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