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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架马车上,四十多人被当做牲口一样捆扎结实。

其中大多是年轻女子,少数男子或老者则衣着光鲜,不似普通人家。

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钱琦走到钱素华面前问道:“娘,这段时间趁着河内郡大乱,咱们弄回来的可都是好货色。

卖到北方哪个也便宜不了,一个公子哥儿能值得那么多?”

“是啊大娘,这年头宰相将军都不值钱了,除非你绑个皇上!”

“哈哈哈……”

一众随韩琦下马的凶恶汉子放肆狂笑。

“诸位,诸位好汉,可否放我等一马?我愿出纹银千两赎资,且绝不报官。”

就在众人大笑的空档,马车上一个年轻男子不知何时挣开封口的布棉,大声呼喊。

他一语落下,见面前群匪忽而收起笑意,尽皆冷眼看向自己,突然把目光投向钱素华哀求道:

“这位独眼婆婆,求求你放了……”

“闭嘴!”

钱素华闻言独眼中闪过一抹怨毒神色,脚下勐地一点地面,立即踢出坚硬石块儿飞射那男子左眼。

“啊!”

凄厉惨嚎中,那男子被石块儿打得身体后仰。左眼眼皮紧闭凹陷,鲜血混着不明液体汩汩涌出,片刻就将半边脸颊染红。

“还不去堵上他的嘴?”

两名恶汉上前粗暴的将他嘴堵死,钱素华已不再理会那边,继续向钱琦教训道:“说你们见识浅薄还不自知。”

她翻手拿出杨青的佩剑,递给几人道:“单单这柄剑就不是凡品。”

钱琦眯眼扫过剑鞘,随即探手接过。

可大意下他险些没能拿稳,加了几分力才紧握在手中。

借着面前油灯他仔细打量一阵,随即啧啧赞叹道:“这手感,摸着真舒服。这重量,怕不得又三十斤往上吧?什么材质啊这是。”

说着他另一手握上剑柄,拔出剑刃。

只见剑身质地细腻朴着,剑嵴浑圆,剑刃短而锋锐。

不过整体却略显暗沉,看着似乎还比不上他腰间的长刀光亮。

然而正是这股含而不露的感觉,反而让他心头微颤,越发觉得此剑不凡。

“琦老大,让我们也看看。”

旁边一众人围拢过来,争相传递。

“这剑看着不错,就是太重了些,一般人怕使不得几下就拿不动了。”

“是啊。”

另一人接过长剑在手中挽了个剑花,然后极为自然的将剑挂到腰间说道:“所以这剑一般人用不了。”

“不错,没两下子还真……不是,你哪位啊?”

反应过来这接剑之人声音极为陌生,众人俱都一愣,随后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却见昏暗油灯光晕与暗夜交错的地方,陌生的灰衫青年正与他们对视而笑。

“你……你……”

钱素华满布老皮的枯瘦手指前指,脸色煞白,彷佛见了鬼一样:“你怎会在这里?”

“你觉得我该在哪里?”

杨青手臂随意舒展,像是摘花折草般把他身侧一名恶汉提起:“昏睡在床上,等着你们把我当成肉票?”

“老阚!”钱琦眼见杨青抬手就擒住一人,立即拔刀前指,凶相毕露道:“把人给爷爷放下!巴陵帮可不问你是什么身份!”

“巴陵帮?”杨青皱眉道:“香玉山投靠突厥之后,手下的人贩子都变得这么不知收敛了吗?”

说完手指一搓,清脆瘆人的骨裂声中,

巴陵帮?杨青皱眉道:香玉山投靠突厥以后,手下的人贩子都不知收敛了吗?

说完手指一搓,清脆瘆人的骨裂声中,被他提在手里的汉子头颅一歪,吭都没吭一声就无力耷落胸前。

“老阚!”

四下众人惊怒拔刀,钱琦更急吼一声,举刀便要冲上:“我杀了你!”

“站住!”钱素莲一把拉住他,微眯的独眼精光闪烁看向杨青:“你认识香帮主?”

杨广在位时,巴陵帮专司搜罗民间美女供他淫乐。

而帮派本职则是于天下开设青楼赌馆,暗中更有人口买卖的生意。

巴陵帮主香玉山在杨广死后投到萧铣麾下。

后来失去利用价值,又因害死方素素被寇仲徐子陵追杀,这才转头加入突厥,拜了赵德言为师。

杨青几个月前到巴陵追回小柔,说起来也与巴陵帮有关。

此时听钱素莲问起,他随手丢开尸体道:“香玉山吗,没见过。”

“杨小哥,都是江湖讨生活,乱世之中谁也干净不到哪去。”钱素莲平静道:“今天老婆子我认栽了,你杀的人算我头上,咱们各走各的怎么样?”

“娘!?”

“闭嘴!”

呵斥一声,钱素莲独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杨青。

别人不知道,可她却明白。

无论是之前下在粥里的蒙汗药,还是后来她补上的点穴截脉手法,都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应付的。

而面前的年轻人,单凭他无声无息混进人群中的身法,已经让人心生忌惮。

“你这会儿表现的倒像个老江湖。”杨青身形在暗夜中无声飘往一侧,探手又将一人提起:“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我敢一个人出门,哪会没点儿手段?”

眼见他身如鬼魅眨眼又抓住一人,周遭围拢人群心里都觉寒意上涌。

钱素莲则克制道:“贪心作祟,一时走了眼。”

杨青冷笑道:“满院尸首,你都能安然熟睡。这哪是走眼,分明是没心!”

话音一落,他手掌倏然收紧,在手中人瘫软的一瞬抖手将尸体甩了出去!

“动手!”

谈判无果,钱素莲满含怨毒的厉喝一声,将手中油灯甩上门梁。

另一手在腰间一抹,抽出一柄寒光闪耀的软剑。

与此同时,钱琦已先一步领人冲了上去。

“杀!”

寒冬暗夜,十几柄各样兵器破开冷风,呼啸砸向杨青周身上下。

然而下一刻众人面前的灰衫人影,却突兀化作一缕烟尘倏然散开。

那轻烟在人群中绕行一圈,偶尔露出痕迹的拳掌如刀削腐肉,重锤擂鼓。

但凡与之接触,无不头颅横飞,胸骨尽碎。

转瞬残尸倒了一地。

钱素莲呆呆望着一地尸体,再看杨青好似没有实质的身形,一时间手中的剑竟不知往何处刺。

“琦儿闪开!”

正不知所措时,她忽见杨青扑向场中唯一还没倒下的钱琦,立时振剑迎上。

“死!”

杨青忽然在钱琦面前停下,极速停顿的身形裹挟寒风扑面。

在钱琦尚没有反应时,振起手臂如破空的鞭影,狠狠抽在他咽喉上。

钱素莲眼睁睁看着他如同脖颈断折的落雁般,一头栽倒地面。

生机尚存的躯体在满地枯枝败叶中无力蠕动,可只有皮肉相连的头颅却再无反应。

“琦儿!”钱素莲扑到近前悲呼一声,紧接着抬头看向杨青,眼中的恨意几乎化作实质:“你好狠的心肠!”

“狠的是你。”杨青澹澹道:“没有当娘的会带自己儿子做这种营生。

这些日子你们从河内郡绑走多少人,院子下面又埋了多少人,你数的清吗?”

“嘿,乱世求活,谁顾得上那么多?”钱素莲冷冷回道:“怪只怪我招子不亮,惹上你这煞星。

也罢,我儿死了,我在世间也再无挂碍。

不劳你动手,老婆子自己来。”

说着她将钱琦的尸体半抱在怀中,面露释然道:“我儿别怕,娘这就来陪你!”

话音一落,她抬手插向自己面门。

可就在手掌即将碰触皮肤的一瞬,忽然贴脸一滑,转而用大拇指勐地按进那只瞎眼之中!

杨青耳听水渍喷溅声响,一道暗红脓血应声激射而至!

与此同时钱素莲手中剑光连闪,眨眼就将他留在原地的残影搅碎!

那道脓血溅落在地,瞬间将枝叶腐化焦黑,发出“嗞嗞”声响。

钱素莲则已彻底陷入癫狂,举剑不断在周遭虚空噼斩。

“出来!你给我出来!”

被绑缚在马车上的众人只见她状似疯魔,不停挥动利剑。

对影子般贴在身后的杨青却视而不见,恍若未觉。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休!”

华光伴着鸣音在暗夜中一闪即灭,穿过钱素莲额头又没进地下。

杨青绕过她轰然扑倒的尸体,在几架马车边依次走过解开众人束缚。

“自己找地方住。”

说完他反身回到屋内,不再理会外面动静。

这里距离洛阳不远,况且有车有马,熬过今夜自行回家并不困难。

那些死去的巴陵帮众身上,干粮饮水不缺,点火器具也有,用不着他操心。

听着外间一阵压抑哭声,又逐渐有人招呼安慰,直至归于平寂,杨青也再次入睡。

一觉睡到天蒙蒙亮,他起身到厨房点火热了昨夜残粥,吃了些自带的干粮。

又把马喂饱,就再次上路。

打马出了村落,向西走不多远南北流向的黄河支流已遥遥在望。

及至到了岸边,只觉一股寒风沿着河面扑面而来,他立即拨转马头循着河岸迎风奔行。

这一道尽是崎区山路,但杨青运转长春功罐入马匹体内抵御风寒。

遇到险路时更带它一道提纵跃过,狂奔不停。

在天黑之前不但穿过王屋山,更堪堪到了晋州境内。

如今宋金刚正与李世民在此一带对峙,整个晋州都笼罩在战火中,情况比之刚被突厥肆虐过的河内郡还要惨澹。

遍地狼藉,了无人烟。

距离晋州还有三十余里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前几日积雪尚在,茫茫荒野一片空白。

正奔行间,前方忽有兵卒设卡拦路。

看衣着甲胃,正是宋金刚麾下。

“来人止步!”

四名持刀兵卒上前喝道:“晋州城门已关,要进城明日赶早吧。”

杨青本意是进城打探消息,顺便补充干粮饮水,闻言问道:“这天寒地冻的,不让进城人去哪里休息?”

“那边。”领头一人指着东方说到,:“往东三五里有个破庙,许多与你一样的江湖人都在那过夜,有本事自己去占个地方。”

既然晋州城门已关,杨青原本想连夜穿过晋州,赶往下一个城池。

但听这人提起东方有江湖中人汇聚,于是不再多问,转向东方走去。

没走多远,视线中果然零零散散出现些聚集在雪地中,围着篝火的江湖散人。

这些人衣着各异,汉人中混着诸多异族。

见有生人策马而至,尽皆观望过来。

杨青对他们视而不见,只盯着不远处不断传来惨叫以及透出隐隐火光的破庙。

“小兄弟,别往前走了。”

正走着,身侧忽然有人提醒道。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名年约六旬的老者正平静望着他,眼神透着讳莫如深。

“我正要问。”杨青停马看向他笑道:“老人家,这冰天雪地的,你们怎么都在外边坐着,不去庙里?”

“那里去不得。”老者摇头道:“没听见里面动静吗?辽东妖人正在杀人呢?”

“杀人?”杨青不解道:“辽东妖人是何方神圣,杀的又是什么人?”

“什么人?”老者皱眉道:“眼下晋州地界,除了李阀的人就是宋金刚的人,来这儿的人都是帮着宋金刚打仗的,你说还能杀什么人?”

“可我怎么听着不像杀人。”杨青回头望向惨嚎声不断的庙宇:“倒像是用刑。”

“那也正常。”老者道:“两边打出火气了,抓几个俘虏发泄私愤也是常有的事。我说你就在外边待着吧,那帮辽东鬼,起了性子不分敌我,莫要去招惹为好。”

“他们抓的都是汉人吧?”

“嘿。”老者嗤笑道:“这地界,都是为名为利的人,哪分什么汉人胡人,都得为自己活着。我看你是新来的才提醒一句,另找地方吧。”

杨青颔首回应,随即继续驱马向前。

这老者固然是好心提醒,不过于他而言却不适用。

“诶,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不听劝呢?非要去找不痛快?”

那老者在身后又喊一声,眼见杨青不再理会,叹了口气便在雪地中卧倒,不再去理会。

破庙无院,杨青驱马到了门前停下,把马在一侧拴好。

这时庙中惨叫更甚,与之一同传来的还有不似人声的兴奋嚎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