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位的,是听天观杨景,任去留,以及那位白衣剑修上官若。
坐在主位的,则是一个身着鹤氅,脸色红润,须发洁白的老道,和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身材中等的青衣青年。
无华真君冲五人拱了拱手,举步上前,坐在了这两人的下首空位上。
“拜见诸位真君!”
两派弟子,以及那些前来观礼的道士,一起躬身见礼。
“诸位同道免礼,还请就坐吧!”
面色红润的老道缓缓起身,双手虚抬着说道。
众人闻声站起,有道童奉上蒲团,各人分别盘坐下来。
前来观礼的那些西衍道士,很自觉的坐到一起,远离了清虚宗和听天观修士。
“诸位同道,老道道号冲虚子,今日听天观道友大驾光临,我清虚宗真是蓬荜生辉!
祖师之约定,我等后辈不敢忘却分毫,是以自万年前,两宗独自传承以来,每过数百年则必有一次论道,为的,就是在去伪存真,明辨道途的同时,也希望能找到二宗重新合而为一的可能!”
“可惜,万事各得其所,万物也自有其归处,千百年来,我二宗尚未解除隔阂,可祖师之托,不可轻言放弃,尔等后辈,也当为此尽力才是!”
下方众人,纷纷拱手称是。
各人的脸上,都是一副赞同的模样,至于心中所想,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以听天观如今的地位,想让其中的修士再回归问道大途,肖寒觉的那纯属臆想。
“不过,历次论道,参与之人也各有所得,这也可谓是无心插柳,另有其妙了!所以接下来,还望众位道友,各展所长,直指大道所在,以解我等心中疑惑!”
说完这番话,冲虚子满脸谦虚的冲在座之人拱了拱手。
“冲虚真君太客气了!应该是我等叨扰才对!”
两派弟子各自回礼,观礼的道士中,有人出声答应,场面哄闹了一下。
冲虚子见状,抬手轻压,笑呵呵的说道:
“既如此,论道之事,这就开始吧!”
“依既往规矩,我宗与听天观的道友,捉对上台,台下众人可以提问,两人分别作答,令众人信服者胜!
论道共有九场,胜五场者为论道优胜,此胜负另有牵扯,还望诸位参与之人尽心竭力才好,不得懈怠!”
冲虚老道说完,下方修士慨然应诺。
接着,一个筑基中期,身着黑色道袍的道士率先起身,他走到众人所坐位置之前的空地上,虚手向听天观那里引了一下,开口说道:
“无心道友,前些时日,你我二人所论之事并无结果,不如借今日之良机,再行辩论如何?”
“甚好!在下也正有此意!还望无生道友指教!”
坐在肖寒前面不远处的一人,闻言长身而起,他大步迈到空地之上,冲说话之人稽首后说。
然后二人一同转身,他看向两旁的众位修士抱拳说道。
“我二人就‘无为’二字有些分歧,是以今日不论其它,还望诸位在提问之时,能涉及此二字,多谢了!”
“好说好说,两位道友,我对此正有些疑问,还望二位作答!”
“敢问二位,所谓无为,到底是为还是不为呢?”
一个围观的西衍道士起身,口中谦逊一句后,立马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空地上,二个道人对视一眼,各自口若悬河的解答起来。
每当说道妙处,围观的众位道人,无不拍手喝彩,这一刻,已经没人记得要在元婴修士面前保持形象了。
不同于其它几位坐在原地神游的听天观真传弟子,肖寒倒是一直都在认真听那些道士的辩论,甚至某一次,在空地上的两人将要打起来时,还拉过架。
道越辩越明,这些道士皓首穷经,钻研道藏多年,虽囿于资质,在修为上并不是很强,但是他们对天地大道的理解,却时不时的让肖寒有眼前一亮之感。
再结合他实际修炼中所遇到的问题,几番沉思比对后,竟被他勘破了几处修行上的关隘之处,让他不觉生出欣然之意。
那些人辩了三日,他也听了三日,最后一场进行论道的两人,被问到的问题,是关于“天道无亲,常与善人”的。
在“善”这一点上,肖寒觉的自己很有发言权。
毕竟他从小到大,还未做过半分违背本心的恶事,但是现在,他的处境可不是多好,所以在他心中,其实不太相信这句话的。
听那个听天观的道士引经据典的讲解一番后,肖寒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两位同道,我有一问,还望你们能为我解惑!”
他拱了拱手,
“既然行善就得到上天眷顾,那为何两人斗法时,心善之人总是先死呢?”
可能一直没有真传弟子提出问题,所以在肖寒说话时,不光听天观修士感觉到诧异,便是清虚宗那边,也有不少修士投来好奇的目光。