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疏也一阵无语,但看着明玦那大狗狗一样又黑又亮,纯真得不得了的眼睛,她实在说不出埋怨的话,只好把车停到停车场,刚才他后面进了邯塘寺。
圈内很多人都信这个,取艺名开工作室以及各种重要的时间节点,都会找有名的大师算一算,许多艺人也会在家里供神佛,像他们这种到寺庙拜的,相较而言都算唯物的了。
明玦还是很虔诚的信徒,至少拜佛的时候格外真心实意,当然,他做什么事都认真得不得了,性格本就是如此。
虽然平时看着有些憨憨的,但如果他不是这种率真性格,想必付疏和宣槿黎也不会愿意与他交好,毕竟圈子里面虚与委蛇的事情太多了。
知道了佛像面前,付疏才发现邯塘寺的全名叫邯塘观音寺,供奉的是观音,一旁带着女儿来礼佛的老阿姨还念叨着:“快跪下快跪下,咱这观音求姻缘灵着哩!”
她再次无语,这明玦怎么就没个靠谱的时候?带他们来拜之前都不查查的吗?
但看到他和宣槿黎双双跪地虔诚的模样,她又顿时了悟,得,这俩货八成又是故意的。什么剧火不火的,都是借口。
对此付疏只想送他们两个字:呵呵。
她虽然不信这个,但也尊重别人的信仰,因此拜得也倒规规矩矩,没有半分怠慢,甚至还订了昂贵的斋菜。
饭桌上,宣槿黎对她十分照顾,会主动问她喜欢吃什么,还给她夹菜。
因为他本就是个情商极高的人,之前付疏并没注意到异常,如今刻意关注,就能发现他眼中的亲近和宠爱是从前绝对不曾出现过的,可见他和宣母的确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
这样一来,付疏倒放松了许多,毕竟在此之前她要考虑该不该说,该怎么说,现在只需要通个气就行了,总归对方也已经知道了。
于是在吃过饭后,她刻意问道:“下午我还要去医院看我父亲,就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
宣母脸上果然露出几分失落,但还是笑着回应:“没关系,当然是去看望父亲要紧。”
宣槿黎并不知道她们俩在车上的对话,不动声色地打探:“你父亲生病了?要不我们一起去吧?这段时间你每天都来医院看我和明玦,我们不去看看叔叔也说不过去。”
“是啊是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提议,但明玦仍下意识地附和道。
付疏面上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状似犹豫了一下说:“这……其实我和父母之间最近有一些问题,所以可能不方便带你们去探望。”
“什么问题,我们能帮上忙吗?”宣槿黎神情一下子变得担忧,生怕自己妹妹被养父母欺负。
“这件事实在不好说,我拿你们当朋友,你们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付疏柳眉轻蹙,一本正经地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原来我不是父母的亲生女儿,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也就没办法带你们去见他们了。”
这话说完,宣槿黎和宣母都大为震惊,他们还在纠结该如何告诉她真相呢,没想到她竟然提前知道了,还有这么巧的事?
明玦疑惑:“这么多年都没察觉,你最近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说来好笑,还是老家的姑姑拿这件事威胁我母亲,让我出钱给她家买房子,不小心被我听到,才发现的。”付疏扯扯嘴角,看起来有几分落寞:“我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我身上,简直跟电视剧似的。”
宣母看着心疼极了,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连忙看向儿子,示意他说话。
宣槿黎思量半晌,委婉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找到亲生父母,该怎么办?”
“能找到当然好了,只不过世界这么大,哪有那么容易的事。”付疏耸耸肩。
宣母叹了口气:“就跟我那丢了的女儿似的,大海捞针啊!不过苏苏你多大了,应该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吧?”
“我今年二十五周岁。”付疏如实回答。
“巧了不是,我女儿要是没丢的话,今年也该是二十五岁。”宣母演技炉火纯青,看看她又看看宣槿黎:“别说,我这么一看,你和我家槿黎长得还挺像!”
明玦对眼前的情形深感疑惑,左看看付疏右看看宣槿黎,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也没看出两人具体哪像,刚想开口,却被宣槿黎猛掐一下,疼得顿时把话咽了回去。
只见宣槿黎表情还算冷静,温和地说:“虽然听起来有点荒谬,但既然年龄相仿,不如就去做个亲子鉴定吧。”
付疏想了想,答应道:“也好。”
明玦脸上的惊讶和疑惑藏都藏不住,打心眼儿里觉得玄幻,真的有人会随随便便就和别人去做亲子鉴定吗?真是一个敢提一个胆敢答应啊!
他却不知道,两方其实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半推半就罢了。
毫无疑问,亲子鉴定的结果是有亲缘关系。
但迷幻的是,双方都没有丝毫讶异,却还要演出一副震惊不已的样子,看得付疏自己都哭笑不得。
尽管如此,大家心中的激动却是实打实的,尤其是宣母,抱着付疏眼泪止不住的流,恨不得将失而复得的女儿从头摸到脚,知道她这二十年来经历的每一件事,了解她成长的每一个细节。
宣槿黎小时候对这个妹妹还没有太多特殊的感情,毕竟两人没有相处过,甚至连面都没怎么见过,可到了这种时候,他心中也难掩感动,看到付疏都有种涌动于血脉中的亲近。
唯一觉得不真实的,怕是只有明玦了。
甚至在知道结果的时候,他直接“卧槽”出声,全场只有他一个人惊讶得最真情实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宣家的事,他竟然屁颠屁颠跟来了,但看在他如此憨傻的份上,付疏觉得还是让他就这样吧,至少看起来挺好笑的。
从亲子鉴定中心回家的路上,宣母自始至终都没放开付疏的手,一直细细询问她这些年的经历和生活,付疏也耐心又温顺地回应着她,母慈女孝的画面看起来格外美好。
宣槿黎走在母女俩身旁,只觉得心中充满了温情和责任。
“我给你们照张相吧?”明玦提议。
“对对对,照张相,这么重要的时刻是该纪念一下!”宣母理了理衣服:“我这身还行吗?会不会太宽松了?”
付疏和宣槿黎都笑了,眼睛弯弯的样子格外相像:“不会,您最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